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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末，北宁市连下了好几天的小雨，乌云接连几天笼罩在城市上空，天气阴沉沉的，连带着人的心情都有些不好。 　　顾瓷躺在靠窗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翻看自己视频的评论。 　　房间里落地窗帘只略微开了道缝，也没开灯，手机屏幕的光照在顾瓷的脸上，一双狐狸眼微向下垂着，眼神也有些暗淡无光—— 　　可以看出顾瓷心情不是怎么好。 　　几天前，顾瓷全网粉丝破五百万，为了兑现自己的承诺，顾瓷发了一条自己的真人视频。 　　当初顾瓷刚进入画手圈设立第一个账号——微博账号时，只有些许几个粉丝，犹豫许久不知道该发些什么，就随便发了一句“要是日后自己粉丝突破五百万就公开露脸”。 　　后来因为这句话还被人嘲过，五百万的概念，在当时的画手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何况她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 　　连顾瓷自己刚开始都是以开玩笑的心态发出来的。她的粉丝只有三位数，没认为这有实现的可能。 　　但随着这几年互联网的发展，以及短视频平台的兴起，顾瓷又经常发一些自己的概念画，即便不是她的画粉，也会因为对某一张画的好感而友情点个关注，粉丝数自然蹭蹭往上涨。 　　真到粉丝突破五百万那天，顾瓷也都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毕竟那都是七年前的事了。 　　直到一位福尔摩斯式的老粉挖出她那条微博，顾瓷才记起这件事。 　　对于露脸这件事，顾瓷心里其实并不是很情愿。 　　其一，作为一个画手，顾瓷希望每一个粉丝关注她的理由都是因为画。 　　其二，顾瓷并不希望自己的脸暴露在网络上。 　　但自己当初做过这样的“承诺”，又有那么多粉丝留言，顾瓷最终还是决定露脸。 　　既然决定要露脸，顾瓷也不想敷衍，想让这个露脸视频与自己的画手身份并不脱离。 　　思来想去，顾瓷最终选定了她以前以自己为原型创作的一幅厚涂人物画——《微醺玫瑰》为型，仿照当下短视频平台正火的变装视频，拍一个简短的素颜变玫瑰少女的短视频。 　　捯饬了一个上午，画好妆，用粉红、深红色眼影晕染好眼皮，再在上面点上些许珠光细闪。最后在右脸上画了红色玫瑰花花纹，找来一套与自己画中少女相似的深红色吊带裙穿上。 　　为了营照微醺的感觉甚至还喝了点红酒，最后才手捧着玫瑰，在闺蜜兼合租室友夏问语的帮助下拍好了这个变装视频。 　　原本只是为了回馈粉丝又与自己画手的身份相符合才这样用心地拍，没想到自己这个视频就这样火了，点赞评论比自己发的绘画过程视频高出好几倍。 　　一夕之间各大社交账号粉丝涨了好几万，不断还有一些网红公司来找顾瓷签约，但顾瓷并不是很高兴，相反，还有些情绪低落。 　　【一只狐：这就是真实的玫瑰少女吧！！】 　　【星星眼：太太好美，这颜值不出道可惜了。】 　　【纸片人：原以为太太的那些画没有原型，没想到“微醺玫瑰”的原型就是太太自己！画美人也美，不多说了，我直接嗨老婆！】 　　【……】 　　虽然大多数是夸赞的评论，但一些过于夸张和有时偏颇的评论还是引起了一些争议。 　　有人夸她好看漂亮，就有人在下面说是美颜滤镜；有粉丝为她兑现承诺露脸开心，就有人说她不好好画画、为博眼球不务正业…… 　　总之，越看顾瓷心情就越低落，狐狸眼垂下的角度就越往下，偏偏又忍不住点开那些不好的言论看，眼睛都快憋红了。 　　顾瓷手指正要去滑一下屏幕，突然就有一只手夺去了她手中拿着的手机，抬头一看，是夏问语。 　　太过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顾瓷都没听到开门的动静，甚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灯被打开。 　　顾瓷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睛，坐正身体，声音有点发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夏问语关掉手机视频页面，才把手机还给了顾瓷，说：“有个外出的采访因为下雨被取消了……明知道自己看了心情不好受还看什么？” 　　说着她开始掏自己挎在身上的黑色小方包。 　　顾瓷接过手机，低着头：“我只是……” 　　“我还不了解你吗，别人说你什么你都不会哭，但只要一扯到你的“热爱”，你就马上忍不住了……” 　　夏问语说着小方包里拿出手机，解锁点开微信信息，将手机屏幕伸到顾瓷面前，话锋一转，语调上扬说：“看看我这次采访对象是谁？” 　　顾瓷愣了下，抬眸看向夏问语手机屏幕，视线在扫过“universe”时停住，顿了几秒，尖叫着从沙发上弹起来，接过夏问语手机又一字一句读了一遍。 　　“……采访的是国际知名摄影师universe，universe，uni……啊啊啊，真的是他吗？！！” 　　低落的情绪一瞬间消散不见，顾瓷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17岁那年高考后的暑假，顾瓷带着为自己十八岁成人礼画作寻找灵感的目的，一个人从家乡来到北宁市看了一场摄影展。 　　在展厅里，顾瓷走到一幅星空摄影作品跟前时，停了下来。 　　漆黑的夜幕中，万千繁星将黑夜点亮，斑斑点点，虽然是静止的画面，却给人一种闪烁之感。空旷廖远，当她双眼看着这幅摄影作品时，整个人好像就站在星空的底下。 　　抬头便是灿烂星夜。 　　灵光霎时间从脑海里迸发，顾瓷没在继续观赏其他的摄影作品，一直就看着这幅画作。 　　在这张作品上找了半天，才在金属相框右下角找到了一个英文单词—— 　　universe。 　　当时，顾瓷还以为这是这张星空作品的名，后来才知道是摄影师的名字。 　　“果然，universe比我这个闺蜜好用多了，都不需要开口说话，就能把你哄开心，”夏问语坐下来说。 　　顾瓷揽上了夏问语的脖子，将头枕在她肩上，对着她脸笑着说：“那我们夏大记者采访的时候带上我呗。” 　　夏问语说：“那你可要提前准备好，我听说这位universe可是个冷淡性子的人。” 　　*** 　　深夜，天穹上不着一颗繁星，漆黑一片。 　　薄临靠在阳台的护栏上，浅眸淡淡看着夜色，半晌后，拿起手机调到专业模式拍了一张照片。 　　刚好薄意过来，看到这一幕，打趣说：“哥，你们摄影师是看到什么都要拍下来吗？” 　　薄临冷冷瞟了对方一眼，没搭理，拿起搭在吊椅上的西装外套，掠过薄意作势要离开。 　　就被薄意拉住了手，薄临顿住，回头就看看对方一双可怜楚楚的小狗眼。 　　薄临低眸看了一眼手臂示意他松手：“松开。” 　　薄意没脸没皮说：“松开可以，但是你不能走。” 　　看薄临点头，薄意慢慢松开了手。 　　从出国留学到现在，薄临一直在国外待着，除了春节会回国在家里待几天，其余时间几乎全在国外工作。 　　这次薄临因为薄意生日回国，还是薄意连哄带骗骗回国的。 　　薄临看着他一幅委屈模样的弟弟，眸光冷得掉冰渣，半晌过后，才启唇道：“我记得你在电话里哭诉自己没有一个朋友，过生日开party都没有人来，那里面那群人是什么？” 　　说着薄临视线瞟了一眼闹哄哄的屋里，恰好风拂过他的头发，几率发丝被卷起，冷淡的目光投过来，引得屋里几个女孩小声赞叹。 　　“一直知道薄意有个哥哥，没想到他哥哥这么帅。” 　　“你这不是废话吗，同一个爸妈生的，总不会一个帅一个丑。” 　　“不过他们俩完全是不同款欸，薄临整个人冷冷的，我刚才上前搭话他一个字都没说就走开了，完全是禁欲系帅哥。” 　　“没准是已经有女朋友了。” 　　说话的女孩朝外面的禁欲帅哥努了努嘴。 　　她自诩自己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是一流的，否则也不会有胆量上前主动去撩，没想到对方竟然不上钩。这就算了，还一个字都没搭理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薄临注意到屋里的人的言语动作，冷淡目光掠过，心里没什么波澜，视线又回到薄意脸上。 　　早在他哥答应回国陪他过生日的时候，薄意就给每个他邀请来生日派对的人发了一条“他哥不喜欢被搭讪”的消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男女都发，没落下一个人。 　　没想到从party开始到现在，他哥还是被搭讪了，还是不间断的，一个接着一个来。 　　薄意看着他哥从一开始的礼貌回复、应酬几句到一言不发再到后来直接转身走人，颇有点无奈。 　　“你就忍耐一下，再说他们都知道你不会搭理他们了，自然不会再去打扰你，你进去窝在男人堆里就好。”薄意嘟嘴卖萌作祈求状。 　　对于拓宽薄临的社交圈，薄意是真的又在努力，但是都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每次他提供的好机会都被他哥的冰冷给拒之门外。 　　虽然心里很清楚薄临的行事风格，但薄意一直觉得他哥再怎样冷淡下去，说不定真的要至死是单身。 　　单不单身的倒无所谓，但是爸妈催不动他哥谈恋爱结婚，就来催他，还拿他配不上他的女神说事。 　　薄意看着他哥转身，走近屋，顿了下，眼神审视一般地环绕一圈，然后抬步走到了沙发处闹哄哄的人堆里。 　　真男人堆，没有一个女孩子。 　　即便是待在男人堆里，薄临也只是拿着酒杯静静地喝酒，不和周围任何一个人交谈，连眼神也不给。 　　他坐在沙发的角落，和旁边的人像处在不同的两个时空。 　　薄意的脑中一闪而过一个不是很吉祥的想法—— 　　他哥只适合参加葬礼。 　　旁边的人拿着手机说着话，离得太近，即便薄临不想听到，几个人说的话还是一字不落落进他的耳中。 　　一个男人打开手机，语调上扬：“给你们看我最新关注的一个女孩，是个画手，长得贼漂亮。” 　　“就那个“玫瑰少女”吗？我好像有刷到过她的视频。” 　　前者已经翻到了他点赞的视频，将手机拿到众人面前，说：“就这个，漂亮吧？” 　　声音近在耳边，薄临下意识一垂眸，视线不经意掠过对方的手机。 　　画面一下子涌入眼中。 　　视频中，女孩白皙漂亮的脸上画着红色玫瑰花纹路，一双上挑的狐狸眼上微红的眼影闪着细碎珠光，脸颊微红，穿着红色吊带裙，颈部和锁骨处的优美线条暴露在视线中，手里捧着玫瑰花束，整个人宛若微醺的玫瑰，美得耀眼。 　　女孩精致美丽的面容收入眼底，下一秒，薄临云淡风轻地移开了眼。 　　他对这种靠脸博取关注的人并没有好感。 　　作者有话说： 　　预收《红酒渍》求收藏 　　文案： 　　高中时，西醉是全校无人不知的天子骄子，放纵恣意，众星捧月。 　　唐酒坐在他的身边，目睹他桌上多的一封又一封情书，又帮着别的女孩将一件件礼物交到他的手里。 　　没人知道，其实她也喜欢他。 　　也没人知道，当时的她心里有多酸涩。 　　大学再次见面，是在一家名为‘醉生梦死’的酒吧里，男人身姿挺拔，屈着双腿靠在沙发上，随性浪荡，眉眼之间全是风流。 　　即便坐在光影的暗处，也让人一眼便可注意到。 　　匆忙离开酒吧后，唐酒本来以为两人再没有交集。 　　直到微信发来一条消息，来自一个从来没联系过的人。 　　——“同桌，见个面？” 　　见面之后，西醉提出请求，让她帮忙伪装他的女友：“怎么样，做我女朋友？” 　　明明知道是假的，但鬼使神差的，唐酒还是答应了。 　　“在一起”之后，唐酒时刻谨记本分，从来没有过逾矩的行为，把所有的暗恋都压在心底。 　　每一刻，她都在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流露出来。 　　本来以为她只是他的虚假女友，直到后来酒吧游戏中，西醉为她喝下一杯杯罚酒。 　　醉酒后的男人将她逼到墙角，手撑在墙上，在她的唇上咬了咬。 　　唐酒思绪被混着酒味的吻弄乱，却也逃不开他的桎梏，哑声说到：“西醉，别闹。” 　　男人动作未见停止，吻得更加肆无忌惮，唐酒再次提醒：“我们是假的……” 　　谁知男人靠近，唇贴着她微红耳垂，温热气息撩动心弦，嗓音低沉：“谁说我们是假的？从现在起，就是真的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醉过才知酒浓，爱过才知情重”——《梦与诗》 　　乖乖女x天之骄子? 第2章 微醺 　　几米之外，作为生日party主人公的薄意因为一直担心着他哥，视线几乎不曾从薄临身上移开过，自然也注意到他哥视线的移动。 　　即便薄临视线只停留在对方手机上不足三秒的时间，但这对他哥来说，已经算是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于是薄意马上将傅致远拉了过来，着急问：“你刚刚手机里放的是什么，给我看看。” 　　傅致远便拿出手机翻便打趣他：“你不是对你女神忠心耿耿吗？怎么也对其他女人感兴趣起来了？” 　　薄意锤了下傅致远肩膀，示意他闭嘴：“别扯我女神，快给我看看。” 　　*** 　　到了采访那天，顾瓷早早便起了床，洗漱好画完妆，从衣柜里挑选了几套衣服放床上，一套一套试穿。 　　在穿衣镜前耗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选了那件自己在视频里穿的红色吊带连衣裙。 　　穿起来给人一种一眼惊艳的感觉，也更容易让人记住。 　　那边夏问语穿了工作服，一身利落的黑色女士西装，看到收拾好的顾瓷，微微睁大了眼：“你穿这件？这不是你拍那个视频穿的吗？” 　　“嗯，我实在是挑不出更合适的衣服……”顾瓷一想到就快要见到universe，就有点害羞地不知所措，手不自觉地捏着裙子，“感觉这件衣服最会让人一眼难忘……”。 　　夏问语注意到顾瓷的动作，看出顾瓷的紧张，安慰说：“别担心，你这么好看穿什么都可以，走，我们先去吃饭，九点半才开始采访。” 　　下了楼，夏问语和顾瓷商量好去她们常去的那家饺子店吃。 　　店离他们住处不远，步行就可以到。 　　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顾瓷余光不经意一瞟，门口放着的蓝色满天星一下子闯入视线。 　　几乎是瞬间，顾瓷就联想到了那副星空摄影作品。 　　17岁的夏天，那副让她恍若站在星空下，预示着她将对一个未知的男人动心，喜欢长达八年甚至可能更久的摄影作品。 　　从知道可以见universe起，顾瓷就一直在想初见面要送什么礼物。 　　送相机的话她也不会买，不知道品牌型号的优劣，怕买到不好的相机，何况universe本来就是摄影师，相机肯定是不缺的。送太贵重的礼物又不一定收。 　　最后思来想去还是没有结果。 　　顾瓷止住脚，唇角一勾，知道了要送universe什么了。 　　几分钟之后，顾瓷从花店走出来，捧了束满天星。 　　蓝色的，像星辰。 　　到了饺子店，顾瓷还是没有吃饭，注意力完全被universe占据，做什么都会想到自己就快和他见面，应该怎么和他搭话，怎么让初见不会变成唯一的一次见面。 　　担心和慌乱生出，渐渐蔓延至心房，笼罩住了先前心底的喜悦和幸福。 　　顾瓷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即便她有机会与见面，也不一定能让自己八年的喜欢得到期待的回应。 　　确切来说，不是不一定，是肯定不会得到universe的答复。 　　即便顾瓷并不清楚他真实的性格，光凭采访视频，她就知道顾瓷是一个性子偏冷淡得到人，而且不随便。 　　初见面就告白的话，universe百分之百会拒绝。这一点顾瓷毫不怀疑。 　　虽然这很合理，但顾瓷还是小小的伤心了一下。 　　人或多或少都有私心，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可以喜欢自己。 　　夏问语一直忙着再次核对一遍采访稿，在微信上和负责拍摄的同事联系，没有注意到顾瓷的变化。吃完饭顾瓷就和她一起坐上了公交车。 　　采访地点在紫海公园。 　　据夏问语联系的universe助手说，universe晚上要在那里拍摄一组照片，白天就在那里寻找合适的拍摄地点，可以空出采访的时间。 　　顾瓷为了不引人注意专门戴了口罩，然而一上公交车，里面人的视线还是齐刷刷聚焦到她的身上。 　　心里顿时生起一种被打量的不适感，顾瓷捧着准备送给universe的蓝色满天星花束，低头埋着脸，走到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夏问语坐在了她的旁边。 　　公交车快驶到紫海公园时，顾瓷心里的忐忑感越发加重，担心地问身旁闺蜜：“问语，我要是假装你帮手前去，给他送花会不会引起反感？” 　　夏问语正在看采访稿，听着看向顾瓷。 　　外面清凌凌的光透过车窗投射在女孩一张漂亮的脸蛋上，一双狐狸眼里全是一个少女将要见到喜欢的人的慌张和局促，以及隐隐的担心。 　　顾瓷喜欢一个触不可及的人这么多年，一直为这个人保持着单身状态，至今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周围有不少人让她乘早死心，把人家当偶像看待就行，当暗恋对象、喜欢的人还是算了。 　　但顾瓷人如其姓——很固执，即便是universe身在国外，两人空间距离不一致，行业之间也没有很深的联系，基本打不上什么交道，可以说相识的几率无限接近于零，但顾瓷就是不会放下对他的喜欢。 　　在收到采访通知的时候，夏问语一看到universe瞬间就想到顾瓷。这可能是让顾瓷和他认识的唯一机会。 　　“哪会引起反感？”夏问语安慰顾瓷，“不过是送送花和认识一下，他作为一个知名摄影师难不成还没遇到过别人送花给他？” 　　本来是安慰的话落到顾瓷耳朵里，像是针落进了湖水中，表面掀不起一丝波澜，心里却已然有了杂物。 　　是啊，他作为一个那么知名的摄影师，即便是他送她满天星，即便是她真给他告白，也会被当作其他人一样忽视吧…… 　　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资格要他特殊的待遇。 　　顾瓷一瞬间心情就跌落到谷底，指甲陷进了包花纸里，留下几个月牙型的痕迹。 　　到了紫海公园下车后，夏问语忙着手头的对稿工作，没有注意到顾瓷的情绪不对。 　　顾瓷看她忙，也没有再打扰，默默跟在身后到达地点。 　　来接应的是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工作人员，看到夏问语身后捧着花的顾瓷，瞳孔微微睁大，惊讶了下。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才对着他们打招呼：“你好，我是universe的临时助理，不好意思，他本人还需要十几分钟才能到。” 　　夏问语点头：“没关系，我们拍摄的人也要等一会儿才到。” 　　在夏问语去复习采访稿的时候，顾瓷就坐在一旁的草坡上，捧着蓝色满天星，心里想着怎样合理地送出这花。 　　告白是不可能的，一个素不相识、连面都没见上一面的人说喜欢，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会被对方冷漠拒绝…… 　　可要说是粉丝的话……她总觉得送出花就没有然后了。 　　如果说想要交个朋友……这也太怪了吧…… 　　顾瓷一个人想着，就感到有一团阴影笼罩在自己身上，抬头一看，居然是刚才的那个“临时助理”。 　　史匆递给她一瓶矿泉水，有些欲言又止。 　　犹豫半天还是试探性地问：“你这花是送给……谁的？” 　　顾瓷脸倏的一下红了，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选择主动承认：“uni……verse的……” 　　史匆听了当下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家艺人的私生饭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嘞……等等，你说你这话是送给universe的？” 　　顾瓷看他一脸震惊不可思议的样子，不明所以 ：“是……是啊……怎么了？” 　　她抬起眸看向他，一双眸子里干净极致，面上又画了淡淡的妆。对着这样一双漂亮的脸蛋，史匆实在说不出自己心里打算说的话。 　　总不能告诉她uinverse是个人畜勿近的人，是绝对不会收她的花的。 　　多少有点不近人情。 　　史匆最后只是笑了下，说：“没事。”就离开了。 　　这种没人性的事就应该交给薄临来做。 　　刚一离开，薄意来了电话，史匆到一边接通，听薄意说他们俩快到了。 　　史匆看了眼顾瓷的方向，叹了口气，说：“有时候真觉得你们兄弟俩名字取反了，最是薄情寡义的那个却不叫薄意……” 　　另一边拿着手机坐在副驾驶的薄意立即反驳到：“你别这么说我哥，他就是刀子外表豆腐心理，不爱说话而已，我哥他要是对谁动了心，一定是死心塌地、忠贞不渝……” 　　“等等……你不会是喜欢上我哥了吧？” 　　话一说完，薄意就感到身旁人冰冷的眼光扫来，偏头对着薄临讪讪说：“哥，你专心开车，小心看路。”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话那头史匆压低声音，“这里来了个你哥的迷妹，还捧着花嘞。” 　　薄意听了一激灵，瞟了他哥一眼，接着说：“微信里说。” 　　一挂掉电话，薄意就受到了史匆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看吧，我不是骗你，人家女孩捧着花坐那等着。】 　　看到照片的那刻，薄意心底莫名涌出一阵熟悉感，总觉得这红色吊带裙他似曾相识，点进去将照片放大，看清女孩脸的那一刻，薄意一下没忍住叫出声来。 　　“居然是她？！”? 第3章 微醺 　　偏头看了一眼他哥，薄意后背起了一层薄薄的虚汗，片刻后冷静下来。 　　居然是引起他哥注意的视频里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居然喜欢他哥……薄意突然觉得这是他哥脱单的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到了紫海公园，一停下车，薄临刚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手臂就被拉住，他转过头，双眉微微蹙起：“什么事？” 　　薄意把他和史匆聊天框里的照片点开，伸到薄临眼前，说：“你看，这就是你那天三顾留情的女孩。” 　　薄临将手机推开，没看屏幕，只冷冷说：“你再重复一次。” 　　薄意不敢再说，只说：“那女孩捧着花等着送你呢，你到时候别冷着一张脸拒绝，挺没礼貌的。” 　　怕他哥还是会拒绝，薄意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你当着很多人的面不收女孩的花，会让那女孩陷入很尴尬的境地，以后怎么抬头做人啊。” 　　薄意说的一副要是薄临不收花，女孩就再也没法在社会中生存一样。 　　薄临掀起眼皮看过去，说了四个字：“……夸大其词。” 　　薄意不放弃，佯装认真道：“你在国外待久了不知道，社会就是这样。” 　　* 　　不知道为什么，顾瓷看到史匆听他说要送花给universe后的表情，总觉得对方表情有点奇怪，震惊、难以置信，甚至含着点不可思议。 　　按理说universe这样大的摄影师，有粉丝送花不奇怪，可怎么……顾瓷抬眸望向史匆的方向，总觉得他看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些许的怜悯。 　　还没等她想明白，不远处，她等的人就来了。 　　男人穿着白T长裤，迈着笔直长腿朝她们这边走来，一张冷白的脸上不带任何情绪，薄唇轻抿，视线在掠到她身上时一顿，又极为平静地移了开。 　　掠过了她，走向了史匆。 　　那边夏问语已经开始采访了，顾瓷还没反应过来。 　　她在网上看到过国外媒体采访universe的视频，每一个都看了不下上百遍，可一见到真人，还是有点发愣。 　　真人比视频里给人的感觉还要冷上一倍。 　　一瞬间，顾瓷更加觉得今天的花送不出去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在心头蔓延，直到一个很是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是画手rose吗？”薄意乘他哥在采访溜过来问。 　　顾瓷抬起眸，入眼就是一张很是灿烂的脸，模样和universe有几分相似，气质却大相径庭。 　　她站起身，点了点头。 　　薄意又试探性地问：“你这花是送给……那位吗？” 　　顾瓷顺着面前人的目光看过去，恰好这时薄临也转过身，两人的目光相触，又瞬间各自移开。 　　耳边吹动发丝的风无端燥热起来，撩得耳垂发痒，顾瓷心跳声渐渐加快，似在耳边轰鸣。 　　用不着她回答，女孩泛红的脸颊就已经将心底的小心思袒露无遗—— 　　她喜欢他。 　　“你喜欢我哥？” 　　…… 　　“嗯，喜欢。” 　　顾瓷点了下头，声音很轻。 　　可能是知道是他的弟弟，觉着先和他身边人打好关系是一个不错的……唔，这样想好像有点狡猾。 　　顾瓷脸庞微红，抬头问：“那他真名……方便知道吗？” 　　“薄意。” 　　一道清凌凌的嗓音落入耳中，顾瓷朝着声音方向看过去。 　　近距离这么望过去，顾瓷才真切地看清对方的一张脸。 　　他皮肤很白，左眼眼尾有颗黑色的小痣，并不喧宾夺主，却能让人一眼注意到，鼻梁高挺，薄唇轻闭着，下颔线线条凌厉，像是被刀削一般。 　　本就是冷淡的长相，偏偏还生了一双偏狭长的双眼，睫翼下一双浅眸轻扫过她，不带任何表情。 　　淡漠到极致。 　　两人的谈话就这样被打断。 　　顾瓷低下头不再敢看他，双手交叠捧着花尴尬地站在一旁，右手的指甲陷进了左手手背的皮肤下，微微刺痛，白皙的皮肤上立即留下几道浅红的印子。 　　薄意心虚地揉了下自己的头，假装无事道：“哥你采访这么快结束了？不多采访一下？” 　　薄临没搭理他这个问题，直接说：“我今天还要找合适的拍摄场地。” 　　眼下之意，他没那么多时间浪费。 　　顾瓷眼皮跳了下，睫毛扇动，垂下的眸中浮现失望的神色。 　　刚才他从那边过来，一定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至少听到了她问他的名字，这么过来，想来是不想要自己真名暴露才来打断他们说话。 　　这好像也挺正常的，毕竟是陌生人。 　　但顾瓷心里还是一阵散不去的失落感，满满笼罩在她的心上，合拢包裹住。 　　直到听见他说“没事我就先走了”才下意识阻拦，脱口而出道：“等等。” 　　两个字一说出口，对方的目光再次扫到她身上。 　　对上他的目光，顾瓷心底下的紧张感迅速蔓延上来，刚才那声“等等”也不知道是怎么说出口的，现在就有些后悔。 　　薄临看女孩不说话，也淡淡地看着她不发言。 　　气氛很是微妙。 　　一旁薄意见状，知道顾瓷要干什么，准备走开。 　　离开前走近薄临，在耳边用英语提醒了一句：“Remember what Isaid,be polite.”就离开，将空间留给剩下的两个人。 　　顾瓷抬眸看着眼前神色淡漠的男人，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口。 　　心里真的很想将所有的一切倾之为快，想告诉他—— 　　我喜欢你很久了，从十七岁看见你的那张摄影作品开始，就一直喜欢你，单相思了八年，却连你的真实名字都不知道。 　　但感觉以这样的告白的方式说出来，面前人是不可能收她的花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回答显而易见——干脆利落地拒绝，不留有一丝余地，而一旦拒绝，她和他的生命线再无交集的可能。 　　开始，就是结束。 　　这很残忍。 　　但如果不说，只是以单纯粉丝的名义送花，送了好像也没有然后了。 　　反正结局都一样，前者至少让他知道了，得到了明确的回答，这样，可能也会少留下一些遗憾。 　　顾瓷贝齿轻咬了下嘴唇，鼓足勇气一抬头，说：“我喜欢你……” 　　薄临脸上稍微怔愣，双眉微蹙，垂下的浅眸中，淡漠冰冷的视线一下子对上顾瓷炽热的视线。 　　像一块寒冰，顾瓷心底的炙热瞬间降温冻住， 　　薄临正要开口拒绝，面前的女孩就又启唇。 　　“……你的摄影作品我很喜欢，很美。” 　　原来是粉丝，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薄临稍微正色，说：“谢谢。” 　　想到他弟之前说的话，又自然接过了女孩手中的花。 　　蓝色满天星——他最喜欢的花。 　　作者有话说： 　　顾瓷误打误撞买了薄临最喜欢的花。 　　由此可得：他们是天定良缘（认真脸.jpg? 第4章 微醺 　　薄临视线从花上移到女孩脸上，他确定自己没在采访中说过自己喜欢喜欢蓝色满天星的事，她怎么知道…… 　　疑惑只在脑中闪过一瞬，薄临没有深究。 　　然后很自然地，转身离了开。 　　顾瓷憨憨站在原地，表情呆滞。 　　她就这么把花送出去了？ 　　夏问语打好了车，回头看顾瓷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幅失神的表情。 　　看她手中的花已经没有了，应该是送出去了，夏问语走近拍了下顾瓷的肩：“他收了花，你告白成功了？” 　　顾瓷回过神，摇了摇头。 　　上车以后，顾瓷才把真实情况告诉夏问语。 　　“什么？！你没告白？”夏问语吃惊，“这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啊……” 　　顾瓷微微一笑：“没事，至少他收了我的花。” 　　夏问语不敢相信，看着顾瓷，问：“就这样了？” 　　半晌，顾瓷轻描淡写道：“就这样了。” 　　顾瓷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却是十分失落。 　　当时说完“我喜欢你”四个字后，顾瓷突然改了主意，她是真的不想听他亲口拒绝她。 　　喜欢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八年，就靠着那些采访视频，隔着屏幕看他。 　　但即便是采访，他说的话也不多，透过网络，顾瓷只知道他在摄影方面不喜欢人物摄影这一个特点，其他方面一无所知。 　　这样一无所知的喜欢可能有点随意，也显得不是那么认真。 　　顾瓷刚开始也以为自己只是欣赏他的作品，可后来脑海里总是浮现出他的脸，画画时回过神发现自己iPad画布上多了“universe”这个英文单词，顾瓷才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她没有道理地喜欢上他，然后喜欢了八年。 　　好不容易得来这么一次机会，见上真人，却只能送他一束花。 　　还没开始就是结束。 　　嘴上不说，夏问语还是看出来顾瓷心里并没有释然，本来打算陪她一整天，结果就收到了领导打来的电话。今天十二点之前就要把采访视频、文字稿件交过去，没办法，只能回公司加班。 　　顾瓷一个人就在家里待了一天，什么都没做，坐在电脑前一个又一个地看着universe的采访视频。 　　视频中他总是穿着冷色系纯色的衣服，表情永远不变，平淡、冷漠，惜字如金，说的每一字都十分理性。 　　这样一个人，好像没有谁能走近他的世界。 　　顾瓷眼睛有点发酸，揉了揉，刚关掉采访视频，就听到开门声。 　　夏问语进屋看到顾瓷眼睛有点发红，假装没注意到。 　　看着顾瓷还在为universe的事低落，一直这样持续下去也不是办法，夏问语想着让顾瓷出去放松一下，提议说：“我们好久没小酌怡情了，今天去酒吧痛快一下？” 　　顾瓷点了下头：“好。” 　　反正她现在做什么都没心思，不如去借酒消消愁。 　　然后她们都换了身衣服，出门去了最近的酒吧——WILDEST。 　　进去后，两人到了吧台，顾瓷点了杯尼格罗尼。 　　身旁夏问语吃了一惊：“尼格罗尼的酒精度有点高啊，瓷瓷，你确定你要喝这个？” 　　顾瓷并不经常喝酒，酒量更是一塌糊涂，即便是偶来和她来一次酒吧，点的也都是长饮。 　　别人偶尔喝酒是小酌怡情，她是蜻蜓点水，只沾一点。 　　可以看得出顾瓷是真的对他放心不下。 　　顾瓷点头：“人有时候也要尝试点与众不同的嘛。” 　　她心口发酸，连带着声音也有点发酸。 　　但她克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他，脑海里全是他的面容，却连想象里的样子都是冷漠的。 　　顾瓷喝酒喝了好几杯，中途夏问语去了洗手间，她还在一个人喝着酒。 　　喝得比往常来说多太多，顾瓷的眼睛微红，脸上带着点微醺的醉意，跟快要哭了似的。 　　她今天晚上上身穿了件黑色紧身一字肩，下身是牛仔裤，衬得腰细腿长，在吧台前闷闷喝酒，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一个红发寸头的男人端着酒杯靠了过来，坐在顾瓷旁边，手肘撑在吧台上，看着顾瓷：“美女，分手了？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顾瓷满脑子都是universe，并没有注意到身旁来的男人，未发一言，继续喝着杯中的酒。 　　男人见她没有反应，咧嘴一笑。 　　果然是一个人来这喝酒。 　　他移动身体更靠近顾瓷，扯嘴说：“有什么好难过的？为那种男人不值得。” 　　另一边，酒吧灯光暗处的卡座，一身西装的男人坐在软皮黑沙发上，喝着他刚才问酒吧服务员要的冰水，一言不发，神色淡漠到极致。 　　旁边喝酒的薄意觑了薄临一眼，抿了口酒，笑嘻嘻说：“哥，你别这副样子嘛，我就是觉得你需要稍微放纵一下，古人有云，人生得意须尽欢……”* 　　薄临将玻璃杯放在桌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音，被酒吧里的音乐声和人声掩盖。 　　薄意立马乖乖闭上了自己的嘴。 　　听薄临说了他接下来的摄影主题工作有和画手一起合作的打算后，薄意便打着给他约了一个知名画手的幌子把薄临骗来喝酒，真实目的无非是为了他哥的终身大事。 　　一个男人，27岁，都快奔三了，没谈过一次恋爱，偏他哥各方面条件都好……除了性格冷淡和不爱说话外。 　　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他还被他注意到的女孩，居然只是个欣赏他作品的粉丝，他还以为那女孩说的喜欢指的是那种喜欢…… 　　薄临倒是没什么情绪，薄意却是为他哥操碎了心。 　　何况这还是爸妈交待给他的任务。 　　但是没想到他哥是万年撩不动的钢筋，到了酒吧这样的地方，即便是不停地有女孩子主动来搭讪，薄临依然不为所动。 　　比出了家的和尚还要坐怀不乱。 　　酒吧里的气愤太过嘈杂，薄临待得有些不耐烦，手指握着玻璃杯，喝掉了杯中最后一口冰水，起身准备离开。 　　一抬眸，视线掠到吧台上，就看见一个黑色的背影。 　　黑色的一字肩上衣，露出女孩线条漂亮的香肩，白皙的皮肤在暖色光下被渲染了一层淡淡的柔光，从背面看过去，女孩的腰极细，一只手便可轻而易举地握住。 　　——是今天送他满天星的那个女孩。 　　而她旁边，坐了个红发寸头的男人，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亲密无间。 　　是她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出自汤显祖《牡丹亭》 　　*出自李白《将进酒·君不见》 　　红毛，请你远离瓷瓷? 第5章 微醺 　　薄意一边喝酒一边替薄临思考人生大事，最后实在是想不出个办法来。 　　喝了一口香槟，想着问他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款，偏头就看见他哥的视线有了聚焦点。 　　心中一喜：他哥居然在这里有了看上的女孩。 　　顺着薄临的目光，薄意看过去，就看见吧台处的状况。 　　女孩长发垂腰，香肩外露，背影迷人。 　　只是身边却靠了个男人。 　　他哥居然看上的是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 　　心里刚冒出这个荒谬的念头，那女孩偏过头，侧颜展现在他的视线中—— 　　居然是他哥的那个画手粉丝？！ 　　男人的手已经伸到女孩的肩上，欲要把女孩搂住，但女孩却伸手阻挡，似很排斥。 　　薄意这才发觉不对，站起来，手抓着薄临的手肘：“哥，那男的在骚扰你粉丝……” 　　不等薄意把话说完，薄临就快步朝吧台走了过去。 　　周围拢过来的刺鼻男士香水味将顾瓷深思拉回现实，还没动作，肩膀上就落下一道很重的力道，顾瓷才看见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红发寸头的男人。 　　顾瓷意识到对方的不轨歧途，伸出手推他，站起身往后退。 　　但她喝得酒太多了，麻痹了全身的神经，力气也跟被抽离了四肢一般，有些不稳。 　　脑子里刚冒出“完了，大事不好”这个想法，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高大背影。 　　顾瓷抬眸，男人笔直的肩线收入眼底，往上是一截细白修长的脖颈，黑发被暖色的光照得富有光泽，但整个人光是背影还是给她一种冷淡禁欲的感觉。 　　一种很高级的木质香笼住顾瓷，侵入她的鼻息，隔断了之前陌生男子身上的刺鼻香水味，一下子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红毛寸头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男人，下意识以为是女孩的男朋友，嗤笑了一声：“喂，男人，你不看好你的女朋友，担心可别丢了啊。” 　　红发寸头没等到薄临的反应，嗤了一声，无趣地走开了。 　　事情解决，薄临正打算离开，腰上就有一道很轻的力量贴上。 　　背后女孩抱住了他，身体贴了上来，薄临低头，女孩白皙的手臂环住他的前身，手指很白，指尖泛粉。 　　薄临身子一僵，稍微怔愣了一下，听到身后女孩声音温柔细腻，呢喃道：“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好舒服……” 　　薄临：“……” 　　薄意也跟着来到吧台，看到他哥被女孩从后背抱着，又识趣地停住，没有再走过去。 　　酒吧吧台，顾瓷意识迷离，抱着universe的感觉太过真实，以至于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既然是梦境，多满足她一会儿也没什么吧？ 　　良久，耳边就落下一道清冷疏离的嗓音：“放手……” 　　顾瓷撒娇似的请求：“就抱一下……我不会玷污你的清白……” 　　薄临：“……” 　　顾瓷感受到抱着的人的排斥，才有些不舍的松开手，委屈道：“……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很久……” 　　酒吧里声音嘈杂，女孩的声音又小，说到最后几乎成了气音，薄临没有听清楚她说的什么，转身淡淡道：“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家……” 　　夏问语一回来，就看见顾瓷面前站了个西装男人，还以为是哪个来把妹的，走近一看，居然是universe。 　　“universe，您怎么在这？”夏问语问，视线跟着薄临转移到顾瓷的脸上。 　　她刚刚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碰到一个看对眼的男人，聊了会天，互加了微信。 　　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顾瓷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脸颊红如五月的樱桃，整个人已然是一副醉态。 　　薄意在一旁看他哥杵那一句话都不说，神色淡漠，才走过去向夏问语解释清楚了情况。 　　刚解释完，他哥就迈开步子准备离开：“我走了……” 　　薄意立即拉住薄临的手，脑子里灵光一现，急中生智道：“哥你不是有和画手合作的想法吗？她就是我给你约的画师。” 　　薄意说着给夏问语使了个眼色。 　　夏问语一下领会了薄意的意思，虽然不知道薄意为什么要撮合他哥和顾瓷，但为了顾瓷，她还是顺着对方递来的梯子说：“对，我家小瓷是个画手，画画特别……” 　　薄临还要到紫海公园拍照，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直接了当撂下一句：“我要的是有实力的，不是靠……” 　　说完就走了。 　　后面的话不用说明白就知道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先前夏问语和薄意说的话顾瓷一字都没听清楚，唯独薄临说的这句话像是被无限放大，无比清晰地落到她的心上。 　　是说她没有实力靠……脸的意思吗？ 　　脑子里一下子一片空白，泪水顺着顾瓷的眼角流下来。 　　顾瓷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 　　*** 　　接下来的几天，顾瓷一直闷在家来。除了吃饭，基本都待在自己的房间。 　　就连夏问语也都没机会和顾瓷说上几句话，加上她连着几天都在加班，顾瓷基本都是一个人窝在家里，躺在床上哭。 　　明明她都醉了，还是将薄临说的话记得那么清楚，每一个字都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又是以薄临那样冰冷无情的语调。 　　最喜欢的人说着最在意的事，顾瓷心上像被扎了一刀，不停地流着血，痛到极致。 　　*** 　　乘着这几天接连天气晴朗，薄临在紫海公园拍了一些简单的星空图。 　　北宁市乃至全国都没有设立专门的暗夜保护区，薄临这次又是打算以星空为主题进行拍摄，预计一年的准备时间，听起来虽然长，但实则时间十分紧急。 　　本来这次的主题他打算的展现方式就是以绘画和摄影两种手段，行程他倒是早就安排妥当。 　　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画手。 　　合适的画手很多，但就是都没有时间，毕竟这个星空主题的摄影和绘画展览的拍摄素材需要到很多个国家取材。没人会愿意花时间与资金上的双重高成本去干一件与自己平时收入差不多的“工作”。 　　何况薄临所说的艺术展更多的是艺术性而非商业性，更不是所谓的简单“工作”。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薄临只能再次来找他弟弟：“薄意，你人脉比我广，帮我找一下画手。” 　　即便是求人，薄临的语气依旧淡淡，神情冷漠，看着倒不像是请求，而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薄意躺沙发上玩手机，听见薄临说话坐起身，说：“哥，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哥的份上，你这副样子，我早就……” 　　想了想，没继续说下去，掏出手机，点开了微博页面，递给薄临，摊手说：“我给你说了，我觉得之前那个喜欢你的女孩……” 　　被薄临给了个冷眼，改口道，“你的粉丝，她画画就好看，很好看……你别光以貌取人，看看别人的作品再说吧。” 　　薄临接过手机，低头看了眼。 　　微博昵称为“rose”的主页，头像是一个拟人化的动漫少女，薄临点进去一看，长相装扮妆面都和视频中的她一模一样。 　　不知是被什么勾起的兴致，薄临坐下来接着看了下去。 　　这确实是一个画手的微博，除了最新发的那条变装“玫瑰少女”的视频，其余全是画。 　　平时发的一些摸鱼图就可见水平不低，薄临接着划看下去，才发现自己是真的低估了那个女孩。 　　她的微博中，每一年除夕夜与春节交叉的零点整，都会发布一组系列概念画。 　　从最开始的“subject拟人画”到最近的“flower拟人画”，每一组系列画除了能彰显她本身的画技以外，更多的是想象力与创造力。 　　最重要的是，她很擅长人物与景物、事物两者的融合，每一副画的人物都恰到好处地展现了主题物，达到了一种别出心裁的和谐。 　　而对人物的展现，恰好是薄临一直以来所缺乏的。 　　在他的镜头底下，从来没有出现一个人的踪影，对，哪怕是人影都没有出现过。 　　薄临一直认为人物本身会破坏景物构图的和谐和美，像是一张衣服上的破洞，但对于顾瓷的画，他却没有这样的感觉。 　　她的画中，即便是以景物为主的画，人物也不会显得突兀，反而给画面更增添了一份别致的生动。 　　薄临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开口问薄意：“她的联系方式？” 　　薄意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哥改了主意，贱兮兮地说：“怎么，反悔了？打脸了？脸疼吗？” 　　薄临没说话，眸光一暗，薄意连忙改口：“我错了，是我脸疼。” 　　“但是，哥，”薄意把手伸到薄临手里的手机上，手指往上一滑，划到个人简介里，“人家不是都把联系方式告诉你了吗？” 　　薄意好不容易见证他哥被打脸，有些得寸进尺：“跟我念，暂、且、不、接……暂且不接稿？” 　　作者有话说： 　　薄临，哼，你打脸的日子还多着嘞 　　（但貌似……薄临这个人不会有被打脸的感觉？? 第6章 微醺 　　女孩微博主页简介里冰冷的“不接稿”三个字像一个无形的巴掌打在薄临的脸上。 　　接连几天，薄临都在逛她的主页，越逛越欣赏，越有要和她合作的欲望。 　　又细细揣摩了一番她的微博简介——她只说不接稿，但没有说不解合作。 　　对，这是个盲点。 　　可以私信问问她，说不定…… 　　薄临一直生活在国外，没有微博账号，索性注册了一个，昵称设置就设置为“universe”，私信了rose，表达自己合作的愿望。 　　然后，等了将近三天，没有任何回应。 　　薄临拿这件事问他弟，薄意嘲讽道：“你那天都被人家气哭了，谁还愿意搭理你？” 　　薄临：“……没有办法了吗？” 　　薄意一副“看你可怜”的表情，出谋划策似的说：“……这样，你私信先道个歉，有诚意点，别一副冷冰冰的语气……如果这样都没有答复的话，我只能说，有的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薄临：“……” 　　*** 　　顾瓷消沉了几天，才想起自己很久没登微博发最新动态，发好之后就看见消息上显示有“163”的红色数字标记。 　　顾瓷有些许强迫症，每次这样类似的消息红点子，顾瓷都要一个一个点进去，让它消失。 　　点到其中一个，视线中出现“universe”这个英文单词时，顾瓷一愣。 　　即便理智告诉顾瓷不是她想的那个universe，心里还是油然生出点期待。 　　顾瓷怀着万一是他的心思点进去，就看到两条消息。 　　【rose，你好，我是universe，诚挚邀请与你合作，你是否有意向？】 　　【抱歉，上次在酒吧说出那样的话，你画的画很好，我很喜欢，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顾瓷眼睛看了一遍，不敢确定，又一字一句读出声。 　　“rose，你好……原谅我……” 　　顾瓷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三秒之后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尖叫出声：“universe居然找我合作！！！” 　　两条消息瞬间就让顾瓷从阴霾中走出来，整个人兴奋到抱着手机在床上滚来滚去，穿着纯白色的毛绒睡衣，像一只打滚的兔子。 　　等冷静下来，顾瓷再看了遍universe发的消息，才发现第一条消息是七天前发的，最近的第二条信息也是四天前发的。 　　脑子里“轰”地一声，顾瓷整个人一焉，有种自己错过了全世界的感觉。 　　没办法，只能试探性地回过去一个字——“好”。 　　看了私信页面对话一会儿，又在手机键盘上打到：我随时都有空。 　　想了想，又把打的字一个一个删除。 　　顾瓷接连打了又删除，最后什么也没发过去，聊天框里就只有先前一个淡淡的“好”字。 　　总觉得显得自己有点冷淡。 　　再一想，她怎么冷淡也冷淡不过universe，连字面的道歉和邀请都能让人想象出他那副冰冷的语气。 　　发完以后，顾瓷点进universe的微博主页看，才发现他什么也没发过，这只是个刚注册的微博账号。 　　所以，他是为了找她合作专门注册的微博吗？ 　　心里像是突然落下了一粒星光，虽然微不足道，却将她的整个心房都照得透亮。 　　宇宙也会将星光洒在玫瑰上吗？ 　　顾瓷拿着手机，隔一会就要看一下微博消息，一分钟要看好几次，心里满满都是期待，幻想着和universe合作时的情景。 　　站在他身边，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拿着摄像机摆弄，修长的手指按下快门…… 　　过了几个小时，已经入了夜，顾瓷听到开门声，爬起身看向门。 　　夏问语开门走了进来，看见顾瓷脸上的表情好了些，说：“今天按时下了班，小瓷同学，一起吃个晚餐怎么样？” 　　晚餐指的是外卖，夏问语回来的路上去她们常去的店里买了水饺打包，想到她这几天食欲不振应该没吃晚餐，就带了顾瓷最喜欢的虾仁馅的。 　　顾瓷边吃边把收到universe的微博私信的事告诉了夏问语。 　　夏问语听了才明白过来，原本还以为顾瓷是想开了，没想到是因为universe的私信：“这好了，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道合作，说不定合作着合作着就因“戏”生情了。” 　　顾瓷听了也有点遐想，脸一红，又有点隐隐的担心：“可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我回消息已经过了这么几个小时都不见又回信，说不定……” 　　夏问语安慰说：“才这几个小时都等不住？放心，一定会有好消息的。” 　　是啊，她都等了八年，这么一时半会怎么就等不及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晚上顾瓷洗完澡躺在床上时，却还是无法平静地对待，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里浮起的担忧感越来越重，又伸手摸来床头柜上放的手机，打开屏幕一看—— 　　12：35。 　　就看最后一次微博私信，看完就睡。 　　顾瓷心里说完这句话就解锁屏幕，点开微博消息，就看见多了个红点。 　　夜晚，房间里安静到极致，只有女孩因兴奋而加快的呼吸声，几不可闻。 　　顾瓷心跳声渐渐加快，在耳边疯狂奏鸣。 　　顾瓷手指在消息的红点上滞停了几秒，才点进去。 　　【明天下午六点整，漫雨咖啡店，有空吗？】 　　消息是几分钟前发的，顾瓷在手机屏幕上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打到： 　　【好，到时候见】 　　这一次对方的回信很快，不到一分钟，就过来一个消息。 　　【好，不见不散。】 　　无声的夜里，窗外星光透过轻纱洒进床上女孩的心上。 　　一夜无眠。 　　顾瓷收到信息后兴奋了一晚上没睡着觉，第二天早早就起了床。 　　夏问语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顾瓷坐在客厅沙发上，脸上带着笑，一双狐狸眼都弯成了月牙形，简直就是把“高兴”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一看见夏问语，顾瓷就把收到回信的事告诉了她。 　　夏问语也替顾瓷高兴：“你不说我也猜到了，看你样子就知道是收到了回信，恭喜啊。” 　　顾瓷走近抱住了夏问语，脸贴在对方肩上，说：“首先要谢谢我的夏大记者，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连他的面都见不上。” 　　夏问语笑着，打趣道：“那你还不得请我吃饭？” 　　顾瓷一口答应：“那就今天中午，夏大记者想吃什么我全包！” 　　夏问语想了想，说：“那就烤肉吧，顺道给我们几天为爱茶饭不思的瓷瓷补补身子。” 　　*** 　　下午四点，顾瓷就开始收拾，夏问语出去采访工作，没有了人给她做参考，顾瓷选衣服花的时间都要久一些。 　　顾瓷本来没有选择恐惧症，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见的人是universe，她就觉得穿什么衣服都不合适。 　　在穿衣镜前试了近一个小时，最终选了件白色的上衣衬衫，下面是一件黑色假半身裙，看上去正式、像去谈工作，又不失日常感。 　　最重要的是，顾瓷心里猜，那个人今天一定会选择穿西装来和她谈工作，而且是白色衬衫和黑色的西装。 　　五点二十快到三十的时候，顾瓷就出门打车去了约定的地点。 　　漫雨咖啡店离她住处不远，路上也没有遇到堵车的情况，花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 　　本来以为提前一点到就是她等薄临，没想到一到，顾瓷就从外看见咖啡店里坐着的男人。 　　universe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屈着长腿，背挺得笔直，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到他的身上，黑色的西装，外套敞开，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扣字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 　　光影将他脸部凌厉的线条柔和了些许，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温柔。 　　顾瓷深呼吸了几下，走进了咖啡店。 　　薄临坐在位子上看着他准备好的合作文件，耳边落下一道很是轻柔的声音：“universe，您好。” 　　薄临抬眸，面前站着的女孩白皙精致的面容一下子涌进视线，薄临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鸦羽一般浓密细长的睫毛微微翘起，一双狐狸眼眼神勾人，即便不化妆，整个人也给人一种一眼惊艳的美。 　　不是那种一眼惊艳、以后越看越淡的好看，这种惊艳，再怎么看也都是当初第一眼看见的那样惊艳。 　　薄临收回视线，说：“嗯，请坐吧，rose。” 　　很是清冷的一声“rose”落入耳中，顾瓷全身像是被电流流过，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叫的是自己的画手圈的名字。 　　顾瓷愣了会儿才坐下。 　　薄临注意到顾瓷的反应有点奇怪，问：“有什么不对吗？” 　　顾瓷说：“你叫我这个名字，有点不太习惯。” 　　薄临听了没做他想，就说：“那我们就互称对方姓名……薄临，来临的临。” 　　薄……临，顾瓷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连名字都那么好听，而且，还挺适合他的。 　　有些性.冷淡的感觉。 　　“我叫顾瓷，瓷器的瓷。” 　　薄临点头：“顾瓷，很好听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薄临这个人其实并不冷淡，只是外表这样，外加有点不爱（会）说话 　　微博私信发的道歉文字，其实是他删改了很多遍的，看着有点没诚意，但是很认真！！！? 第7章 微醺 　　来之前，薄临被薄意叮嘱了一大推话。 　　大概就是如果想要这次合作成功，他就要好好说话，时不时说一两句好听的话夸夸对方，有利于促成合作的顺利。 　　顾瓷听出了薄临这话的刻意，笑了笑，开始看合作文件。 　　服务员走过来，顾瓷点了杯黑咖啡。 　　顾瓷看文件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薄临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抬眸看过去。 　　女孩白皙的手拿着文件，垂眸，神情很是认真，阳光透过窗洒到女孩的身上，发丝微微着上了淡淡的光晕，眼睫淬着光。 　　顾瓷看完文件，一抬眸，两人的眸光相触，触电般纷纷移开眼神。 　　薄临轻咳了声：“怎么样？” 　　顾瓷昨晚想了一夜，对于画画这件事，只要有工具，在哪都可以画，加上她这段时间刚好完成了之前接的稿，好不容易等来八年等来这个机会，顾瓷不想放弃。 　　也没有理由放弃。 　　顾瓷想和薄临合作。 　　准确地来说，是想和他在一起。 　　“嗯，我愿意。” 　　听到顾瓷答应，薄临唇角一弯，自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有光打在他的脸上，整张脸都在发光。 　　顾瓷的心一跳。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薄临笑的样子，还是在如此近的距离，真实到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薄临从身旁黑色的袋子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顾瓷：“这是正式的邀请函，上次是我有眼无珠，说出那样的话，对不起。” 　　“没事，我没有把它放在心上。” 　　顾瓷接过邀请函，纯白的外封上是红色的玫瑰花纹路，金色封口在光下微微反射着光，很是夺目。 　　打开一眼，竟然是用手写的。 　　【To rose： 　　我相信星空下的每一次邂逅都是浪漫，亲爱的玫瑰少女，你愿意与星光相遇，一起踏上浪漫的一场旅途吗 　　——universe】 　　金色的隽秀字体在眼光下熠熠生辉，光折射到顾瓷的脸上，将泛粉的脸颊照得嫩嫩的，像一颗水蜜桃。 　　即便是知道薄临不是那个意思，顾瓷在看完这句话后还是脸红了。心跳声渐渐加快，牵动着心底的爱念，叫嚣着、让顾瓷想要把所有的欲念说出来—— 　　玫瑰少女想要被星光青睐。 　　顾瓷紧紧拿着邀请函，抬起眸，最后仍只是说了句：“谢谢。” 　　*** 　　回去之后，顾瓷就把合作的好消息告诉了夏问语。 　　夏问语一听，笑着说：“好事啊，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顾瓷你可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对了，你们的合作是以什么样的形式？” 　　听夏问语提起这个，顾瓷才有点犹豫，支支吾吾了半天，才直言说：“……我们这次的合作需要出国很长时间……还不止一个国家。” 　　也就意味着，顾瓷要离开北宁市，离开夏问语很长一段时间。 　　沉默了一会儿，夏问语才笑着说：“这有什么，你放心去，到时候回来别有个男朋友就忘了我这个闺蜜就行。” 　　顾瓷扑过去一把抱住夏问语：“谢谢我的夏大记者，最喜欢你了~” 　　两个女生就这样打闹着，互相挠对方痒痒，最后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 　　启程的时间定的紧，第一站就是英国。 　　顾瓷打算在走之前给夏问语找好合适的合租室友，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同龄的女孩子，都被夏问语给否决了。 　　顾瓷靠在夏问语身上，听夏问语说：“瓷瓷，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有负担，合租的事你不用管，东西留这，怎么说这里也算是你和我的一个小家嘛。” 　　顾瓷心里感动，交了预计一年她该交的房租，大部分东西还是留在这里。 　　出发前的晚上，夏问语拉着顾瓷去了KTV，嘴上说着高兴，心里还是难免有些舍不得。 　　夏问语喝了许多酒，醉得晕晕乎乎，直到凌晨，顾瓷才把夏问语带回家，照顾好她睡到床上，等自己洗漱完已经将近凌晨三点。 　　和闺蜜分别的不舍感和将要和喜欢的人生活很长时间的兴奋感交织着，顾瓷一整夜都没睡着觉。 　　*** 　　薄临定的飞往英国伦敦的飞机票是在早上九点，顾瓷一整夜没睡着，六点就起了床，收拾好后，看冰箱里还有皮蛋、瘦肉，就煮了一份皮蛋瘦肉粥给夏问语留着。 　　又拿笔开始写字条。 　　本来没想要写多少字，但一拿起笔，想说的话就透过笔尖源源不断流了出来，到最后落下姓名，已经是整整一页A4纸。 　　顾瓷是个挺感性的人，大学时候认识了夏问语，后来两人成了好朋友，一毕业就在一起合租。顾瓷在家全职画画，夏问语在外追求自己的记者梦想。 　　从认识到现在，同样是将近八年的时间，感情很深。 　　将信放在茶几上后，顾瓷就拉着行李箱准备打车去机场。 　　顾瓷走出房间，关上房门，门发出轻微的一声关门声，顾瓷心底的不舍才开始疯狂蔓延。 　　又尝试着努力说服自己只是一年时间，这期间还可以和问语聊天视频，一年后就可以回到北宁市。 　　顾瓷一个人乘电梯下到一楼，行李箱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喀喀喀的声音，她刚走出大门，就看到站在花坛边等着的人。 　　薄临今天穿着件普通的白色T恤衫和黑色长裤，但还是遮不住身材的挺拔，随意往那一站，表情冷冷，就跟走T台的男模一般。 　　他站在合欢树下，粉白的扇形合欢花在他的头顶绽放，身上的疏离感与冷冽被柔和了，整个人温柔了一点，就跟画出来的一般。 　　顾瓷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好像漫长的等待一夕之间化成了泡影被给予礼物，不经意之间，惊喜就悄然而至。 　　薄临本来打算在车旁待着，但有人太过招摇过市，吸引了一大推人注目，他实在受不了，就到门口待着等。 　　顾瓷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女孩目光一直定在薄临身上，踩着步子走了过去，走到薄临身边，轻声喊了句：“薄临。” 　　犹豫了半天才下定决心上前要微信的女孩看到这一幕停住脚，眼睛在顾瓷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可惜地转身离开。 　　薄临听见声音就转过身，垂眸看见顾瓷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顾瓷今天穿了件浅紫色的方领泡泡袖小裙子，戴了条锁骨链，长卷发简单扎了个马尾，一缕发丝垂在锁骨的凹陷处，显得随意——但这其实是顾瓷的一个小心机。 　　整个人看上去像是要去度假。 　　但是很好看。 　　薄临之前原本还担心和顾瓷不熟悉，刚开始合作就是要一起到很多国家去，会有很长一段的磨合适应期，但没想到顾瓷没有他想象中的拘束。 　　大概可能是因为是他的粉丝？ 　　顾瓷抬眸看向薄临，睫羽眨了下，双眼的微红落入薄临的眼中。 　　薄临大概猜到了什么，伸手拿过顾瓷手中的行李箱，说：“走吧，有人送我们。” 　　顾瓷点了下头，跟在薄临身后，心里的不舍渐渐被眼前这个人填充，开始遐想憧憬。 　　合作展览的主题是“星夜玫瑰”，她和薄临会在一起见证无数次玫瑰花开，欣赏无数个繁星闪烁的夜晚，薄临会在与她日夜相处的过程中，对她产生情愫，他们最后会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成为一对恋人。 　　一想到这，顾瓷嘴角就不自觉地翘起，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从盛夏开始，邂逅一场美好的长途旅行、一场浪漫的不期而遇。 　　走了一会儿，顾瓷听到路过的几个女生说着“帅”、“好酷”之类的字眼，刚开始以为说的是薄临，往不远处一看，顿时膛目结舌。 　　不远处，一头蓝发的男人穿了件的蓝色丝绒质感西装，带着墨镜，整个人随意地靠在一辆蓝色玛莎拉蒂跑车跟前，伸着长腿，一副富二代出来炸街的模样。 　　好看倒是好看，只是未免太过招摇。 　　街上的人男男女女走过目光都会跑到这里来，嘴里全在议论。 　　顾瓷有些惊讶：“他这头发？” 　　薄临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他女神夸一个蓝色头发的女生帅，他听了之后就跑去染了发。” 　　注意到薄临和顾瓷，薄意站直了身体，伸手摘下眼镜，还不忘对着他们做个wink耍酷，说：“来了，快上车，爷带你们去兜风。” 　　薄临：“……” 　　顾瓷：“……” 　　一上车，薄意就开始了话筒模式，一边开车一边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都是一些闲话，从在国外注意安全到记得常和他联系，什么都说，喋喋不休，最后该叮嘱地叮嘱完了，甚至还扯到他的女神。 　　“哎，亏得我不重色轻哥，被我哥折腾了这么久，这么长时间都没去关注我女神的消息。” 　　薄临听得嫌吵，刚准备开口让薄意闭嘴，余光里，看到顾瓷听得一脸专注。 　　顿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顾瓷很是耐心地听着，为了不让车内气氛显得尴尬，不时还回应薄意几句。 　　但注意力还是一直暗暗放在薄临身上，垂下眼睫，瞅到薄临正在看一本全英文的《杀死一只知更鸟》。 　　看薄临在看书，顾瓷也就大着胆子看他，视线从书上渐渐上移，有些肆无忌惮。 　　白色T恤很薄，贴在薄临的身上，布料隐隐勾勒出腹肌的轮廓，再往上，视线一直游走到领口，脖颈的线条凌厉而流畅，凸起的喉结上下微一动，性感又禁欲。 　　顾瓷忍不住看得入迷，视线再往上移到薄临的脸上，目光与薄临的眼神相交，顾瓷触电般立即低下头。 　　完了，他不是在看书吗，视线什么时候转向的她？ 　　不会是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吧…… 　　顾瓷强装镇定，有些心虚，问道：“你看的这什么书啊？” 　　薄临收回视线，语气平淡：“Nelle Harper Lee的To Kill a Mocking Bird。” 　　顿了下，补充说：“《杀死一只知更鸟》。” 　　顾瓷嗯了下，本来想说她懂英文的，但又觉得说出来有点怪，像是在夸耀自己会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就没有说，只答应了一声“哦”。 　　不过，薄临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她刚才视线正觊觎着他的身体……顾瓷松了口气。 　　薄临视线再次回到书上，但深思却停顿了一下。 　　原来他刚刚看他那么久是想问他看的什么书……可为什么他从顾瓷的视线里感到了一点……贪婪的欲望之感……？ 　　应该只是她也喜欢读书吧。 　　薄临低头继续看书。 　　他不知道的是，这本书顾瓷读过，而且印象还挺深。 　　顾瓷影响最深的一句话就是—— 　　“人在守候猎物时，最好不要着急。” 　　作者有话说： 　　猎物薄临。? 第8章 微醺 　　蓝色玛莎拉蒂一路开至机场，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 　　一到机场，薄意停好车，顾瓷和薄临率先下车，然后目睹了薄意一整套炫酷下车动作，两人都保持沉默不说话。 　　托车和薄意的一身蓝造型的福，他们成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薄临实在受不了，冷淡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引人察觉的嫌弃，对薄意说：“你可以回去了。” 　　薄意手将墨镜往下一拉，对着薄临露出一双黑眸：“我拒绝。”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薄临只能任由薄意跟着。 　　离登机还要半个多小时，三个人坐在候机厅等待。 　　顾瓷原本坐在两人的中间，但薄意的造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的人直接拿起手机对着他们的方向拍照。 　　她并不想自己的照片出现在陌生人的手机里，更不想在网上流传，只能默默低头埋住自己的脸。 　　想拿起挎包挡，又怕自己这样的动作落在别人眼里太小题大做。 　　尤其是怕薄临这样想。 　　顾瓷继续埋着头，心想忍一下就好。 　　然后，眸中就闯入了一只冷白的手，修长手指间拿着一幅墨镜和黑色口罩，手腕内测一颗黑色的小痣与冷白皮肤相衬，透着禁欲又有点诱.惑的气息。 　　有的人就连手腕都好看到极致。 　　顾瓷发愣地看着，耳边落下一道独属于薄临的冷淡嗓音。 　　“给你，戴上吧。” 　　顾瓷这才回过神，有些慌张，心跳加快，呼吸都急促起来。 　　连忙接过戴上，朝薄临道：“谢谢。” 　　薄临很客气地回到：“不用……我们换个座位？” 　　顾瓷连忙起身：“……好。” 　　薄意这才注意到身旁的动静，等薄临坐下来，才疑惑地问：“你们换座位干什么？” 　　然后就被他哥用冷眼剜了一刀。 　　薄意顿时心里委屈：“哥……你就不能对我眼神好点吗……？” 　　然后又得到了他哥一个冷眼。 　　顾瓷在一旁沉默着，戴好了口罩墨镜遮面。 　　口罩之下，她的脸已经染上了层淡淡的红色，越发的发烫，心跳声还在止不住地响。 　　她不过只是埋着头，薄临就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给她拿墨镜和口罩遮脸，还主动提出和她交换位子……这么细微的事他都能注意到，是不是说明……他是在意她的？ 　　顾瓷越往细里想，脸越红，冷静不下来，站起身去了洗手间。 　　顾瓷一走，薄临才对着身旁还在耍帅氛围中的薄意说：“你别招摇过头了，这么多人拍，你不介意不代表别人乐意。” 　　薄临语气冷淡，说出的话却是十分替别人着想。薄意当场就“哟~”了一声：“哥，万年铁树都还没开花，你就春心萌动了啊？” 　　薄临偏头，看傻子一样的表情看他弟弟：“你什么意思？” 　　“你还不承认？”薄意“切”了一声，摘下墨镜，伸出手指一件一件给薄临算，“第一，派对那晚，你看了别人手机上顾瓷变装视频足足三秒时间。” 　　再伸出一根手指：“第二，你还收了人家送的花。” 　　“第三，你还邀请她合作艺术展……”薄意顿了下，补充道，“而且还是这种一块儿去到各个国家，每时每刻都在一起……哥，没想到你平时一幅远离世俗的禁欲范儿，居然是个这么居心叵测的人。” 　　薄意挑眉看过去，就对上他哥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神。 　　被这样的眼神盯了近一分钟，薄意都有了自己要结冰的感觉。 　　过了好几分钟，薄临才说：“不要乱说话，我只是单纯地欣赏她的画，觉得她是个好的合作伙伴而已。” 　　薄意不相信：“那你刚刚为什么那么护着人家？” 　　薄临有些无语：“这不是你说的，基本礼貌？何况她一个女孩子跟着我出国去这么多地方，我不应该照顾她吗？” 　　薄意愣了下，对着薄临说：“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对顾瓷没有一点感觉？” 　　薄临点头：“对，而且……” 　　薄临顿了下，嗓音冷淡：“我不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女孩。” 　　薄意：“……”我看你是什么类型都不喜欢。 　　他重新戴上墨镜，叹了口气，认真说：“哥，你……还是注孤生吧，一个人过也挺好。” 　　薄临的背后，顾瓷站在三米之外的地方，愣在原地。 　　他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孩…… 　　一句话，十二个字，拒绝得没有留下任何余地，好像她八年的喜欢一下子成了空洞、聊无意义的一件事，对薄临来说，什么都不是。 　　他和她只是单纯的合作伙伴关系，一切的照顾不过是因为合作，而不是他喜欢她，对她有好感。 　　刚才的心动和脸红只是自作多情。 　　周围人来人往，言谈声、行李箱轮子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播报登机信息的女音声混合杂糅在一起，在耳边被柔和，顾瓷却什么也听不见，脑中重复着那一句话—— 　　“我不喜欢她那种类型……” 　　这句否定，比“我不喜欢她”还要让顾瓷难受一万倍。 　　不知道为什么，顾瓷脑子一下子变得很空，心底的难过渐渐蔓延，双眼都泛红了，却也没有哭出来。 　　顾瓷怕自己在薄临面前忍不住，转身又回到洗手间。 　　只过了六分钟而已，第一次来是因为被薄临的举动撩到、以为他喜欢自己而害羞脸红，第二次来却是因为被对方直接拒绝。 　　虽然那话不是直接对着顾瓷说，杀伤力却没有两样。 　　让人一下子飞到云端，还没感受到幸福，就一下子跌落在泥淖里，起落的太快，未免有些太过残忍…… 　　哪怕让她一直沉浸在误以为他对自己有点喜欢的想象中也好。 　　顾瓷不是不知足的人，更不会得寸进尺，她只想要一点薄临的喜欢。 　　一点就好。 　　洗手间里，顾瓷再也忍不住，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眼角流出，滑过女孩白皙的脸，滴落在大理石瓷砖的洗手台上。与瓷砖上沾的水滴混合，分不清是泪还是水。 　　喜欢了一个触不可及的人八年，自以为等来的会是一场浪漫的开始，没想到只是一场残忍的结束，没有任何过程。 　　星夜玫瑰不是他们的浪漫爱情，只是她的一场可笑妄想。 　　*** 　　快到登机时间时，顾瓷才强行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补了个妆，遮了下双眼下的红，确保不太容易看出自己哭过的样子，才回到候机厅。 　　一直到登上飞机，顾瓷一直都很沉默，最多只是淡淡回应一个“嗯”字，脸上没有笑，一双狐狸眼湿湿的。 　　薄临很容易就看出了顾瓷刚才哭过。 　　难怪去了洗手间那么长时间，居然是在哭。 　　顾瓷今天下楼时她的那个朋友没送，大概是顾瓷悄悄走的，怕不舍得和闺蜜分开。 　　女孩子的心思很敏感，和最好的朋友分开哭这样的事，薄临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能理解。 　　他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说：“……别太难过，你到国外可以天天和你朋友视频。” 　　话落进顾瓷的耳中，像刀一样扎在顾瓷的心上，本来强行压在心里的难过又涌了出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一听到身旁女孩的呜咽声，薄临偏过头，才发现顾瓷哭了，一下子就慌乱起来，掏出纸巾递过去。 　　他果然还是不会说话，本来是安慰的话，却把女孩说得哭了，还越哭越伤心。 　　最后看顾瓷哭得崩溃，心里抱歉，说：“对不起，我……” 　　顾瓷抽噎着，声音都软了下来，捂着自己的脸，委屈地说：“你也知道……” 　　只是她声音本来就小，又带着哭腔，含糊不清，薄临就没听清楚顾瓷说的话—— 　　顾瓷说：“你只会说对不起……不知道我喜欢了你八年，不知道触不可及的喜欢有多么辛苦，不知道你简单的一句话有多么伤人。” 　　最后，顾瓷才强忍住哭腔，对着薄临说了一句话：“让我一个人静静。” 　　唯一一句能让人听清楚的话。 　　薄临这才偏回身体。 　　过了十几分钟，薄临看书一页都没看进去，侧眸看过去，才发现顾瓷偏着头，已经睡着。 　　顾瓷双眸轻闭着，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上面还沾着泪水，脸蛋红红的，像五月熟透的樱桃，看上去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 　　薄临心底浮起点异样的感觉，还没等他意识到是什么，就一闪而过，消失在心底，就像根本没产生过一样。 　　以顾瓷这样的状态，这次的拍摄恐怕还得往后推迟。 　　作者有话说： 　　不喜欢？ 　　薄临：喜欢喜欢? 第9章 微醺 　　从顾瓷公开露脸的视频火了之后到后来知道能和universe见面，再到确定合作，顾瓷基本没睡上一个好觉，现在哭着昏睡过去，一觉就睡了十几个小时。 　　女音播报飞机快要降落的声音将顾瓷从睡梦中吵醒，双眼睁开，眼前的一团光晕逐渐变得清晰，刚一显现出实物的模样，顾瓷就听到了身旁人的冷淡嗓音。 　　“醒了？”薄临开口问，“有没有好点？” 　　顾瓷嗓子隐隐作痛，沉默了一会儿，才答道：“放心，哭过就好多了。” 　　本来是十分冰冷的语气，但因为哭过，有长时间没喝一口水，她嗓子又疼又干，声音都有点沙哑。听起来便没有一点冷淡疏离的声音。 　　只有脆弱，听起来似乎十分难受。 　　薄临拧开一瓶矿泉水，刚准备递给顾瓷，手伸到一半顿住，想了下，直接靠过去，换成喂顾瓷喝水。 　　手伸到顾瓷身前，下臂就被抓住，薄临顿住。 　　顾瓷现在已经知道薄临这样做不过是照顾自己的合作伙伴，没有任何其他方面的意思，心里面没有多大的起伏，只是觉得大可不必这样做。 　　便拒绝道：“我自己来就好。” 　　薄临愣了下，在顾瓷手握住矿泉水瓶时，才松开手。 　　“好。” 　　*** 　　伦敦下着雨。 　　一出机场，细细秘密的雨敲在地上，来往的行人打着伞。 　　顾瓷右手打着伞，左手握着行李箱杆，鞋上和袜子上都沾着水，她光着腿，感觉有点凉。 　　前面薄临打好了车，等薄临坐到了后车位上，顾瓷正要打开从后车位的另一边坐进去，手一顿，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前面，坐在了副驾驶上。 　　司机是个白人，四十多岁的样子，知道他们不是本国人，很热情地搭话。 　　顾瓷心情低落，不太想要说话。司机师傅看出了女孩的心情不太好，也就都在和后座的薄临说话。 　　侧后方传来的嗓音字字落在耳边，撩动着顾瓷的耳垂，薄临的声音始终在一个零度的感情基调上，冰凉凉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结冰，但是又很好听。 　　顾瓷即便是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知道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还是控制不住认可他，觉得他好。 　　一个人怎么可以处处都让人着迷…… 　　过了一会儿，顾瓷索性从挎包里拿出耳机戴上，视线看向车窗外。 　　大西洋的水汽被西风带到伦敦，这里时不时就会有一场这样的雨。雨敲在黑色阴冷的地面上，两旁的大理石建筑被雨水沾湿，像是这里的一切都在流泪。 　　顾瓷看到一对小情侣撑着一把伞从街道上路过，男孩的手搂住了女孩的肩膀，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心里油然生起一阵心酸，便移回了目光，闭上眼，开始听音乐。 　　——Cornelia Street。 　　薄临坐在后座，抬起眼看向侧前方的女孩，小巧白皙的耳朵插了只白色的耳机，耳机线缠在脖颈上，衬得一段脖颈线条十分好看，又白又细。 　　不由得联想到一个词——天鹅颈。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注意到薄临的目光，误以为两人是对情侣，勾起了他与自己妻子年轻时的一些美好回忆。 　　笑了一声，善意地问：“年轻人，要知道疼爱自己女朋友啊，吵架了要主动认错，爱人间相处的时间不长，现在不好好珍惜以后后悔就来不及了。” 　　薄临眼皮一撩，知道司机师傅是误以为他们是情侣了，沉默了半晌，懒于澄清这个误会吗，只是淡淡说了声：“谢谢。” 　　顾瓷在飞机上没怎么睡好，看雨看着看着就有点酸，不知不觉睫翼就合上了。等醒来时，车刚好快要驶到目的地。 　　雨又停了，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 　　车停在贝尔格拉维亚的白色建筑前，薄临先下了车，顾瓷从车窗往外看了一眼，白色建筑被黑色铁栅栏与街道分离，栅栏上缠绕着绿色的藤蔓，些许小花点缀在其间。 　　顾瓷下了车，到车后备箱旁，从薄临手中接过行李箱，道了声“谢谢”。 　　薄临没说话，付好钱后就拉着行李箱带路。 　　顾瓷一言不发，默默跟在薄临身后。 　　知道自己将要住进喜欢了八年的人的家里，顾瓷原本应该是忐忑慌张的，但她现在的心情全被那句话影响，再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只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客人而已，没有别的什么意义。 　　没走到几分钟就到了薄临的家，顾瓷全程目不斜视，就看着前方，跟着进了房门。 　　顾瓷停在玄关处，等了没一会儿，薄临就拿来了一双崭新的黑色拖鞋，只是是男士的，码数有点大。 　　顾瓷脱了鞋踩进去，后面还空了一大截，看着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拖鞋。 　　薄临不经意一垂眸，看到顾瓷的紫色袜子沾了水，湿了一片，看着都知道凉。 　　顾瓷趿拉着拖鞋跟在薄临身后往里走，这才看到客厅的全貌。 　　清一色的黑白灰三色调，房子装修和家具都是，在客厅的一面白色墙壁上，挂着许多照片，顾瓷从左边便走边看，脚步都放慢了下来。 　　每一张顾瓷都见过，都是薄临的摄影作品。 　　快走到最右面的时候，顾瓷的眸中倒映出一张记忆犹新的照片，抬起的脚步一停，转身正对着照片墙。 　　漆黑夜幕中万千繁星闪烁，灿烂星夜无边无际。 　　这个顾瓷对一个人喜欢的开始。 　　薄临从自己卧室找来一双新袜子，回到客厅就看见顾瓷站在照片墙前面，目光定格在那副星空摄影作品上。 　　这还是他十九岁时拍的一幅作品。 　　薄临走过去，说：“我看你袜子湿了，这是一双新的，没穿过，你换上，免得着凉了。” 　　顾瓷回过神，转身，视线掠过薄临的手，说：“谢谢，我一会儿换自己的就行。” 　　薄临收回手，又说：“那你先在这坐一下，当自己家就行，不用拘束……我先去给你收拾一下房间。” 　　说完就上了二楼。 　　薄临的住处总共两层，二层是卧室，一层是客厅、厨房和书房。 　　顾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起手机。 　　现在是伦敦时间14：25，北宁市现在差不多是晚上的十点多，夏问语已经下班。 　　果然，顾瓷一发消息过去，立马就收到了回复。 　　【怎么样？到伦敦了？找好旅馆酒店了吗？】 　　顾瓷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回复过去：【我住在薄临家。】 　　然后就看见对方发过来一条语音。 　　顾瓷点开，夏问语的尖叫声顿时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在空荡的客厅里来回晃荡。 　　顾瓷连忙慌张地长按手机侧边的调小音量键，声音消停后，松了一口气。 　　心还是慌张地跳动，顾瓷从包里掏出耳机插上，就听到笑声过后，夏问语说：“你住到他家了？那不是狼入羊穴？” 　　顾瓷心里苦笑了一声，然后就将出发前在机场发生的事、听到的话一字不落打出来，发了过去。 　　半晌之后，夏问语那边发来新的消息。 　　【不会吧，小瓷，你就因为这样一句话就放弃了？】 　　顾瓷：【他都说了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 　　【他都没了解过你，怎么知道你是什么类型？那只不过是男人唐筛的理由罢了……要是你不信的话就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文字落入眼中，像风一样缓缓吹开了罩在顾瓷心上的浓雾。对啊……薄临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能肯定自己不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顾瓷心里低落的情绪被冲淡了不少，手指又在手机屏幕上敲到。 　　【那万一他喜欢的确实不是我这种类型怎么办？】 　　点击发送过后，顾瓷就一直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 　　过了几分钟，夏问语的消息发了过来。 　　【不是你可以追啊，谁还有个万年不变的喜欢类型？再说了，我都帮你打听过了，薄临还没谈过一次恋爱嘞，说明什么？要是他有喜欢的类型早就有女朋友了。依我看，他这人只是单纯没兴趣才说出这样的话，那句话比起理解成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生，还不如理解成不喜欢任何类型的女生。】 　　顾瓷一读完，就又有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对待薄临这种禁欲的男人，你就需要耍些小心机，去勾.引，诱.惑，撩动他的欲望。】 　　【小瓷，你要有信心啊！！！】 　　夏问语发过来一个颜文字君挥旗加油的表情包。 　　顾瓷双眸盯着手机屏幕夏问语发过来的信息，心底的难过逐渐被抹杀，发过去一个企鹅弯腰鞠躬的感谢图。 　　她等了八年的爱情，不会因为一句话而结束。 　　作者有话说： 　　Cornelia Street，霉霉的一首歌，歌名也是美国的一条街道? 第10章 微醺 　　薄临收拾好房间后出来，走到楼梯上，朝沙发上坐着的女孩望过去。 　　看见顾瓷脸上的失落神色散了些，薄临嘴角往上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走下楼梯，说：“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衣柜这些都有，你看还有什么缺的，我们今天可以出去买。” 　　顾瓷听到薄临的话，莫名觉得有种和男友同居的感觉，点了下头，正要去提行李箱，薄临就抢先去把行李箱提起，一言不发拿着就走。 　　顾瓷默默跟在薄临身后，上了楼，薄临将行李箱放在门口就下了楼。 　　房间挺宽敞，衣柜、桌子、书架这些都有，顾瓷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收拾完就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顾瓷换了件白色上衣和蓝色牛仔裤，关上门下楼到客厅，就见薄临从门口处走来，手里拿着外卖。 　　从坐上飞机到现在顾瓷十几个小时没吃任何东西，坐在车上的时候，薄临就点了外卖。 　　“我看你难过，就没打扰问你喜欢吃什么，点了份家中国人开的肠粉店。”薄临说着将外卖递给顾瓷，语气很是平淡。 　　顾瓷看他神情也如语气一样淡漠，有些疑惑。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做着这样暖心的举动却还是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 　　“谢谢。”顾瓷接过外卖，想不出答案，只能以所谓的合作伙伴来解释薄临的行为。 　　被薄临的事占据了大脑一整天，顾瓷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都没什么感觉，现在听薄临提起，才感觉很饿。 　　在顾瓷坐桌前吃饭的时候，薄临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这次回国本来就只是为了参加薄意的生日派对，没有带多少东西，回英国时除了电脑上多的照片，也就只多了一样实物—— 　　顾瓷送给他的花。 　　淡蓝色的包花纸包裹住蓝色满天星，上面缠绕着小灯，一打开，光照亮蓝色小花朵，溢出透光的纸，还真的挺像星星。 　　薄临欣赏完就把花放在了自己的工作桌上，拉开了窗帘，光霎时涌入房间，将每个角落点亮。 　　收拾好房间后，薄临就下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用电脑整理之前在紫海公园拍的照片。 　　清辉透过落地窗洒在薄临身上，勾勒出他线条利落的脸庞，冷白的皮肤被光影切割，层次分明，狭长双眸垂着，整个人十分清冽禁欲。 　　顾瓷吃一口，就忍不住侧眸看向沙发上的薄临，痴痴地欣赏。 　　第一次看薄临认真工作的样子，真的是又禁欲又忍不住让人着迷。 　　怕打扰到薄临工作，顾瓷吃东西的工作都放慢放轻了些。 　　肠粉是虾仁的，顾瓷咬了一口，鲜美的汁水一下子在口腔中泵开，口感口弹爽滑，味道也挺正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饿了太久没吃饭，还是因为有靓丽美男风景可以看，顾瓷觉着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肠粉。 　　吃完以后，看薄临还在处理照片，顾瓷就自己收拾了一下外卖垃圾。 　　听到动静，薄临抬眼望过去，看顾瓷已经扔掉了垃圾，收拾好了桌面，想要开口搭几句话，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垂下眸，什么都没说。 　　顾瓷没注意到薄临的目光，不敢打扰薄临工作，就上房间拿了iPad下楼，坐在沙发的另一角画画。 　　现在已经快到八月了，顾瓷这一年的新年概念画还没开始画。 　　确切地说，是连概念主题都没定好。 　　原本她想的是就定“星空”，但是因为和薄临的合作概念冲突，就淘汰了这个主题。 　　一沉入思考之中，顾瓷整个人就放松下来，原本踩在地上拖鞋里的脚不自觉伸到沙发上来，整个人向后靠在沙发背上，一只手握着iPad，另一只手拿着apple pencil用笔帽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膝盖。 　　薄临弄好照片后，一侧眸就看见与自己隔了近两米距离的女孩放松的模样。 　　一双狐狸眼微微睁大着看向斜上方，眼神空洞，睫毛又长又密。 　　在这一瞬间，薄临脑中顿然生出想将这幅画面拍下来的冲动。 　　只一瞬的愣神，薄临很快就回过神，移开视线。 　　作者有话说： 　　要考试了(流泪.jpg)，这几天的更新会有点少QAQ? 第11章 微醺 　　黄昏的时候，薄临和顾瓷一起去了超市买东西。 　　顾瓷以前虽然出国旅游过，但是没有长久在国外生活的经验，一直乖乖跟在薄临的侧后面。 　　直到超市还这样。 　　顾瓷闷不吭声地跟在薄临后面，逛到冷冻区，看见薄临拿了几盒牛肉和虾，正琢磨着是不是买的有点多，前面薄临就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没注意，顾瓷的头磕到了薄临的后背，额头一阵轻微的疼痛，顾瓷下意识后退几步，谁知道薄临跟着上前几步，靠近她俯下身。一阵冷淡的木质香拢过来，扰乱了顾瓷的鼻息。 　　薄临很是抱歉地问：“对不起，你没事吧？” 　　顾瓷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说：“没事，是我自己没注意。” 　　薄临看她神情很呆，跟个第一次进超市买东西的小孩一样，才说：“你看你要买些什么东西。” 　　顾瓷疑惑：“？” 　　薄临：“现在我需要的东西买完了，换我跟着你了。” 　　顾瓷：“……好。” 　　顾瓷走在前面，在超市里无所目的地逛着，一双狐狸眼四处瞟着，逛了十几分钟还是没买一样东西。 　　心底又怕浪费薄临的时间，最后索性停了下来，转头对着推购物车的薄临。 　　薄临看顾瓷停下来，抬眼看向顾瓷，以为是顾瓷找不到自己要买的东西：“要买什么？我带路。” 　　顾瓷摇了摇头，马尾跟着摆动，尾端的头发轻晃。 　　“我没有要买的东西。” 　　从超市出来以后，不巧地，又下起了雨。 　　伦敦的雨总是时有时无，虽然不是让人寸步难行的大暴雨，也没有台风，但却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上一秒万里无云，下一秒阴雨连绵，伦敦阴晴不定，变天气比翻书还快。 　　出门的时候，顾瓷并没有想到伦敦多变的天气，只带了手机现金，什么雨具都没带。 　　抱着某种期待的心思，顾瓷看向一旁的薄临。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偶像剧的画面。 　　如果薄临也没带伞，他会脱下衣服，然后拿衣服盖在她头上，两人在雨中狂奔回家。 　　如果薄临只带了一把伞，她就可以与他共撑一把伞，无论哪种，都很暧昧，都是促进感情的好机遇。 　　然后，顾瓷眼睁睁看着薄临从背的包中掏出一把伞，伸手到她的面前：“给你。” 　　这是……打算自己淋雨？ 　　见顾瓷不伸手接，薄临另一只手将包裹放在地上，不疾不徐地从包里再拿出了一把伞。 　　一阵风起，夹着雨斜打在地面上，渐湿了顾瓷的鞋，像在嘲笑女孩之前的幻想。 　　看顾瓷还在怔愣中没回过神来，薄临就直接将伞撑开，再递过去：“伦敦时常这样下雨，伞是出门的必带物……我看你只带了个挎包，就带了两把伞。” 　　语气淡的像此刻打在生冷地面上的雨。 　　不对，雨都比他有情绪点。 　　顾瓷接过伞，实在是说不出谢谢两个字。 　　橙色的双层大巴车驶过，来来往往的不少的人忘了带伞，要么直接无所畏惧地在雨里行走，要么就用衣服的帽子盖住头。 　　走过教堂式的复古建筑，顾瓷停了一下，看着在她前面一米远的薄临。 　　薄临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拎着买的东西，笔直颀长的腿往前迈着，一脚一脚轻踩在地上。 　　身影高大，背挺拔笔直，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衫，穿在身上还是掩盖不住男人肩宽窄腰的倒三角形身材。 　　果然，自己无论怎样都无法对这个男人讨厌起来。 　　顾瓷叹了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前。 　　路过一家花店的时候，薄临停了下来。 　　想起顾瓷送他的满天星，便将东西放在花店雨棚下干的地面上，对顾瓷说：“等我一下。”就进了花店。 　　顾瓷还在为伞的事情烦心，点了下头，站在门口等。 　　几分钟后，花店的门哐地一声轻响被打开，门碰到外面挂着的风铃。 　　小巧的蓝色透明瓶子叮当作响，混着周围的雨声，很是悦耳。 　　薄临从门口走出来，手中捧着一大捧玫瑰，红色的玫瑰贴在薄临被白色布料掩盖的胸口，妖冶妩媚，红得夺人眼目。 　　顾瓷狐狸眼微微睁大，就看见薄临把花递到她面前，嗓音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冷淡：“rose，给你的红色玫瑰花，算是之前正式的道歉礼物。” 　　滴滴答答…… 　　雨水从花店的雨棚上落在地上，混着薄临特有的冷淡嗓音，滴进顾瓷的心里。 　　顾瓷愣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接过花，抬眸问薄临：“你买了多少朵？” 　　薄临：“一百朵……怎么呢？” 　　听到数字后，顾瓷从正中心抽出一朵玫瑰花，眼眸中带着笑，伸到薄临面前：“这朵给你。” 　　薄临木木地接过，不知所云：“为什么？” 　　顾瓷捧着红色玫瑰花，笑容明媚旖旎：“不告诉你。” 　　因为红色玫瑰花的花语是“我爱你”，九十九朵象征长长久久，一朵象征独一无二，合起来就是—— 　　我对你情有独钟，我们的爱情会长长久久。 　　作者有话说： 　　薄临，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第12章 微醺 　　晚上十点，顾瓷躺在床上，抱着薄临送的红玫瑰花，手指轻轻捏着玫瑰花瓣，花瓣嫣红，带着点湿润感，触感柔软。 　　顾瓷将脸凑到花前，小巧的鼻尖停在玫瑰花上，脸颊上两团红红的晕色，像是被玫瑰花所染。 　　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无形地撩着人。 　　即便知道薄临买玫瑰花送她是为了道歉，顾瓷的心还是被弄得颤了下，脸红到现在。 　　来伦敦之前薄临在候机厅说的那句话一下子变得很轻，顾瓷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很快坦然放下。 　　就算那句话是薄临发自内心说的，也是指的现在不喜欢她，并不代表以后。 　　毕竟人是会变的，没有谁敢说百分之百。 　　顾瓷房间的门的对面，薄临躺在床上，翻看着《杀死一只知更鸟》，台灯照着修长皙白的手指，指尖捏着纸页在灯下翻动，显得有点分心。 　　脑海中自然而然就浮现出今天黄昏时在花店门口的场景。顾瓷抱着玫瑰花，笑容明媚，连那时的空气都被渲染得有了甜味。 　　薄临有点失控，他很少会这样不受控制地想一个人，明明理智都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但还是会出现女孩那张灿若星辰的笑颜。 　　一个荒谬的念头慢慢从心底浮上来，薄临觉得—— 　　他可能有点为色所迷了。 　　薄临合上没看几页的书，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伸展了一下脖颈，侧眸看像床头柜的蓝色满天星。 　　光线黯淡下，微微发光的小灯照亮细小团簇的蓝色小花，灯光透过薄纸四散，墙壁上、床头柜上、书上都留下了斑驳的光，斑斑点点，像星星。 　　看来需要一段时间调整的不止她一个人。 　　*** 　　一夜过去，第二天，顾瓷从床上醒来时，已经是上午八点多。 　　平时顾瓷自由职业在家里，时不时凌晨三四点睡，中午才起床，作息时间很不规律，加上这几天心情地起起伏伏、失了几天眠，即便是昨晚睡得早，也还是一觉睡到了八点。 　　顾瓷躺在被窝里，看到手机屏幕上“8：15”的时间显示，憨了几秒。 　　才八点，还早，可以再睡会儿。 　　握着手机的手一松，手机掉在了床的一边。顾瓷重新把被子盖紧，翻了个身，准备再小憩一会儿。 　　睡眼惺忪的狐狸眼眨了眨，就看到一团被雾化的红色。 　　很鲜艳，很诱.人，让人忍不住好奇它是什么。 　　顾瓷强行睁开自己要合上的睫翼，红色的柔雾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 　　是红玫瑰。 　　顾瓷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都八点了！！！ 　　这个时间点，薄临肯定早就起了床，而她居然还在床上睡懒觉！ 　　顾瓷火急火燎从床上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口，小心翼翼打开门，尽量把开门的声音放小，看门口没有人影，悄悄从门后走了出来。 　　轻手轻脚走到楼梯口，顾瓷蹲下来，伸头看向客厅。 　　视线在客厅游走一圈——居然没发现人。 　　这个时候薄临还没起床吗？难不成他也爱睡懒觉？ 　　顾瓷站起身，伸了个拦腰，玫瑰色的睡衣被往上一提，露出一截白皙的细腰。懒腰还没伸展完，背后就传来一道男人的嗓音。 　　“睡醒了？” 　　冷淡又磁性的嗓音，独属于薄临。 　　顾瓷知道这不可能是幻听，伸懒腰的动作在一半僵住，三秒之后才放下。 　　转过身，对着薄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佯装无事到：“早上好啊……薄，临。” 　　薄临全身上下一丝不苟，穿戴整整齐齐，一看便是早就起了床。 　　两人的视线不经意相触，顾瓷一阵心虚，瞬间低下头。 　　顾瓷本来只是想出来看一下薄临在干什么，没想到就被对方抓了个现形。 　　才刚睡醒，一张脸素面朝天，乌黑的长卷发凌乱不堪，顾瓷有点没脸面地低下头，狐狸眼低垂着，脸上起了一团红霞似的晕色。 　　像一只犯了事的小狐狸。 　　薄临这样觉得。 　　这只小狐狸现在被他抓住了，有点羞赧又委屈地耸拉着头，还有点可爱。 　　半晌，薄临才开口说：“早上好，顾瓷。” 　　然后，顾瓷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床上。把脸捂进被子里，崩溃地轻声叫唤。 　　越试图忘掉刚才的尴尬，脑海里就越不断地浮现整个过程和她和薄临之间的对话。 　　关键是站在薄临的视角，看到她偷偷摸摸蹲在楼梯口往客厅里望……怎么看都想是偷窥。 　　一想到自己在薄临心里面有了一个猥琐偷窥狂的形象，顾瓷就更加崩溃了。 　　这样下去，“他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孩”怕是真的要成真、无法逆转了。 　　- 　　下楼之后，薄临就去厨房做饭。 　　煎火腿片和鸡蛋的时候，脑子里就又浮现出顾瓷的笑。 　　即便是才刚睡醒，女孩的笑依然很明媚好看。 　　回过神，平底锅里的一片火腿片已经煎的有点焦了，薄临连忙把锅里的食材搁进白盘上。 　　手肘靠了下额头，缓了一阵儿。 　　这样没来由地想起顾瓷的笑，可能是因为住在了一起吧。 　　作者有话说： 　　别担心，宝，薄临只会觉得你可爱。? 第13章 微醺 　　房间里，倒在床上颓丧了没一会儿，顾瓷就听到两下很亲的敲门声，一下子又从床上弹起来。 　　稍微理了理头发，走到门口打开门。薄临站在门口，门一打开，就说：“我做好了早餐。” 　　顾瓷点头，忽略心中还未消散的尴尬感，说：“好，我马上就下楼。” 　　等薄临一下楼，顾瓷就迅速洗漱好。一下楼，就看见桌上准备的三明治和牛奶。 　　顾瓷走过去坐下，开始用餐。 　　看她过来，薄临就问：“不知道你有没有忌口的，我就随意做的。” 　　“没有，我什么都吃。”顾瓷连忙说。 　　三明治外面用保鲜膜包着，顾瓷拿起吃了一小口，酸甜的番茄汁和甜沙拉酱包裹着煎蛋和火腿，还有吐司片，特别好吃。 　　当然，这其中还有做出它的男人的八分因素在。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着，顾瓷吃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假装无意地抬起眼眸，看向薄临。 　　就算是吃东西，薄临的神色还是冷淡的，整个人像是用冰雕出来的一般，但动作却很绅士得体，一点也没有不雅观。 　　这么和薄临面对面吃着早餐，还是薄临亲手做的，莫名就有点像……男女朋友。 　　顾瓷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像在做梦一样。 　　十七岁时喜欢上的人，在她二十五岁时就坐在她的对面。 　　吃完早餐后，顾瓷不忘正事，才和薄临说起了合作的事。 　　他们第一站要拍的地方是苏格兰南部的加洛韦森林公园，离伦敦有很远的一段距离，顾瓷目前还不知道薄临打算乘坐什么交通工具。 　　等顾瓷说完，薄临才说：“我是计划开房车，毕竟要在那里工作好几个夜晚，房车方便些，只是路上花费的时间比较久……这你能接受吗？” 　　顾瓷丝毫没有犹豫：“能，反正只要和你一起，我就都可以。” 　　话脱口而出，说得太快，当说完顾瓷才意识到不对。 　　“只要和你一起我就都可以”这是什么赤.裸.裸的告白啊！！！ 　　抬眸看见薄临眼中的异色，慌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就我是你粉丝嘛，和偶像一起工作是荣幸、义不容辞的事。” 　　顾瓷有些紧张，怕薄临一知道他喜欢她就不愿意再和他合作，更怕失去这唯一靠近薄临的机会，话都说得有些语无伦次。 　　像是被戳穿了心思的少女，面对自己喜欢的遥不可及的那个人，一下子变得渺小自卑起来。 　　顾瓷脸都急得红了。 　　薄临抬眼看过去，看到顾瓷脸上的红晕似黄昏日落之时的云霞，紧张慌乱地看都不好意思看他，开口说：“放心……我没有误会你的意思。” 　　“……哦，那就好。”顾瓷闷闷答道，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难过。 　　既想让薄临误会又想他不误会，喜欢一个人，心思都变得纠结复杂起来。 　　薄临又说：“拍摄的事情不着急，这些天先适应准备着，你又刚到国外，就先玩几天放松一下。” 　　*** 　　说是玩几天放松，但顾瓷基本都是待在房子里没有出去。 　　主要是因为薄临不出去玩。 　　这几天里，薄临都在处理这次合作拍摄的事，每天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拿着笔记本，旁边搁着一些文件，不知道在计划些什么。 　　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一个好的合作伙伴的重要性，事情的策划薄临基本全部包了，顾瓷这个乙方就只用等着做最后的事。 　　晚上，吃过晚饭后，薄临继续坐在沙发上弄行程，顾瓷就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心底想和薄临靠得近一些，但理智还是把控住了她的行为，告诉她不可以这样明目张胆。 　　就算是追，也要小心翼翼。 　　今年的概念画主题顾瓷想了好些天都没定好，这会儿想了一阵没有头绪，有些丧气地瘫在沙发上，背靠着沙发。 　　视线一偏，不经意掠到沙发那边坐着的薄临。 　　白色衬衫穿在薄临的身上，他整个人的冷淡气质显得更加禁欲。 　　顾瓷鼻尖动了动，有个一个念头。 　　反正一时半会想不出主题来，偷偷画薄临……应该没什么吧。 　　顾瓷狐狸眼一亮，轻轻移了下位置，改变坐姿，尽量将身体正对上薄临的方向，方便偷看。 　　对着薄临此刻的总体模样，顾瓷大概画了个草图，视线在iPad和薄临之间来回转移，每转移到到薄临身上，都要停下很长一段时间。 　　精美的雕塑需要仔细欣赏它的每一处细节，画人物时更应该这样。 　　尤其是画自己喜欢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想着自己在画画，顾瓷的视线便有些肆无忌惮，偷看也没有之前那样小心翼翼。 　　暖黄的灯光下面，薄临手拿着文件，睫翼微垂，呈现一道黑色的优美弧线，往下，洗白的脖颈上突起的喉结上下一动，带着点醉人的性感，但还是被薄临整体的禁欲感给掩盖。 　　这样的一个人，不知道会因为谁而放纵自己的欲望。 　　以前顾瓷照着薄临的采访视频画过不少薄临的画，因此很熟练，每过多久就把线稿给搞定，就差最后的上色。 　　薄临整个人的气质本就是冷淡的，顾瓷细想了一下，最后之时给头发和裤子上了黑色，整体呈现只有黑白两色，虽然简约，但画出来却更符合薄临原本的气质。 　　冷淡、禁欲。 　　顾瓷正专心地把画上传到自己整理的一个薄临的人物画册，添加完后，满意地勾了下嘴角，不经意一抬眸，就对上薄临的目光。 　　在顾瓷在沙发上移动位置的时候，薄临就已经察觉到了，早就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用余光注意着顾瓷的动作。 　　最后竟然发现顾瓷在画他。 　　然而薄临更加疑惑的是，作为一个并不喜欢以颜值论调的人，薄临心里并没有多大的反感，自然而然就同意了顾瓷的举动。 　　甚至考虑到顾瓷在画他此时此刻的样子，薄临还一直刻意维持着一个不动的动作，让她画。 　　在看到顾瓷收起笔，看样子已经画好后，薄临便起身到顾瓷身边。 　　薄临的眸光淡淡，一入眼，顾瓷就冷不丁地一惊。 　　他是不是注意到了她在画他，然后生气了？现在过来让她删除画的画？ 　　顾瓷低着头不敢看薄临，正想着是不是要主动承认错误删掉好，就听到薄临的声音：“我……我大致算了一下，之前的拍摄计划大概率要推翻，我们这次行程可能一年时间还不够。” 　　其实薄临本来是想看看顾瓷画他的画，但看到顾瓷眼底的担心和慌张，薄临看画的请求到了嘴边就自动扼住了。 　　听到薄临说的话的那刻，顾瓷松了一口气，万幸不是要她删掉那些画他的画。 　　画册里，关于薄临的画，这些年，顾瓷大大小小画了有五百多张，要是一下子删完……顾瓷也不知道自己会崩溃成什么样。 　　顾瓷连忙说：“没关系，反正……” 　　一不小心，顾瓷差点又要上演上次的悲剧，即使刹住了嘴，说：“我都可以，反正要完成好的作品不投入时间怎么行？”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两个人还在客厅里忙碌。 　　顾瓷最终确定了今年的概念化主题是“爱情”。 　　爱情是文学永恒的主题，这一点在绘画中自然也可以运用。问题就是——太抽象，一点也不好画。 　　不可能就画两个人在一起、一男一女的画，顾瓷想画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顾瓷正想得专注，突然两声门铃声把她下了一跳。 　　那边沙发上坐着的薄临听见开门声就起身，一走到门口，就听到了外面人的声音。 　　“临，快给我开门！” 　　不用看对方的样子，光听声音，薄临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第14章 微醺 　　一打开门，罗伯特看见一脸冷色的薄临，高兴地伸出手臂，就要去抱薄临。 　　“啊，好小子，我可想死你了，回英国居然不通知我一声！” 　　薄临面无表情地道：“你敢抱我一下试试。” 　　罗伯特只能罢手。 　　顾瓷听到男人一口标准的伦敦音，微倾身向门口望过去，就看到门口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 　　一头金色的齐肩长卷发，蓝色的眼睛，鼻梁高挺，嘴唇周围有一圈细小的胡渣，看上去不修边幅，有点像个行为艺术家。 　　在这个时间点到薄临家来，还能和他这样说话的人，应该是薄临的朋友。 　　“我今天在你家里歇一晚……”罗伯特说着就往客厅里面走。 　　薄临立即制止：“我家里有……” 　　罗伯特不顾薄临阻止，继续往客厅里走，走到里面一抬头，视线定格在沙发处。 　　一个女孩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 　　罗伯特霎时便怔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才不可思议对着薄临道，“我的天，原来你不让我进来的原因是这个，金屋藏娇啊，朋友。” 　　他说的英文，顾瓷听懂了，脸一红，有些局促，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就憨憨坐在沙发上。 　　抬头看向薄临，就见对方皱了下眉，好像因罗伯特的话有些生气。 　　罗伯特说话的语气有点诙谐，含义不是很尊重女孩，薄临没办法，怕罗伯特又说出什么下.流的话，就把他哄上了自己的房间。 　　一关上门，罗伯特就跟个鸡贼似的，说：“临，你交女朋友了怎么不告诉我？居然还秘密同居，她也是中国人吗？” 　　思来想去，罗伯特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以一种打量的目光看向薄临，说：“你居然会喜欢人，真是……” 　　“闭嘴，”薄临实在受不了，嗓音已经低到极致，冷得透人骨，尽力让自己不生气地像罗伯特解释，“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我这次展览的合作伙伴，上次给你说过的那个展览。” 　　罗伯特思索了一下，像是明白了过来：“……所以她就是那个画手？” 　　下一秒，罗伯特手搭上薄临的肩膀，压低声音道：“那你让她住进你的家里……不会是要图谋不轨吗？” 　　话说到一半，罗伯特就被薄临冰冷的目光给吓住，知道薄临生了气，闭上了嘴：“我不说行了吧……” 　　顾瓷在下面一个人待着，有些心不在焉，脑中不知怎么一直重复着刚才那个金发蓝眼男人说的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瓷也想两人真的是恋人关系，可惜不是，至少现在不是。 　　等了没一会儿，听到开门的声音和金发外国人的说话声，顾瓷抬头看向楼上，一不小心就和薄临的目光相触，瞬间就低下了头。 　　一旁看见这幕的罗伯特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薄临，说：“我看这女孩挺可爱，要不你试着追一下，指不定你这个万年单身贵族就脱单了呢？” 　　薄临没理他这句话，只说：“你赶紧回去。” 　　罗伯特切了一声，说：“你这么着急赶我走，不会是晚上着急进行什么play……” 　　“你再说一句我就不答应你说的事了。”薄临冷冷道。 　　“好好，我走，”罗伯特说着走下楼梯，看沙发上的女孩在看他，就对着顾瓷抛了个媚眼，说，“美女，下次见~” 　　顾瓷愣了下，对着对方招了招手。 　　刚才两人的谈话顾瓷隐隐听到了些词，等薄临一下来，就问：“你刚才和罗伯特说的答应的事是指什么啊？” 　　薄临坐下来，说：“没什么，就是参加一个派对而已……你想一起去吗？” 　　顾瓷没体验过外国人的派对是怎么样的，有点好奇，听薄临说的是和他一起，就更加想去了，点了点头，说：“我想去。” 　　*** 　　派对当天晚上，顾瓷提前三个小时就在自己房间里收拾。 　　一想到这是第一次和薄临一起参加派对，顾瓷的心情就很激动，不自觉地就对这个派对重视起来。 　　顾瓷选了半□□服，最终穿了件斜肩露腰的短款上衣和抽褶系带包臀裙，化好妆后，顾瓷就开始用卷发棒弄头发。 　　卷到一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意识到——她又穿了件红色的衣服。 　　这样会不会给薄临一种她审美很单一的感觉……？ 　　对于一个画手来说，审美单一、尤其是对色彩的审美单一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 　　一看时间，就还剩三十分钟左右，肯定是来不及再换一套衣服重新画一个相配的妆容，所幸破罐子破摔，卷好头发背了个黑色挎包就下了楼。 　　楼下客厅里，薄临早就换好了一身西装——他几乎在任何非日常的场合都会选择穿黑色的西装。手腕上带了一只OMEGA海马系列的银色手表，衬得周围皮肤又白又带着点冷感。 　　不一样的是，薄临今天戴了副银色细边镜框的眼睛，整个人身上的禁欲气息又加重了些。像是个只知道研究的学者。 　　听到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声音，薄临抬头看向楼梯处，就看到顾瓷走下来。 　　今天他照例穿的是一身红，只是比起之前的红色吊带裙更加大胆，露了一半肩膀不说，还光着一截细腰，笔直又纤细的长腿露在外面，看上去已经有点外国辣妹的风格。 　　薄临眉头轻微地一蹙，又很快放平。 　　按照薄临对罗伯特的了解，他会去参加的派对一定是那种男女混杂适合把妹的，顾瓷穿成这样，很容易吸引到那些花花公子的注意力。 　　虽然这不是他应该干涉的事，但顾瓷这样的好女孩，看样子就很容易被那些花花公子的花言巧语给骗到。 　　犹豫了一会儿，薄临觉得直接说出来有些不太好，就只是对着顾瓷说了一句：“你挺适合红色的。” 　　一听这话，顾瓷两眼就立即生出点光来，之前的担心一下子烟消云散。 　　去派对的路上，顾瓷坐在副驾驶，微低着头，视线侧向身旁的薄临。 　　开车之前，薄临就把戴着的眼镜取了下来，修长的手握住方向盘，转动着。顾瓷看得认真，一路上他们没说一句话，但车里的氛围还是带着点暧昧。 　　一男一女，男人开车，女孩则坐在副驾驶，两人都是“盛装出席”，这怎么看都是一对儿。 　　回想起这些天在薄临家的生活，更有这样的感觉了。 　　早上一起床，薄临就来叫她吃他亲手做的早餐，晚上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工作。 　　派对的地点在一栋别墅，下车之后，薄临处于不放心，还是在顾瓷下车后对她说：“在派对上尽量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说完又觉得这话有点歧义，容易引起人的误会，就有补充道：“我怕你出什么事。” 　　冷风吹过，被卷起的发丝撩着顾瓷的耳垂，红色的玫瑰耳钉周围，白皙的耳垂颜色已经染了点红色。 　　顾瓷愣了下，点头：“嗯，我不……离开你。”? 第15章 微醺 　　派对很是火爆，顾瓷一进别墅，就看到中央一个穿着暴露的金发女人在跳钢管舞，周围的人喝酒起哄，喧嚣吵闹。音乐声和人声混杂刺耳，所有人都沉浸在欢愉中，没有注意到进屋的两人。 　　顾瓷跟着薄临走到人少的地方，刚一坐到沙发上，罗伯特就走了过来。 　　罗伯特拍了下薄临的肩膀，坐到了他身旁，说：“哦呦，你把你的合作伙伴也带来了啊？上次在你家没给我介绍，这次总行了吧？” 　　有服务生过来，薄临拿了杯冰水，喝着，没有理罗伯特说的话。 　　罗伯特拿了一杯香槟，说：“你这个人怎么参加派对也不喝酒，酒量这么差这么撩妹？” 　　说着他目光看向顾瓷。 　　穿着女仆装的服务生已经走到了顾瓷的面前，端着的酒盘里还有一杯红酒和橙汁。 　　顾瓷的目光先是放在了橙汁上。 　　她酒量本就不是很好，想到刚才薄临说的话，今天也不适合喝得太醉，但……一杯红酒而已，酒精度数应该不高，量也不多，应该不至于喝醉。 　　最终顾瓷的目光还是放在了那杯红酒上。 　　主要是，它是红色的。 　　顾瓷拿起乘着红酒的酒杯，说了句谢谢。 　　罗伯特见状笑了两声，对手里拿着冰水的薄临讥诮道：“你看，你还没有你这位女合作伙伴爽快。” 　　说完，他就转向顾瓷，介绍自己：“你好，我是罗伯特，薄临的大学同学。” 　　顾瓷：“……我叫顾瓷。”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瓷都在听罗伯特说一些有关薄临大学时候的事。 　　诸如他这个人是个书呆子，一天到晚只知道学习，从来没有谈过一场恋爱。 　　顾瓷并不惊讶，薄临这个人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禁欲，好像对爱情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只是处于品行的原因，会做出一些善意的举动。 　　末了，罗伯特往身后瞟了一眼，见薄临正喝着冰水看手机，才转过来对顾瓷神秘兮兮道：”你知道薄临为什么要戴一副眼镜来吗？” 　　顾瓷摇摇头。 　　她对薄临戴眼镜这件事并没有细想，只是觉得这很符合他禁欲的气质，给原本的冷淡着色而已。 　　罗伯特压低声音说：“他这是为了防止有人搭讪。” 　　看顾瓷表情疑惑，不是很明白的样子，就说：“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眼睛男”是一个贬义词，没人愿意搭讪眼镜男的。” 　　顾瓷听了也不是很明白，视线看向罗伯特身后的薄临。 　　他皮肤很白，在灯光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青色的血管，银色的眼镜框架在鼻梁上，怎么看怎么好看，气质冷淡，很迷人。 　　这在她的审美里是很好看的。 　　罗伯特接着问顾瓷：“你有男朋友吗？” 　　顾瓷摇摇头：“没有。” 　　罗伯特又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顾瓷一愣，有点心虚地看了薄临的方向一眼，耳朵和脸都染上了一层红霞。 　　“没有。” 　　罗伯特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也不戳穿顾瓷，正巧有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性感美女来向他搭讪，柔声细语地走过来，一下子坐上了罗伯特的大腿。 　　顾瓷识趣地往旁边移了下位置。 　　原本她以为这位性感美女是罗伯特的女朋友，直到听见罗伯特问美女叫什么名字，顾瓷才知道两人都不认识。 　　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能这样，顾瓷有点诧异。 　　薄临在一旁喝冰水，看了眼时间，注意力一直放在顾瓷身上。 　　看到有个男的过来坐到顾瓷身旁时，薄临立即起身坐到了顾瓷的另一边。 　　像是在宣誓主权。 　　顾瓷心里有点开兴，虽然清楚薄临只是不想她被这些人骚扰，但还是因为这一点的在乎而高兴。 　　喜欢的人一个不经意对自己好的行为，都会被无限放大，甚至记忆很久。 　　不远处，跳完钢管舞的艾琳正好看到这幕，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妩媚又讥诮的笑来。 　　然后她拒绝了上来搭讪的男人，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了女孩所在的沙发区，对着一群人说：“你们在这憨待着有什么意思？一起来玩个游戏吧？” 　　一听见游戏两个字，罗伯特立即停止了和身上女孩激.吻的动作，对着艾琳说：“游戏？什么游戏？好玩吗？” 　　艾琳对着罗伯特抛了个媚眼，说：“好玩，特别好玩，有奖励还有惩罚哦。” 　　罗伯特一听惩罚，兴趣立马被吊足，立马对着怀里的女人道：“宝贝，你陪我一起玩玩？” 　　女人眯着眼在罗伯特唇边落下一个吻，点头：“好啊。” 　　艾琳满意地笑了笑，目光从两人身上移过薄临，停留在顾瓷的身上。 　　从她刚刚过来这到现在，女孩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看得出是个保守派了。 　　艾琳全身上下只穿了件黑色的连体衣，两只长腿完全暴露在视线里，上半身是吊带的设计，完全掩盖不住身材的火辣。 　　顾瓷虽然穿衣也算大胆，面对这样火辣的女孩，还是有点害羞不敢看，一直低着头。 　　没想到就听到女孩说：“咦，今天派对来了个新女孩啊，和我们一起玩游戏吧？” 　　顾瓷听到对方说自己，下意识抬头对上对方的眼神，立即又低下头，还是选择了拒绝：“对不起，我……” 　　艾琳并不放弃，温声细语地说：“你不要害羞嘛，就一个游戏而已。” 　　她说着朝周围人使了个眼色，一堆男的就开始起哄：“就是，好不容易来了个外国妹妹，就和我们一起玩个游戏呗。” 　　在周围人的怂动之下，顾瓷最后还是点了下头：“……好，我……参加。” 　　艾琳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个笑颜，拉着顾瓷就朝客厅中心的大沙发区走去。 　　顾瓷有点慌乱，被女人拉着起身时，视线偏向一侧坐着的薄临。 　　薄临视线正好也放在顾瓷身上，准确来说，从刚刚艾琳和顾瓷搭话时，薄临的注意力就放在了顾瓷身上。 　　他知道艾琳这样的女孩顾瓷是招架不住的，正好杯中的冰水喝完了，薄临将杯子放在了桌上，站起身。 　　“我也加入。” 　　冰冷的嗓音落入众人耳中，一堆人都开始起哄。 　　派对上的人大多是薄临的同校校友，而且基本是同届的人，都知道艾琳和薄临之间的关系—— 　　艾琳是薄临的前女友，也是薄临交过的唯一一个女朋友。 　　一听见薄临还没被人邀请，就主动说要加入这个游戏，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就传了开。 　　“呵，不愧是艾琳，都分手了还让临忘不了。” 　　“果然，临对于女友，不对，前女友就是不一样。” 　　“……” 　　薄临没有搭理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将视线放到了顾瓷身上。却看见女孩微垂着头，透过垂下的睫翼，可以窥见顾瓷神情里的落寞。 　　原本看到薄临起身说“我也要加入”后，顾瓷心里是有点感动的，可当那些人的话在耳边轰鸣时，所有的真相露出，顾瓷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 　　原以为薄临是为了她才说参加的，没想到是为了这个女孩。 　　像天降的一把刀插在了顾瓷心上，很残忍。 　　比之更残忍的是，顾瓷心里知道，自己与他喜欢过的这个女孩差距不止一点。 　　脑海中浮现当初薄临在候机厅说的话——“他不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孩”。 　　原来薄临喜欢的是这样类型的女孩，既火辣又性感大胆。 　　当然，可能这个女孩身上她没有的东西还有很多。 　　艾琳稍一瞟眼，就注意到了在周围人说出那些话后身旁女孩的反应，唇角微微上扬，便松开了抓住女孩手臂的手，摇曳着身姿几步走向薄临。 　　不等薄临反应，就贴了上去，在薄临脸上烙下一个吻，也不留给对方推开自己的机会，吻了就离开，语气缠绵地说了句。 　　“谢谢亲爱的，有你加入，这个游戏一定会变得非常好玩。” 　　这一举动让周围的气氛比刚才更加热烈起来，一堆人开始起哄。 　　“这是复合的节奏吗？还是压根就没分过手？！” 　　“哦吼，天，看来今天这派对来的值。” 　　目睹整个过程的顾瓷愣在原地，视线移到薄临右脸的红色唇印上，眼睛像是被灼烫了下，疼痛感从心底涌上来，顾瓷移开了眼。 　　眼睛渐渐发酸，顾瓷几乎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才没有哭出来，转身朝着众人去的方向跟上前去。 　　仍站在原地的薄临此刻面上虽是云淡风轻，只微皱了下眉，实际却是很不舒服。 　　即便在国外待了好几年，薄临都没适应国外的这种文化。不说亲嘴、脸，就连英国绅士常做的亲吻女士手背的动作薄临都从来不做。 　　亲吻在他的文化里是一种恋人之间的亲密举止。 　　薄临转而交待罗伯特：“游戏中你照顾一下顾瓷。” 　　说完就抬步走了。 　　罗伯特怀里抱着的火辣女孩搂住他的脖子，看着薄临离开的身影，疑惑地问：“他不是要参加游戏吗？这是要去哪？” 　　罗伯特看了一眼薄临去的方向，笑了声，对着女孩说：“去洗脸呗。” 　　樱花落海洋大沙发处，聚集了聚会的一大帮人，艾琳站在中间，还没开始讲话，周围人都在催促她讲游戏规则。 　　艾琳看到了薄临离开，娇笑着说：“急什么，临还没来，等一下。” 　　周围的人又开始起哄。 　　顾瓷做坐在不起眼的沙发角，低着头，像是与周围的世界隔绝。 　　明明据她在网上了解到的，薄临是没有谈过恋爱的…… 　　也是，薄临那样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把这种与职业无关的私事放在采访中说。 　　一个二十七岁的男人，各方面条件都好，冷淡也只是表面，又不是真的禁欲和尚，怎么会连一场恋爱都没谈过。 　　艾琳坐在了顾瓷的身边，和别人谈笑风生。顾瓷只要稍微一侧眼，就可以看到女孩裸露的后背，还有一股浓烈的香水味道。 　　顾瓷有点不舒服。 　　在洗手间清理好脸上的红印后，薄临来到客厅，抬眼望过去，一眼就锁定一抹亮丽的红色。看见顾瓷坐在角落里，表情有点反常。 　　目光移到顾瓷身旁坐的人身上，像是明白了什么，一路径直走到了艾琳身前。 　　一旁顾瓷眼睁睁看着薄临走到艾琳身前，原本就低着眸，现在头也压得更低了。顾瓷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转来转去，最终却还是回到了薄临身上。 　　有点没出息。 　　然后就听到薄临对身旁的女孩说：“女士，你可以坐那边吗？我想和我朋友坐在一起。” 　　冷淡疏离的语气，措辞都含着一种与陌生人说话的礼貌。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顾瓷的难过扫去了一大半。 　　听到这话的艾琳身子一僵，又注意到薄临眼中的不容拒绝，知道要是自己不同意他也会让顾瓷换位置，索性就站了起来。 　　“好啊。”? 第16章 微醺 　　换好位置后，艾琳就向在座的人说明游戏规则。 　　“游戏很简单，就是转酒瓶。” 　　一听到转酒瓶三个字，在座的人都失了兴趣，发出“切”的声音，表示无聊。 　　艾琳立即补充说：“但不是简单的转酒瓶，转酒瓶的人的决定权在喝酒的人手里，简单来说，只有你喝完一瓶酒，就可以选择指定的人来转酒瓶，一个人可以指定三个人，转酒瓶转到转盘上的红色区域就是真心话，蓝色则为大冒险，黄色则为安全通过。” 　　“游戏之前，大家每个人分别写一张有关于真心话的问题和大冒险的内容，由未安全通过的人抽取，只要不犯法，什么都可以哦~” 　　艾琳加长的暧昧语气勾起了现场所有人玩的兴趣，男人们尤其被惹火。 　　“那还等什么，赶紧拿纸笔写啊。” 　　顾瓷收到两张字条，想了一会儿，用英文写了下来。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吃一颗柠檬。” 　　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顾瓷都写得十分简单，私心想自己抽到的也是这样简单的惩罚，或则最好就不要有人让自己转酒瓶。 　　这个场上的人只有薄临认识她，最多也不过加一个罗伯特，薄临一定不会喝酒，而罗伯特对她也不熟，说不定她全程就是个旁观则而已。 　　这样也好。 　　顾瓷将字条分别投放到桌上的箱子里，抽回手的时候，刚好薄临也写好，伸出的手指捏着字条。顾瓷的手背与薄临的手腹擦过，冰凉的触感像游丝一样掠过手背，从腕部到指尖。 　　顾瓷触电般收回手。 　　游戏开始。 　　正如顾瓷预料的那样，游戏的上半场，她都是个局外人。 　　不止是她一个人，就连薄临也都没有转过一次啤酒瓶。 　　这也难怪，只要是有想要薄临转的人，都会被薄临冰冷的视线逼回去，刚要喊出口的名字立马改成了另一个人的。 　　中途罗伯特被一个人点名，转到了大冒险，起身随意在大冒险的指定箱子里抽出了一张字条，就和身边的女人去了卧室一趟。 　　回来后看到薄临和顾瓷两个人冷冷清清，一次都没参与进去这个游戏，坐过之后兴致生起，就也喝了一瓶酒。 　　罗伯特视线在众人之间溜达一圈，最终指向了薄临。完全不在意薄临冰冷的视线，乐呵呵地说：“我选的第一个人，就是临。” 　　薄临面无表情，轻飘飘地瞟了一眼罗伯特，起身转酒瓶。 　　他对这样无聊的游戏并不感兴趣，只想赶快结束，随手一抛，啤酒瓶开始转动起来。 　　顾瓷的视线定在啤酒瓶上，心跟着啤酒瓶的转动越发忐忑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更希望薄临转到什么，只是因为有关薄临，顾瓷就会这样紧张。 　　最终啤酒瓶的瓶口中心停在了红色区域。 　　真心话。 　　薄临没有任何表情，手伸进箱子瞬间就拿出了一张字条。 　　顾瓷看着薄临修长白皙的手指捏着字条，将字条摊开，浅色的瞳眸并没有因为看到字条上的问题而有所变化，薄唇轻启：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顾瓷的心跳了下，声音清晰响在耳边。这居然是她写的那个问题。 　　然后就听到薄临冷淡的两个字。 　　“没有。” 　　简短又简洁，不带任何犹豫，说完，薄临就将字条放在了废纸篓里，重新坐回了他的身边。 　　薄临的回答一出，周围的一些人又开始起哄。 　　“说好的说实话，临，你有点不诚实啊。” 　　“就是，喜欢就直说嘛，一个男人还不好意思开口吗？” 　　顾瓷的视线偷偷掠到薄临脸上，面对周围人说的话，薄临的表情一如既往，完全没在意。 　　只说了一句：“实话实说而已。” 　　周围的人大多发出一声不屑的“切”，表示不信。 　　当初艾琳和薄临谈恋爱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而且薄临一个原本不喜欢参加聚会的人，都会为了陪艾琳参加每一次聚会。 　　何况薄临的为人他们都知道，不是个情场浪子，这么久也只谈过艾琳一个女朋友。 　　虽然周围人都不信，但顾瓷信。 　　薄临不会说这种对他来说没有意义的假话，他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要遵守规则。 　　但是薄临既然不喜欢薄临，为什么要和他谈恋爱，这不像是他的行为。 　　顾瓷抬眸，看见艾琳的脸上掠过一丝僵色，很快又恢复原有的媚态，带着笑容看向罗伯特：“下一个。” 　　罗伯特没想到薄临抽到的问题会是这么个引起争议的问题，怕艾琳把怒气撒在他身上，立即道：“下一个就顾瓷吧。” 　　罗伯特用蹩脚的口音说着顾瓷的名字，怕其他人听不懂，就指了下顾瓷的方向。 　　顾瓷一愣，周围的视线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顾瓷站起身，拨了下酒瓶，一双狐狸眼注视着啤酒瓶口。 　　啤酒瓶转动的速度逐渐慢下来，开始极其缓慢地转动。 　　千万不要真心话，不要真心话，不要…… 　　顾瓷的心脏更着提起来，悬在空中。 　　要是抽到什么你喜欢谁之类的问题…… 　　脑中的臆想戛然而止，啤酒瓶彻底停了下来。 　　停在了“蓝色区域”——大冒险。 　　顾瓷稍稍松了口气。 　　之前的大冒险他们抽到的也只是些给家人点电话说自己怀孕，或则做了犯法的事可能要坐牢，有点恐怖的也就是独自去楼下没通电的地下室录一段唱歌视频，这些在她看来，比真心话安全多了。 　　最禁忌的任务也被罗伯特抽走了，应该不会再有类似的了。 　　顾瓷从大冒险的盒子里随意抽出一张，摊开，视线触到字条上的英文时，身体一僵。 　　一看到顾瓷神情的变化，艾琳就站了起身，佯装好意说：“是不是上面写的英文有点复杂，可以让薄临帮你翻译一下。” 　　周围的人听到艾琳说的，其他人都误认为顾瓷是因为看不懂才愣住。 　　顾瓷还没来得及反应，字条就被女人从指尖抽走。 　　艾琳画着浓妆的眉眼一低，字条上的内容一收入眼底，她红艳似火的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一个很是诱人的笑来。 　　然后，纸条就被她递给了薄临。 　　薄临眼眸只微微一胎，停在那张字条上，没有去看拿着字条的人，指尖夹住字条很快抽了回来。 　　在这里浪费了这么长时间，薄临已经有些疲惫，恹恹一低头，将字条上的英文看了清楚。 　　脸色稍微变了下。 　　字条上写着—— 　　[Kiss the person sitting next to you] 　　“和你身旁坐着的人激.吻。” 　　顾瓷无声地低着头，垂下的视线看向薄临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小字条摊开，几秒之后，手指一动，将纸条揉成了团状。 　　顾瓷一抬眸，视线就与薄临相触。对方的眼神里并没有太过明显的波澜，好像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或者，是不在意这件事的人。 　　顾瓷沉默着不说话，就听到薄临用中文淡淡问她：“你能接受吗？” 　　不等她回答，又说：“不接受的话不做也没什么，一个游戏而已。” 　　顾瓷沉默了半晌，抬头看向薄临，声音都有些颤，轻声问了他同样的问题：“那……你能接受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垂着眸，不敢看薄临的表情。 　　周围的人听不懂他们的谈话，都在猜顾瓷抽到的到底是什么，他们又在说些什么，声音嘈杂，这一刻却像是被无限缩小，顾瓷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薄临上。 　　沉默蔓延。 　　顾瓷已经不敢想象薄临的回答会是什么，他会用怎样的语言表达“不接受”这三个字，或者考虑到她的自尊心，一直这样保持沉默。 　　却不料，下一刻，面前坐着的人站了起来。 　　顾瓷刚下意识想要抬头，还没反应过来，薄临就压了过来。 　　手掌扶到她下颚一边，微微抬起，两人的视线就这样相交，顾瓷可以清楚地看见薄临左眼眼尾的小黑痣，眼神透着丝冷淡，像一池寒水。 　　畩澕獨傢下一秒，冰凉的触感抵上唇间，瞬间蔓延到唇角。 　　一个意料之外的吻。 　　周围的气氛一瞬间点燃，爆发出一阵尖叫、起哄。 　　原本一个吻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没有什么，但有意思的是，薄临的前女友还在这里，而且两人的感情还藕断丝连，但他们都知道的是，即便薄临喜欢艾琳，也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过她。 　　现在，前男友当着前女友的面亲吻一个女生，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场好戏。 　　艾琳的手捏成拳状，一张妩媚的脸涨得通红，最后愤愤转身离开了。? 第17章 微醺 　　晚上顾瓷躺在床上，手机情不自禁触到自己的嘴唇上，回味着那个吻， 　　蜻蜓点水一般落下一道冰凉的触觉，直到现在，她的心跳依然有些急促。 　　从派对出来后，薄临就和她道了歉，当时她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意识恍惚的状态，并没有听仔细道歉的内容。 　　只知道薄临和她说了“对不起”。 　　昏暗中，顾瓷侧过身，抬眸看向床头柜上的玫瑰花。 　　她的初吻给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个人。 　　好像真的，一切皆有可能。 　　*** 　　自从派对上那个吻之后，顾瓷和薄临之间的氛围就有了微妙的一些变化。顾瓷总感觉，薄临对她好像更客气了些。 　　一直持续到出发前的前一天，吃过晚饭后，顾瓷一听薄临说完明天的启程安排，就溜回来自己房间躲起来。 　　这几天顾瓷几乎都藏在房间里，除了吃饭和一些必要的合作事项商榷，顾瓷和薄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只要一对上薄临的眼神，看到那张脸，顾瓷就忍不住想起那个吻，冰凉的触感就会再次落到嘴上，亲吻的心动感挥之不去，身临其境般，仿若让顾瓷再次体会一遍。 　　这次出发，也就意味着行程的正式开始，他们不会再回到薄临的家了。 　　顾瓷收拾好行李，洗漱完躺在床上。 　　薄临送她的九十九朵玫瑰花被她弄干装进了一个红色的小香瓶里，顾瓷不想让薄临送她的第一束花只能成为一段记忆。 　　躺在床上，顾瓷闭上眼，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睡意，干脆坐起来画画。 　　顾瓷打开iPad，翻看自己的画册，指尖不由自主就点在了屏幕上一个名为“universe”的画册上。 　　一点开，满屏都是薄临。从简单的线稿图，到厚涂、水彩、水墨，每一种类型的画都有。那些画并不都是薄临采访时的模样，顾瓷按照自己心中的想象画了不少薄临的画，各种动作姿势、场景都有。 　　镜头面前的薄临总是一幅冷冰冰的模样，面无表情，但是顾瓷还是按照自己的幻想画了许多薄临有表情的画，或笑或难过。 　　看着其中一幅画，男人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像落进了星光一般，似开心的模样，顾瓷不经意想，薄临这样的人以后回对谁露出这样的笑容……一定是他很喜欢的人吧。 　　有没有可能这个人就是自己呢…… 　　顾瓷正幻想着，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她打开一看，是微信的好友申请。 　　【我是薄意^v^】 　　薄意？薄临弟弟加她？ 　　顾瓷点了通过，每过几秒，对方就发过来一条信息。 　　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 　　顾瓷回过去一个“你好”的表情包，问：【你加我有什么是吗？】 　　过了几分钟，对方才发过来一条信息：【……我听我哥说……他亲了你？】 　　看到消息的内容，顾瓷脸上又是一阵热，脸颊红了起来，耳朵都开始发烫。 　　再度回忆起那天的那个吻，顾瓷手不自觉就放在了自己的嘴唇上面，半晌踩在屏幕上敲到“一个游戏的惩罚而已”。 　　虽然顾瓷心里并不愿意把那个吻当作一个游戏，更不愿意当作惩罚，对她来说，那是她的初吻，更是她的一个幻想。 　　点击发送以后，对方又发过来一串消息。 　　薄意：【我哥这几天都在为这事感到不好意思了，说有点冒犯你，毕竟是他主动吻你的。】 　　顾瓷还没读完，对方就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我哥还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对你负责。】 　　顾瓷的呼吸停顿了下，意识完全被这句话霸占，薄临居然因为那个吻在想要不要对她负责？ 　　心动过后，顾瓷又有点疑惑，因为一个吻，甚至连吻都算不上，只能算触碰的一个行为，薄临居然在想要不要负责，怎么感觉薄临……还挺纯情的。 　　顾瓷这下也不知道该回些审美过去，说“不用负责”她心里不愿意，说“要负责”也难以启齿。 　　在屏幕上打了又删除，最后发过去一个“哈哈”的表情包。 　　心里感觉乖乖的，有点尴尬。 　　等了几分钟，屏幕上才弹出来一段消息，很长。 　　薄意：【我哥就是那样一个人，他没谈过恋爱，二十七岁老处/男一个，对这方面不像其他人，跟个老封/建似的，而且那个吻又是他的初吻。毕竟是他主动吻的你，自然会觉得是占了你的便宜，就想着要不要对你负责，最后又觉得因为亲了你和你在一起也是占了你的便宜，何况又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这些话像是丝线一样缠满顾瓷的心上，她的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初吻，这是薄临的初吻吗？ 　　可……顾瓷想起宴会上那个火辣性感的外国女孩，薄临说自己没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会和那个女孩谈恋爱。 　　像是想要得到什么求证般，顾瓷问：【你哥没谈过恋爱？那宴会上那个外国女孩是？】 　　发过去之后，顾瓷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有点多管闲事。 　　但她心里却是想知道，那个女孩到底跟薄临是怎样的关系。确切地说，她想要知道薄临究竟有没有和那个女孩谈过恋爱。 　　自私一点，她并不想薄临和其他人在一起，哪怕只是谈过一段时间的恋爱。 　　看着屏幕上很长一段时间的“静止”，顾瓷的心悬了起来，好半天对方才发过来一条新的消息——是一段语音。 　　顾瓷点开语音听到—— 　　“你说的是艾琳吧？我想了半天才想到是她，我哥没和她谈恋爱，只是那段时间艾琳和我哥说总有男的来骚扰她，她想让我哥帮忙装她男友，我哥那个人，又找不到理由拒绝……这你放心，我以我哥亲弟弟的身份告诉你，我哥绝对不喜欢艾琳那样的女孩。” 　　“而且我觉得，我哥好像对你有意思。” 　　最后一段语音听完，顾瓷愣住。 　　夜晚，周围安静到极致，顾瓷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断加快，疯狂轰鸣。 　　明明只是“好像”，顾瓷却就跟被薄临亲口表白一样，少女的暗恋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像夜晚的星星见了光，才知道自己本来就是可以发亮的。 　　*** 　　第二天，顾瓷早早就起了床。 　　可能是因为昨天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顾瓷难得睡了个好觉，甜蜜的觉。 　　吃过早饭后，薄临把顾瓷行李箱装进房车，顾瓷坐在了副驾驶上。 　　她今天打扮得很简单，白色衬衫黑色长裤，主要是考虑到方便，路途上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意外。 　　但两人待在车里，这样一个很是密闭的空间内，顾瓷还是觉得有点说不上来的尴尬，尤其是想到薄临就在自己的身边，他们互相都把初吻给了对方。 　　车已经开始行驶，车窗关闭着，顾瓷莫名感到有点热。 　　像是心有灵犀的，薄临在这时打开了车窗。顾瓷听到一声清凌凌的声音说：“透透气。” 　　顾瓷：“哦。” 　　沉默一直持续到汽车驶离了薄临的家，白色静谧的建筑在窗口的流动中消失，身旁开车的人才说了一句话：“那天，我……抱歉。” 　　对薄临来说，未做之前，他是纯粹地把它当作一个游戏规则，可做了之后，含义就好像不仅仅是这样，何况……他这几天还都因为这个被弄得心神不定。 　　本来他不是一个会为这样的事困扰的人，这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闻言，顾瓷又想起那句“负责”之言，她脸上发着烫，希望薄临问她这个问题，又害怕自己无法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不知道怎么说，顾瓷索性就没说话。 　　果然，就听到下一刻，薄临问她：“你需要我对你负责吗？” 　　饶是昨晚就知道这句话，顾瓷的心还是漏了一拍，整个人愣住，意识变得轻飘飘的，不受自己控制。 　　薄临侧眼看了眼顾瓷，见她愣住，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刚想道歉，愣住的女孩就动了动。 　　顾瓷视线转向薄临，鬼使神差地说了两个字： 　　“需要。” 　　空气静止，周围的车流一下子变得虚无起来，周围好像一瞬间安静下来。 　　顾瓷说完就后悔了，转过头，埋下脑袋。 　　怎么就脱口而出心里话了呢？而且就因为游戏的一个吻就说要对方负责，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即便是薄临先提出的“负责”。 　　顾瓷已经不敢去听薄临的回答了，脸涨得通红，耳朵发着烫，像是快要熟透。 　　但是她还是有所期许，万一，万一薄临就答应了呢？ 　　听到顾瓷的回答，薄临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一颤，意识游离了一秒，又立马回过神，注意车的行驶。 　　车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顾瓷追悔莫及，心里兀自猜测着薄临的想法。 　　大概薄临也没想到她会回答需要，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顾瓷心情有点低落，看向车窗外。 　　房车刚好行驶过之前那家花店，一个年迈优雅的奶奶捧着一束玫瑰花从店里走了出来，开门的瞬间，门上的风铃开始晃动。 　　顾瓷没来由的，想起那天薄临送她花的场景，好像能听的到风铃的声音。 　　伴随着风铃的声音，还有男人清凌凌的嗓音发出的一个字。 　　“好。” 　　顾瓷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事身后薄临说的话。转过头，顾瓷愣愣的，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薄临侧眼，看到女孩一双狐狸眼里含着微讶，淡然说到：“我对你负责。” 　　花店的风铃声透过车流透进玻璃内，清脆又悦耳。 　　一个买花的小女孩接过老奶奶手中的玫瑰花，放进自己的花篮里，迈着轻快的小步子跑开了。 　　顾瓷的心漏了一拍。 　　- 　　几天的行程里，顾瓷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所以……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吗？ 　　顾瓷不敢确定薄临所谓的负责是指什么，按照她的理解，应该是在一起，可是感觉他们这几天的相触模式，更原本单纯的合作伙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像以前一样，两人之间没有更多的话语，除了工作，基本就是一些简单的交流。 　　薄临对她的好，也还是出于他个人素质的好，并非是出于其他的情感。 　　到加洛韦森林公园境内的时候是白天，他们在房车里吃过面包，就开始在公园里四处寻找好的位置。 　　这里有不少各国的旅游者，除了他们，也有不少慕名来拍摄的人，摄影师、天文爱好者都有。 　　顾瓷跟在薄临的身后，视线跟在薄临的身上，心不在焉。 　　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连她自己说不清了。 　　作者有话说： 　　薄临，你当然要负责！那是你最最最喜欢的女孩啊！必须负责！? 第18章 微醺 　　咔嚓一声，顾瓷踩断了一根枯树枝，一时重心不稳，向后倒去的一刹那，手臂被一道力量给拉住。 　　全身像是被电流流经，轻轻一颤。 　　薄临感受到顾瓷身体的颤动，将她扶稳后就松开了手。 　　“小心。” 　　然后又开始自顾自地找地点。 　　顾瓷跟在身后，想开口说些什么，目光在眼前人背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开口。 　　她知道薄临将她刚才的反应当作了排斥，想要解释，又觉得薄临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找了好几个时辰，顾瓷的脚已经走得有些发疼，还是没有找到。 　　比较好的地点都被其他的摄影师和观测星空的人占领，临湖的地方全是游客在赏景拍照，还有画家在采风。 　　顾瓷路过时，被其中一个副画吸引住。 　　亚麻布上，经亚麻仁油调和的颜料被画家执笔蘸于上面，似乎是未经思考，几笔便勾勒出整体的画面。 　　画的正是此时此刻眼前的场景。就连人物也被虚化包含在其中。 　　画的比实景还要美，更有意境，更吸引人。 　　顾瓷当初学画画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认为画可以比现实更美。 　　画家是个很是优雅的老年人，看上去虽是六七十岁的人，眼睛却给人一种富有活力的感觉。 　　顾瓷不敢确定老年人的国籍，不敢上前搭话。只静静地看着她画画。 　　等老年人画好之后，收起笔，将颜料盘放入地上地画桶里，目光移到顾瓷身上，开口说了什么。 　　顾瓷听不懂老年人在说什么，听起来像是法语。 　　顾瓷上大学的时候，有巴黎美术学院的老师授课，加之她自己也听过不少法国画的法语讲解，对法语有些熟悉。 　　但只是熟悉，还没有到听懂的程度。 　　正不知做什么反应时，就听到背后一道清凌凌的声音。 　　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薄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木调的冷香点点向她弥漫过来，无端让人心跳加速。 　　在薄临和老年人说话的时候，顾瓷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虽然之前并不知道薄临会法语，但现在听到他说法语，顾瓷也并不觉得奇怪。 　　好像薄临这个人，会什么她都不会觉得让人吃惊。 　　在顾瓷心里，薄临就是个很优秀的人，无所不会。 　　而且，薄临说法语的声音…… 　　特别性感。 　　顾瓷听得认真，薄临一转头就看见顾瓷的眼神停留在他身上，微顿了下，说：“我们去湖那边休息一下。” 　　顾瓷回过神，点了下头，和老年人做手势告别。 　　接着便和薄临一道走到湖边一处空地，坐在了草坪上。 　　顾瓷一坐下，薄临也跟着坐在了她的身旁，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顾瓷能清楚地闻到对方身上的木调冷香。 　　大型的摄像设备都放在了房车上，薄临身上只带了台单反相机。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相机，黑色手绳圈住手腕，衬得手腕露出的一截皮肤很是冷白。 　　顾瓷的眼神停留在薄临手腕内侧的小黑痣上，心中突然生起个小想法来。 　　她想要触碰这颗痣。 　　她看得入神，没注意到身旁的薄临视线往她这边移了下。 　　薄临看到顾瓷在发愣，眼神顺着她的目光移动，最终停留在自己的手上。 　　她在看…… 　　相机吗？ 　　想了一会儿，薄临露出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 　　然后将相机手绳从手腕上取出，把相机递过去。 　　顾瓷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相机，没反应过来。 　　微瞪着一双狐狸眼看着薄临。 　　整个人憨憨的，像只呆兔子。 　　薄临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很小的弧度，意识到自己在笑后，薄临又立马抿直，状若无事地说：“给你尝试拍拍照。” 　　“……” 　　顾瓷意识到薄临是误以为她在看相机后，接过相机，说了声“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薄临这个人明明这么聪明，在这方面却像是……很笨。 　　有时候明明她很明显的举动，心思就差直接用嘴说不来，薄临却还是可以想到另外的方面去。 　　甚至顾瓷都觉得薄临是刻意这样做，装作他不知道她喜欢他的样子。 　　但那个负责…… 　　又算是什么？ 　　顾瓷拿着相机，出神地想着，就感觉薄临身上木调的冷香便浓了些，回过神，才发现薄临不知道什么时候移了位置。 　　两人现在紧挨着，距离近在咫尺。 　　薄临的肩膀靠着她的肩膀，顾瓷还没做出反应，薄临的手臂就已经从背后绕过来，头也靠过来。 　　宽大的手一下子盖在顾瓷的手背上，带领着她调整相机的位置。 　　顾瓷的呼吸停滞一瞬，而后心跳声便渐渐加快，红意蔓延上脸颊、双耳，不受自己控制。 　　薄临一心一意专注在相机取景器上，没有注意到顾瓷的反应，认真讲解着：“左手托出照相机底部，右手调整焦距、感光度……” 　　清凌凌的声音响在耳侧，温热的气息时不时撩动着耳垂，顾瓷能感觉到自己靠在薄临唇边的耳朵发着热，像是就快燃烧。 　　明明是在做正经的事，却像是在对她说浪漫的情话，气氛却变得暧昧起来。 　　没有酷暑的温带海洋性气候，也能使人感受到夏日般的燥热。 　　找准角度后，薄临的手指轻按在顾瓷的手上，快门咔嚓一声，照下一张照片。 　　然后薄临松开手，视线不经意一低，就看到顾瓷红的像是滴血的耳朵，耳垂上戴着一颗小小的玫瑰耳钉，红色的，先前被头发挡着并不引人注意。 　　红色的玫瑰耳钉衬着发红的耳垂，往下是一段细长白皙的天鹅颈，线条很是流畅优美。 　　薄临的视线停留一瞬，触电般移开，意识到顾瓷耳朵红的原因，立马往旁边移了下位置，拉开两人的距离。 　　“抱歉。” 　　顾瓷从燥意中挣扎出来，不敢看对方，手指紧紧握着相机，似乎薄临的手还没有移开。 　　“没关系。”顾瓷声音有些发颤。 　　说完之后，两人便没有其他的交流。 　　顾瓷拿着相机拍照，却心不在焉。 　　心思早就被身旁的人勾住，清凌凌地声音萦绕在耳边，就连木调的冷香也久久散不去。 　　过了一会儿，薄临起身离开，顾瓷才有机会冷静一下。 　　她把相机放在怀中，用手去捧自己的脸，才真切感受到脸的热度。 　　滚烫到极致，像是被蒸熟的樱桃。 　　顾瓷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 　　等薄临再回来的时候，顾瓷脸上的红意已经褪了些，仅残留着一些红意，像是落了红色的颜料。 　　跟画里一样。 　　薄临将手中拿着的油画摊开，说：“这是罗宾太太送我们的一幅画。” 　　顾瓷走近，视线移到画上的那刻，在看清画上的内容时，心一下被触动，脸上才退下的红潮又再度浮现出来。 　　画上画的是刚才他们靠在一起，薄临手臂环住她教她拍摄的场景，周围没有画其他的人物，好像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男人的模样认真，女孩的脸上生着红晕，怎么看都像是一对情侣。 　　“这画看着……我们还挺像情侣的。”顾瓷开玩笑似的说。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旁的人启唇说： 　　“本来就是。” 　　顾瓷抬眸，视线与薄临目光相触。 　　薄临从顾瓷的眼神中读出疑惑，说：“我不是说过，要对你负责的吗？” 　　“……哦。” 　　很奇怪，即便听薄临亲口说了两人的关系，顾瓷也没有很开兴。 　　明明成为自己喜欢的人的女朋友，对方还是自己喜欢八年的人，应该很开心激动才对。 　　可顾瓷觉得自己很平静，一点都开兴不起来。 　　总觉得薄临只是…… 　　负责而已。 　　他并不喜欢自己。? 第19章 微醺 　　吃过午餐后，薄临就在规划拍摄方案。 　　最终定下了三个拍摄地点——湖边、林间，和一块悬崖断壁处。 　　两个人一下午都在交流拍摄方案，地点选好了，要以何种方式展现“星夜玫瑰”这个主题却还是个问题。 　　这里原本的自然生态里没有玫瑰，如何让地面上的玫瑰和星空相融也是个问题。 　　出发之前，薄临的想法大致都被他推翻，摄像作品不能只是简单的星空下出现玫瑰这种植物。 　　顾瓷也一时没有想法，这样一直持续下去也不是办法，灵感也不是光靠想就能想出来的。 　　犹豫了下，顾瓷抬眸看向薄临，启唇轻声道：“不如就先把摄影设备和我电脑数位板拿来，对着镜头才能真切体会到画面的美感和协调度。” 　　“……也对，实践是唯一的真理，”薄临点头，起身说，“那我回房车拿东西，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顾瓷点头，又迟疑道：“那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可以吗？” 　　薄临抿唇一笑：“我有搬运工具。” 　　说完，薄临拿起画，转身朝着停车的地方回去了。 　　到了房车，薄临打开车后房门，进去转了下，将画放在了桌上。 　　视线在画上停留了一瞬间。 　　想起刚才顾瓷看到画时的表情，薄临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个弧度。 　　看顾瓷一直专注地看那位艺术家作画，薄临提出这个请求，没想到罗宾太太很爽快地答应，为他们画下这幅画。 　　薄临心情不知怎么有点好。 　　黄昏已过，夜幕渐渐包裹住原本白亮的天空，星辰也渐渐出现。 　　顾瓷坐在草坪上，看着夜色深深的湖面，捏着手指指尖。 　　心里像是被一团密密麻麻的线乱缠绕着，怎么解也解不开。 　　按照薄临的意思，他们现在是情侣关系，她是他的女朋友，可是顾瓷一点都没觉得他们有在谈恋爱。 　　虽然她本人没谈过恋爱，但是好像别人的恋爱也不是这样子。 　　薄临对她的好只是出于教养和礼节，除此之外，他对她挺客气的。 　　一到夜晚，公园里的气温会比白天下降很多，风吹在身上，有点凉，顾瓷缩了下身子，用手臂交叉抱住自己的肩。 　　白天的游客走了有一大半，留下来的都是一些专程来观赏星空的人。 　　不少画家、艺术家已经开始拿笔画画，大多数都是选择手绘，也有一些摄影师已经开始拍摄星空。 　　顾瓷等了很久，看了下时间，薄临已经离开了过半个小时。 　　拿这么久，应该是东西太多拿不上了吧。 　　顾瓷呆坐着有些无聊，干脆起身。 　　回去和薄临一起拿东西总比在这里胡思乱想好。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待在比较好的位置观赏星空，回去的路上没有几个人。 　　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在耳边轻轻磨砂着，不知道为什么，顾瓷心里突然莫名紧张起来，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顾瓷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不是很害怕鬼，因而她可以肯定自己不是因为怕鬼才紧张。 　　但这紧张感却是很真实地流露出来，让她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 　　伴随着她脚步加快的声音，顾瓷才听到另一道声音混杂在里面。 　　不是风声，是人的脚步声。 　　别人的。 　　这个人就跟在她身后。 　　顾瓷不敢回头看，心跳声渐渐加快，只能加快步伐走。 　　然而随之而来的是身后人加快脚步的声音。 　　顾瓷现在可以确定，后面的人确实是跟着她。 　　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滋生，顾瓷从包里拿出手机，脚步速度不减。 　　正要拨通电话的时候，身后的人说了话。 　　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一个男人的声音，腔调油腻。 　　顾瓷转过头，就见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站在距自己两米处。 　　男人穿着黑白条纹衫，香肠似的厚唇上打着一颗唇钉，正弯着嘴对她露出一个猥琐的笑。 　　顾瓷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转头就跑。 　　跑得太快，凌乱中，风将她的头绳吹掉，长发被风吹得乱舞。 　　在顾瓷起步跑的那一刹那，身后男人愣了下，冲着顾瓷笑着吼了几句话，开始追着她跑。 　　顾瓷没命地跑着，生怕背后的男人追上来，一边开始大声呼救，希望能吸引别人过来。 　　但她已经走了一天，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身后的男人。 　　很快，男人追了上来，从侧后方身后拉住顾瓷的胳膊，使劲拽了回来。 　　被这么用力一拽，顾瓷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男人使劲抓着顾瓷的手臂不放，任凭顾瓷如何挣扎也挣脱不掉，嘴里哇哇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语言。 　　距离离得近，男人身上的酒味扑到顾瓷身上，顾瓷心里一阵反胃。 　　男人见顾瓷还在挣扎，渐渐没了耐心。 　　伸手就要搂住顾瓷的腰。 　　见状，顾瓷伸手使劲推开男人，身体重心随之向后倒去。 　　就在顾瓷以为自己要倒在地上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她的腰，将她扶稳。 　　木调的冷香包裹住她，将先前男人身上的酒味一冲而散。 　　顾瓷一侧眸，就看见男人一截冷白的皮肤和凸起的喉结。 　　带着一丝性感。 　　是薄临。 　　薄临将顾瓷扶稳站好后，冷淡的目光投向男人。 　　男人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似乎明白了什么，咧着嘴笑着说话，眯着眼睛，油腻的目光落在顾瓷身上，像蛇一样滑腻。 　　顾瓷撇开眼，觉得有点恶心。 　　在男人说话的同时，顾瓷注意到薄临的眸光越来越暗，手掌攥成圈紧紧握住发力，整个人开始有点不对劲。 　　正常情况下，薄临给人的冷漠感主要是体现在说话语气和面部表情上，尤其是眼眸，始终是淡淡的，没有任何色彩。 　　但此时却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 　　就连整个人的氛围都有点狠劲。 　　薄临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 　　顾瓷虽然听不懂对面男人说的是什么，但一定是很冒犯人的话。 　　和这种人渣浪费时间也是没有必要。 　　顾瓷刚想说离开，薄临就几步走到了男人面前。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薄临突然一拳打在了男人脸上。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男人，大吼一声，说了几句骂人的话，就开始还手。 　　顾瓷看着男人的拳头奔向薄临的脸，心上一紧，脱口而出“薄临快躲开”。 　　下一秒，薄临身体迅速向侧后方一退。 　　男人的拳头落了空。 　　顾瓷的心一松。 　　却在男人再次向薄临挥拳时，随之一紧。 　　顾瓷在一旁待着，不敢前进。 　　想上前去帮助薄临，怕自己反而成为了累赘。 　　想走开叫人帮忙，怕自己又会陷入新的麻烦。 　　更怕薄临会出事。 　　如雨打般的拳头挥出，薄临却总是能在“雨”落在身上的一刹那之前闪开。 　　偶尔男人的手掌擦过薄临的衣摆，薄临的眉头就会微微一蹙。 　　肉眼便可以看出薄临有多厌恶与对方的身体接触。 　　几个回合下来，男人见打不着薄临，已经失去了耐心，眼神瞟向旁边站着的顾瓷，嘴咧出一个笑。 　　下一秒，不等薄临反应，男人迅速冲向顾瓷的方向。 　　顾瓷一愣。 　　就在男人即将冲向她的时候，有一具身体挡在了她的面前。 　　淡淡的木调冷香被薄汗浸透，悠悠传入鼻息。 　　顾瓷的心一惊。 　　那一秒，拳头落在脸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 　　回房车的路上，薄临推着运拍摄设备和玫瑰花的手推车，顾瓷走在旁边。 　　顾瓷没想到薄临会打架，更没想到还那样会打。 　　除了因为她而被打的那一拳，男人对薄临的攻击全都落空。 　　反而是薄临，招招落在男人身上，招招力道够猛。 　　顾瓷在没有认识现实的薄临以前，一直认为薄临是个冰似的人，冷淡疏离。 　　认识之后，顾瓷突然发现，薄临的冷并不纯粹，像是山间的泉水，虽冷，但柔。 　　在他表面的冷漠之下，是一层细细的温柔。 　　无论是哪种，都没有“打架很牛”这个内容。 　　而且看薄临的动作，顾瓷总觉得他打起架来还挺熟练的，像小说中不可一世的校霸。 　　可薄临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打架的人。 　　注意到了身旁顾瓷越走越慢，薄临也随之放慢了脚步，眼神侧瞟向侧后方。 　　看到顾瓷出神的表情，一秒就看透了她的内心想法。 　　“小时候被爸爸强制学的，后来成了习惯。” 　　闻言，顾瓷一愣，一双狐狸眼看向薄临，透出疑惑的神色。 　　反应过来薄临是在解释他打架为什么那么厉害后，顾瓷的耳朵一下子红了。 　　他怎么像会读心术一样，她想什么都能猜到…… 　　转念一想。 　　她想什么薄临都能看出来，却唯独看不出来—— 　　她喜欢他。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悸动游戏》 撩王互撩的故事，收藏一下吧 (*^▽^*) 　　文案如下: 　　乐思引在酒吧寻找调香灵感时，遇到一个男人。 　　男人模样吊儿郎当，懒散靠在沙发上，四周女孩簇拥围绕。暖冷灯光交叠变换在他深邃俊冷的脸庞上，和那一双十分风流的眉眼，像是无声的诱、惑。 　　视线交接，暧昧传递，两人互相对对方一见钟情了——一晚。 　　第二天，乐思引如愿以偿得到调香的灵感，为了不让对方觉得吃亏，临走时特地留下了一瓶香水，并附言——“技术不错，给你的奖励。” 　　第二次见面，两人才知道对方身份。 　　谈笑风生间，有人调侃：“你们两个海王见面，真想知道是谁更海一层楼。“ 　　祁惑漫不经心靠在沙发上，姿态散漫随意，勾唇道：“就让我们试试谁先对对方心动，不就知道了？” 　　乐思引一挑性感双眉，欣然答应：“可以啊，义不容辞。” 　　却没想到，在这一场悸动游戏中，两人双双掉入对方的陷阱，互相着迷上瘾。 　　再后来，当初这场游戏的见证人看到两人紧紧交握的双手，大跌眼镜几秒后，全都炸了。 　　有人吐槽道：“你们一个浪、女，一个海王，一个勾、引，一个诱、惑，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 　　【喜欢上我，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撩人妖精x风流败类 　　调香师x调酒师? 第20章 微醺 　　因为这场突发事故, 今天的拍摄计划便临时推到了明天晚上。 　　一回到房车，放好设配和花后，薄临就自顾自地取出了储物柜里的药箱。 　　顾瓷一看到到薄临的动作, 立马上前, 说：“我来帮你。” 　　怕薄临拒绝，又说：“毕竟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如果你不让我涂的话，我会愧疚的。” 　　…… 　　薄临撩起眼皮，目光收入顾瓷的神色。 　　迟疑了下。 　　回房车的一路, 顾瓷就在不停地和他说对不起。一双狐狸眼微垂着, 眼尾带着点红，看得出是在为这事感到愧疚。 　　如果不让她帮他, 说不定顾瓷真的会把这件事一直放在心上。 　　薄临点了下头，答应道：“好, 你帮我吧。” 　　闻言, 顾瓷垂着的头一瞬间抬起, 眼眸中都起了光, 看到薄临把药放下，立即坐下来。 　　取出棉签, 蘸了消毒酒精在棉签上。 　　侧过脸，入眼便是薄临一张平静，也显得冷淡的表情。 　　离得太近，顾瓷可以清晰地看到薄临的一张侧脸, 线条凌厉，整张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雕塑般完美。 　　睫毛很长, 往下是一双浅眸, 看起来没什么情绪。 　　顾瓷的心跳漏了一拍。 　　反应过来后, 顾瓷便将注意力放在了薄临对着她这边颧骨处受的伤。 　　男人那一拳打得有点狠，薄临颧骨处的乌青大概有两个一元硬币般大，破皮处有点点血迹不断渗出，给原本冷淡凌厉的一张脸增添了一分脆弱感。 　　易碎，易失。 　　顾瓷小心翼翼地将蘸了消毒酒精的棉签停留在伤口的正中心。被酒精沾湿的棉签头触及皮肤的一刹那，薄临感受到一阵冰凉。 　　距离离得太近，薄临可以闻到顾瓷身上飘过来的淡淡香味，说不清是什么的气味，但有点甜。 　　让人忍不住想再凑近点。 　　但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让他表面上不为所动。 　　顾瓷不敢呼吸，手拿着棉签很轻很轻地在薄临脸上擦药。 　　伤口处棉签摩擦的有些痒，薄临感觉到顾瓷的力道放得很轻，开口说：“你可以不用那么小心……我耐疼。” 　　“……哦，好。” 　　反应过来薄临说的话的意思，顾瓷加了一些力道，但还是很轻。 　　像对待花瓶一样，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下一秒，花瓶就碎了。 　　这样被对待的感觉有点奇怪，薄临莫名觉得想笑。 　　嘴角刚动了下，身边顾瓷就一警。 　　“我把你弄疼了吗？” 　　顾瓷立即停下来，问。 　　薄临立马收起了笑，吐出两个字：“没有。” 　　顾瓷反应了几秒，又继续拿起药涂。 　　因为薄临嘴角的那一抽，顾瓷擦酒精的力度甚至比刚开始都还要轻一点，速度也更慢。 　　慢慢吞吞擦完酒精以后，顾瓷又取出根新的棉签擦药膏。 　　一擦完药，顾瓷视线从薄临脸上受伤处移开，忍不住再说了一句“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她，薄临压根不会和那个男人打架。 　　更不会受伤破相。 　　感觉这一路来，自己就像个麻烦一样，没帮上薄临什么忙不说，只给他带来了许多问题。 　　明明刚才还没有想哭的念头，这么一想，眼角却渐渐有了湿意。 　　听到顾瓷声音的不对。薄临侧过身将正脸对着她。 　　视线停住在顾瓷脸上的那刻，一颗晶莹的泪珠刚好从顾瓷眼睫上落下，像颗透明的小珍珠一般，划过细腻白皙的脸庞，到了下巴的正中心。 　　鬼使神差地，薄临伸出手，悬在顾瓷下巴上的泪珠刚好落下。 　　落在了薄临的手心。 　　分毫不差。 　　顾瓷一愣，垂下的眼眸在薄临的手心停驻几秒，抬眸又看向薄临。 　　眼神相触。 　　瞬间又逃开。 　　但那瞬间的相触，薄临还是看到了顾瓷的模样。 　　狐狸眼里洇着泪水，眼尾带着一抹红意，像是红墨晕染。 　　看都不敢看他。 　　还挺可爱。 　　顾瓷低着头，见薄临没有反应，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半晌，听到薄临说： 　　“没关系。” 　　薄临往后靠了靠，继续说：“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把你一个女孩子丢在那里，更没尽好我应该尽的责任，保护好我的合作伙伴……” 　　顿了下，薄临换了个词：“女朋友。” 　　闻言，顾瓷沉默了许久。 　　一路上，她想了这个问题许久。 　　成为、真心成为，这两个词之间是有所差别的。 　　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顾瓷抬起头，对上薄临的眼睛：“薄临，我们分手吧。” 　　感觉这样说有些奇怪，像是自己要甩掉薄临似的。 　　又重新换了个说法：“就是你不用对我负责……一个吻而已，又不是封建社会，用不着。” 　　薄临沉默地听完，心里没有什么波动。 　　半晌，开口道：“好。” 　　他不是很懂和感情有关的事，只是在那个吻之后，注意到顾瓷对他的回避，以为她很在意，才提出负责的事来。 　　倒也没想到顾瓷刚开始会答应。 　　* 　　晚上，顾瓷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薄临说的那个“好”字。 　　明明是她提出的不用负责，在听到薄临说好的时候，心里还是被刺了下。 　　好像真的是分手一样。 　　她侧身，往下望着睡在沙发上的薄临。 　　黑夜中，荧光灯发出的淡蓝色光晕照在薄临的脸上，勾勒出他的侧脸轮廓，利落流畅。 　　一瞬间，故此想起自己出发之前的那个幻想。 　　她和薄临会在一起见证无数次玫瑰花开，无数个繁星闪烁的夜晚，薄临会在这过程中对她产生情愫，他们会顺理成章在一起。 　　现在看来，真的就只是幻想一场。 　　薄临这样的人，是真的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吗？ 　　还是就只是不喜欢她这样的类型？ 　　顾瓷翻了个身，背对着薄临的方向，不再继续看他。 　　再看下去，明天就没法打起精神工作，行程又要因为她的原因耽搁。 　　另一边，睡在沙发上的薄临听到上面床上的动静，睁开眼，看过去。 　　那边没有光，什么都看不到。 　　也不知道为什么，薄临觉得心上有点乱，心情也有点烦躁。 　　他的情绪很少能被外界事物影响，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乱成了一团。 　　先是因为那个男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个男的抓着顾瓷时，当时他的心里竟然会涌出一种很是冲动的情绪来。 　　竟然会被男人说的几句侮辱性的话挑衅到，以至于竟成了主动出手的那个。 　　往常这样的情况下，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会平静对待，更不会是先出手的那个。 　　理智，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然而今天，他冲动了。 　　这件事倒也算了。 　　但是他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地在想刚刚的事。 　　甚至控制不住不去想。 　　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很是让人难以置信的念头来。 　　顾瓷说分手不用他负责的时候，他好像心里生出了一丝难过。 　　他本来以为那丝难过是他的幻觉，可现在睡不着又是怎么回事？ 　　薄临抬手靠着自己的额头，冷静了下。 　　然后，他起身，拿过桌上的手机，给薄意发了条消息。 　　对于这方面，还是薄意比他了解地更多一点。 　　薄临在手机上打完“我和顾瓷分手了”便发送了过去。 　　过了几分钟，手机还是没什么反应。 　　薄临打开手机，看着聊天界面，默念了一遍自己发的消息。 　　我和顾瓷分手了。 　　好像有点不对。 　　哪里有点别捏样的。 　　时间已经过了两分钟，已经不能撤回。 　　薄临叹了口气。 　　关掉手机，睡觉。 　　* 　　第二天，顾瓷醒来时，外面已经大亮，顾瓷走出车门时，明亮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痛，她闭了闭眼。 　　一阵烧烤的味道传来，顾瓷睁眼，就看到车前面有一个烧烤架。 　　薄临站在烧烤架前，围着白色的围裙，正在烤烧烤。 　　阳光照在他的周围，给他颀长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晕着光。 　　顾瓷走过去，看着薄临娴熟地烤着一些蔬菜肉类，有些诧异。 　　莫名觉得，这样的烟火气息有点不适合薄临这样冷淡的人。 　　即便他做这件事时依然是面无表情。 　　看着烧烤架上冒着油滋滋小泡泡的事物，顾瓷恍然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依她和薄临在一起的这些天，薄临早上一般都是牛奶面包三明治之类的一些东西，一般不会吃太油腻的。 　　“你早上吃烧烤？” 　　闻言，薄临眼眸看过来，带着点疑惑，半晌，意识到什么，才说：“现在已经快到两点了。” 　　“？” 　　顾瓷反应过来，回车上拿下手机，打开一看，居然已经一点四十了。 　　她居然睡了这么久？ 　　不会耽误了拍摄计划吧？ 　　顾瓷走出车，缓缓走到薄临面前，心虚地低着头：“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这么久。” 　　“没事，拍摄都是在晚上，白天多睡一会儿也有利于晚上工作。” 　　顾瓷：“那你怎么没多睡一会儿？” 　　薄临顿了下，才说：“我……习惯而已。” 　　昨天晚上，薄临一整晚都没睡着，思绪完全被扰乱。 　　可能是一个人习惯了，突然有人闯进生活，有些难以适从。 　　薄临这样想着。 　　看顾瓷神情犹豫，像是要说什么。 　　薄临便又问：“还有什么要说的？” 　　“有。” 　　“说。” 　　“青椒烤糊了。” 　　“……” 　　作者有话说： 　　薄临，春心萌动。? 第21章 微醺 　　快要到晚上的时候, 他们便把拍摄设备带到了拍摄地点。 　　顾瓷坐在小木凳上，身旁立着相机支架。 　　夜晚的风有点凉，顾瓷穿了件黑色的吊带裙, 不自觉捂了捂自己的胳膊。 　　薄临正摆弄着相机, 注意到顾瓷的动作，将外套脱了下来。 　　一看到薄临脱外套，顾瓷反应过来，连忙说：“不用, 我也不是很冷。” 　　薄临没说什么, 把衣服披在顾瓷身上后，就继续摆弄相机。 　　白色的外套上带着点薄临身上的香味, 淡淡的冷香，包围着她。 　　就像是被薄临抱在怀里一样。 　　外套没有披好, 顾瓷伸手捏着外套的袖子调整了下位置。 　　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感觉今天一整天薄临都很沉默。 　　但好像薄临一直都这样, 除了一些不可避免的交谈外, 薄临都不会和她主动说什么。 　　但就是感觉很怪。 　　顾瓷收回神，将注意力专注在画画上。 　　薄临的任务是拍摄天上的星空。 　　而顾瓷的任务是画远处的玫瑰花。 　　玫瑰花是他们专门买的, 有各种不同的品种。 　　今天选定的是香槟玫瑰。 　　顾瓷画着，突然想到什么，滑动在iPad上的笔尖突然停止。 　　然后，她抬头看向认真拍摄的薄临。 　　“薄临。” 　　听到声音, 薄临“嗯”了一声。 　　顾瓷声音梗了下，压低了嗓子，小心翼翼, 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没有异常, 以免让薄临看出什么。 　　“你知道香槟玫瑰的花语是什么吗？” 　　薄临专注着拍摄, 没做过多的思考，随口答道：“不知道。” 　　长久的沉默，生起一阵微风。 　　顾瓷的发丝被撩起，轻轻拂在脸上。 　　半晌过后，她嘴唇动了动。 　　“爱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 　　- 　　快到凌晨的四点，他们的拍摄绘画才算彻底结束。 　　顾瓷跟在薄临的后面，低着头，安安静静。 　　风卷开她垂在脸侧的头发，露出一双耳朵。 　　而这双耳朵，已经红如樱桃，滚烫非常。 　　薄临走在前面，一直放慢着步子。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顾瓷对着他说香槟玫瑰的花语那刻，薄临的心跳一滞，而后便开始疯狂跳动。 　　就像是……顾瓷是在用那句话向他告白一样。 　　但这又不可能。 　　顾瓷昨天才向他说了分手。 　　回到房车，两人吃过晚饭后，顾瓷坐在沙发上，对刚才的画加以修改完善。 　　对面薄临则在用PS修拍的照片，增加色彩的饱和度，还原下层次。 　　快要调整好的时候，手机响了下，薄临打开一看，是薄意发了条消息过来。 　　昨天晚上，薄临发消息告诉了薄意他和顾瓷分手这件事，一整天都没有收到回复。 　　点开一看，就看见薄意发了几个问号。 　　薄临才想起来，他之前只是问他要不要因为吻而负责，被薄意嘲笑了一遍迂腐封建，后来向顾瓷提出、顾瓷同意后，也没有告诉薄意。 　　将事情的过程解释给薄意后，薄意发过来一个表情包。 　　【你有病.JPG】 　　【好不容易摆脱了母胎solo的命运，居然不好好珍惜。】 　　薄临不明白，又继续打到。 　　【不是我主动提的……而且她说的也有道理。】 　　【当初怂恿我直接说要对她负责的不是你吗？】 　　发完这句话后，薄意那边就没了回信。 　　薄临关掉手机，叹了口气，继续接着工作。 　　这边，薄临刚开始重新专注在照片上，顾瓷的手机就振动了下。 　　顾瓷点开一看。 　　居然是薄意？ 　　从加上好友到现在，她和薄意只聊过一次天。 　　聊的还是她和薄临之间的事。 　　看到对方发过来的消息那刻，顾瓷愣了下，抬眸看向对面的薄临。 　　电脑屏幕挡住了薄临的嘴唇，从她的视线，可以看到薄临一双浅色的冷眸和高挺的鼻梁。 　　浅色的眸子专注地盯在电脑屏幕上，视线没一刻离开，也没有一秒的恍惚。 　　顾瓷收回视线，站起身，走出了车厢。 　　到了车外面，顾瓷才感到有些安全感。 　　看着屏幕上薄意发的那句“你向我哥提分手了”，顾瓷的心情一下子回到昨天晚上。 　　半晌，顾瓷才在屏幕上缓缓打出一个“嗯”字。 　　明明只需要打两个字母，顾瓷却像是打了一大段话一样。 　　字虽然只有一个，心里却想得很多。 　　【你不喜欢我哥了？】 　　薄意试探性地发到。 　　当然没有，要是能够这样轻易地放弃对薄临的喜欢，她就不会喜欢了八年。 　　但是……想到薄临那句轻易脱口而出的“好”，顾瓷突然觉得，也没必要再向他弟弟求招了。 　　那边薄意躺在床上，撩着自己没吹干的头发。 　　过了几分钟，看到屏幕上弹出新的消息。 　　只有四个字。 　　“不喜欢了。” 　　薄意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睁大着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 　　“不、喜、欢、了……？” 　　！！！ 　　薄意愣愣看着手机屏幕很久。 　　几分钟后，薄意长长叹了一口气。 　　果然他哥那样的人，靠美色只能吸引女孩一时。 　　当女孩和他相处一段时间，看到他的真实面目后，就会觉得无趣不喜欢了。 　　可……他哥也太不行了吧…… 　　这才过了几天就被顾瓷抛弃了…… 　　他哥还是孤独终老算了。 　　- 　　接下来的好几天晚上，他们都在不断的重复拍摄，有的是同一地点同一场景，有的是不同地点相同场景，试图寻找最完美的拍摄照片。 　　时间比之前紧了不少，顾瓷不光晚上对着实物画，白天也在画。 　　有时候想换一种绘画风格，有时候突发奇想就想加些幻想的元素。 　　照片和画分别完成以后，又要考虑两者的和谐度，让两者和谐地拼接在一起，成为一幅作品。 　　离开的前一晚上，他们的这一趟工作才算完成。 　　薄临想着到了这样一个美的地方，除了工作，也应该好好欣赏一下美景，便提议去转转。 　　顾瓷欣然同意。 　　虽然顾瓷已经不再想着追薄临这件事，毕竟太难了。 　　薄临这样少言的人，想追也找不到入手点。 　　但是喜欢不是一时改得了的，和薄临在一起待着，无论做什么，她还是很开兴。 　　为了避免出现上次的意外，薄临一直默默跟着顾瓷走，让两人的距离不会离得太远。 　　顾瓷走在前面，注意到薄临一直走在后面，猜到原因，停了下来。 　　她毕竟对这个地方不熟，又是个容易路痴的人。 　　顾瓷停下来，薄临也跟着停下来。 　　两个人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亲密距离以外。 　　顾瓷回过头，对上薄临的视线。 　　顾瓷眼睛里洋溢着笑。 　　满是和喜欢的人走在一起的欣喜。 　　顾瓷想着这是在加洛韦森林公园的最后一个晚上，便穿了件红色的长裙，妆容也是偏明艳的，星眸红唇，头发披着。 　　有一缕头发正好垂在耳侧，落在锁骨上，黑色的发丝衬得锁骨处的皮肤十分白，白到发光。 　　薄临视线对上的时候，呼吸竟不由自主地一滞。 　　莫名觉得，她真的如一朵玫瑰一样。 　　让人着迷。 　　这个想法鬼使神差地冒出，连薄临自己都吓了一跳。 　　几乎是一瞬间，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蔓延上心房。 　　一双耳朵已经完全红了。 　　顾瓷并未注意到薄临的反应，说：“我对这里不熟悉，不如你领路。” 　　“……好。” 　　薄临心不在焉地走在前面，想着自己刚才头脑里冒出来的想法。 　　不自在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耳朵。 　　很烫。 　　所以……他这是害羞了吗？ 　　想来想去，薄临仍然没想出自己冒出那个想法的原因，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浮现顾瓷转身的画面，倒让他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来。 　　或许，“星夜玫瑰”主题展可以有个人。 　　有个像玫瑰一样的女孩。? 第22章 微醺 　　今天晚上有月亮, 淡淡的月光洒在森林里，地面上树和人的影子相互交错，人的影子忽而被斑驳树影隔断, 分成几块区域。 　　顾瓷走在后面, 眼睛看着地面，脚步追随着薄临踩过的地方。 　　突然，前面走着的薄临一停。 　　轻微砰地一声。 　　顾瓷没反应过来，头撞在了薄临的背上。 　　“对不起。” 　　顾瓷脱口而出, 条件反射往后退了几步。 　　薄临转过身, 眼睫微垂，浅眸注视着顾瓷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总觉得……顾瓷的眼睛和平时不太一样。 　　好像有星星。 　　一闪一闪的。 　　这一刻，那个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 　　对上薄临的眼神, 顾瓷心里生出一阵慌乱。 　　但又从薄临那双浅色的瞳仁中看不出对方的情绪。 　　密如鸦羽的眼睫随之低垂, 像黑色的蝴蝶。 　　“这次‘星夜玫瑰’的主题展, 你愿不愿意成为‘玫瑰’？” 　　“？” 　　顾瓷愣了下, 没反应过来，眼神里写满茫然。 　　她愿不愿意成为那朵……玫瑰？ 　　什么意思？ 　　看到顾瓷的反应, 薄临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来，解释说：“就是想让你做我的模特。” 　　“我的人物摄影处女作的模特。” 　　…… 　　顾瓷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薄临说的是什么意思。 　　有些难以置信。 　　她记得薄临从来不拍人物，而且本身就不喜欢让人出现在自己的作品里, 甚至是一张普通的照片。 　　顾瓷抬眼对上薄临的视线，不敢确定，试探性地问：“你是想拍我？” 　　见薄临沉默没有作答, 顾瓷脸上的惊喜神色慢慢褪了下去。 　　“是, ”薄临立即答道, “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女主角。” 　　“……”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听上去，竟给了顾瓷一种薄临在向她告白的感觉。 　　但顾瓷知道这只是自己的想象。 　　但是薄临想让她成为他照片中的人物，应该算是对她有好感了吧？ 　　顾瓷一双狐狸眼里全是喜悦，就连眉梢都带着点此时高兴的情绪，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 　　又忍不住问薄临：“你能告诉我什么原因吗？” 　　薄临想了会儿，启唇说：“你不是微醺玫瑰吗？” 　　看顾瓷不明白，薄临补充道：“记得你发的那个变装视频，很多人说你是玫瑰少女，像一朵微醺的玫瑰一样醉人。” 　　“我想，你很符合这次展览的主题……而且，我也想试着拍一下人物。” 　　听完薄临的话，顾瓷更加开兴了。 　　喜欢的人说着夸自己的话，即便是重复别人说的，也很让人开兴。 　　像微醺的玫瑰一样醉人…… 　　只是她——不愿醉倒全世界所有的人，只想醉倒你一个人。 　　接下来的时间，顾瓷也都没把心思放在赏景上，整颗心都陷在刚才的事里，像是泡进了蜜罐，周围的空气都甜蜜了起来。 　　- 　　晚上回到房车时，薄临才想起有关报酬的事。 　　现在顾瓷除了画画以外，还要兼顾当模特，后者是肯定需要酬劳的。 　　谁知当他向薄顾瓷提出报酬的时候，顾瓷却表示不需要。 　　“我又没亏什么，我还要感谢你帮我拍美美的照片呢。” 　　- 　　从加洛韦离开以后，回了薄临家一趟，两个人就出发去了下一个拍摄地点。 　　下一个地点在美国犹他州，天然桥国家保护区。 　　去的路上，薄临查了未来几天该地的天气，决定把拍摄日期延后几天，加上想去拜访一个朋友，就先去了纽约。 　　踏上去纽约的飞机那刻起，顾瓷心情就开始不由自主地被影响。 　　想起纽约的那个人，想起以前一些不好的回忆。 　　即便她早就脱离了他们，却没想到，有些事仍像一些魔咒一样影响着她。 　　纽约那么大，也不一定会碰见他。 　　顾瓷叹了口气。 　　身边坐着的薄临突然看向她，问：“怎么了？” 　　顾瓷笑了笑，说：“没什么。” 　　顿了下，她又说：“到了纽约，我想要去一趟克林尼亚街。” 　　薄临点头。 　　顾瓷看向他，眼睛眨了下。 　　这么轻易就答应，也不好奇为什么。 　　果然，和薄临聊天就别想持续太长时间。 　　酒店已经提前定好，薄临没什么事做，几天的拍摄让他有些疲惫，便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顾瓷就听到身旁人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 　　侧过头，入眼便是薄临的睡颜。 　　他侧脸轮廓流畅又凌厉，睫毛很长，冷白色的皮肤将他给人的禁欲感增添了三分，偏偏正是这样，才越发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视线自然而然下移，停留在薄临凸起的喉结上。 　　细细欣赏一番后，顾瓷竟觉得薄临这喉结……还真是性感。 　　性感又透露着本人的禁欲感。 　　好像只是引诱着你注目欣赏，意乱.情迷. 　　却又在你已经陷入陷阱着迷上瘾之后，明确地告诉你—— 　　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但顾瓷心里却陡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来。 　　她偏偏要亵玩。 　　反正现在薄临睡着，身体没有任何意识，应该不会感觉到。 　　顾瓷大着胆子，侧过身，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伸过去。 　　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指尖渐渐靠近那一处。 　　视线里薄临双眼轻轻合着，没有任何反应。 　　顾瓷放下心，将目光转移到喉结上。 　　指尖缓缓……触摸到了。 　　与此同时，薄临感到自己的喉结上落下了一道凉意。 　　丝丝冰凉，带着点痒意。 　　薄临轻微睁开眼。 　　目光中，顾瓷正用指尖轻轻触摸着他的喉结，像是在把玩。 　　她的视线停留在他的喉结上，并没有注意到他已经醒了过来。 　　一双狐狸眼里荡漾着笑意，像是因此很开兴。 　　几秒之后，薄临又闭上了眼睛，假装一直处于睡梦中。 　　很快，顾瓷就收回了手。 　　然后，她从手提袋里拿出iPad，点开了procreate。 　　之后的时间，顾瓷就在画此刻的薄临。 　　整个过程里，薄临一直没有动过。 　　在顾瓷的视野中，面前的画面像是被静止。 　　好像在她面前的不是真实场景，而是一幅画。 　　真实到让人难以置信是真实。 　　快要画完的时候，身旁人突然动了一下，顾瓷瞬间合上平板，装作若无其事。 　　但出于羞窘，她的耳朵还是红了。 　　薄临的目光侧着，发丝掩盖下，隐隐约约还是看到了红色的耳朵。 　　敢趁他睡着去摸他的喉结，居然这么容易害羞？ 　　看出顾瓷的慌张，薄临嘴角弯了个小小的弧度。 　　他以为顾瓷是因为摸他喉结的缘故，并不知道在他装睡的时候，顾瓷在画他。 　　- 　　到了纽约之后，顾瓷跟着薄临打车到酒店。 　　一路上顾瓷都在想，房间这个事。 　　他们分别住在两个房间，那是不是意味着，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她都不能见到薄临。 　　到了酒店，车停下，薄临等了会儿，见顾瓷没有反应，下了车，然后走到了车的另一边。 　　给顾瓷打开了车门。 　　顾瓷回过神，看着薄临。 　　愣了下。 　　然后，整张脸以飞快的速度变红。 　　顾瓷下了车，轻声说了句：“谢谢。” 　　等到了酒店房间，顾瓷才发现才知道她和薄临的房间号挨着。 　　先到的是顾瓷的房间。 　　两个人都停了下来。 　　顾瓷转过身。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的视线总是忍不住聚焦在薄临的喉结上。 　　索性低下双睫，让视线下移，停留在对方的衣服上。 　　顾瓷：“我到了。” 　　薄临“嗯”了声，稍作犹豫，说：“有什么事过来找我。” 　　顾瓷：“嗯。” 　　然后，她就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并且抬手和薄临做了个“拜拜”的手势。 　　门合上的一瞬间，顾瓷似乎看到薄临笑了笑。 　　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她看花眼。? 第23章 微醺 　　第二天早上, 顾瓷醒了之后，躺在床上玩手机。 　　看一些关注的画手画的画，刷了会微博。 　　划着划着, 指尖停在了屏幕上。 　　然后, 她点开了相册。 　　里面有一个名为“universe”的相册，全是薄临的作品。 　　自从这场工作旅途开始之后，顾瓷几乎没有再看过薄临以前拍的照片。 　　她的注意力基本放在了人身上。 　　一幅幅照片看下去，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 　　第二天, 顾瓷醒得很晚。 　　睁开眼的时候,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 　　顾瓷挣扎着爬起身，下床拉开窗帘, 头贴在玻璃上看了眼窗外。 　　下雨了。 　　还可以继续睡。 　　顾瓷重新倒回床上，刚闭上眼睛, 手机就响了。 　　Cornelia street, 她的手机铃声。 　　因为格外喜欢这首歌, 每次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 顾瓷都忍不住想要听会儿歌。 　　加上现在意识还处在没有完全清醒的状态，她没有立马拿起手机, 仍闭着眼。 　　随着手机的铃声，边听边跟着唱。 　　And baby I get mystified by how this city screams your name. 　　And baby I\'m so terrified of if you ever walk away. 　　…… 　　We bless the rains on Cornelia Street. 　　然后，歌声戛然而止。 　　顾瓷才反应过来，这是手机铃声, 不是音乐播放器。 　　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一看。 　　顾瓷一愣。 　　手机屏幕上显示—— 　　薄临。 　　绝望几秒钟后，顾瓷打了回去。 　　对方很快接听的速度很快。 　　顾瓷轻轻喊了声：“薄临？” 　　手里传来薄临清凌凌的嗓音：“还在睡？” 　　顾瓷像是被戳穿了什么一样, 脸上有点羞窘, 连忙说：“没有。” 　　隔了几秒, 那边才又说话。 　　“一起去吃外面早餐？顺便我要去一趟书店。” 　　顾瓷：“好……就是可能要等我一会儿，我要收拾一下。” 　　“好。” 　　顿了下，那边又补充道：“不用着急，我也要等会儿。” 　　“嗯。” 　　挂了电话，顾瓷瞬间从床上弹起来，去洗手间洗漱。 　　虽然薄临说了不用太着急，她还是想尽量花少点时间，不让薄临等太久。只稍稍画了个淡妆，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很日常的连衣裙，就走出了房间。 　　来到薄临房间前敲了敲门。 　　没过多久。 　　门就打开了。 　　今天薄临穿了件淡蓝色的衬衫，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她敲门敲早了的缘故，衬衫的扣子跟往常不一样，并没有从上至下扣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扣，领子敞开，露出男人冷白的皮肤。 　　还有一截露出的锁骨。 　　分外惹人眼。 　　顾瓷撇开眼。 　　莫名觉着，薄临是在诱惑她。 　　然而诱惑者本人却并不知道自己的模样有多危险。 　　看见顾瓷收拾妥善站在门前，眼中掠过一丝惊讶。 　　原本以为打电话的时候顾瓷还在睡觉，他可能还要等上一会儿。 　　没想到这么快。 　　薄临：“等我一下。” 　　他回房间拿了钱包和手机。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顾瓷已经抬眼看向薄临的衬衫口。 　　原本没扣的两颗扣子已经没扣上，衣料把皮肤遮的严丝合缝，不给任何人偷窥的机会。 　　有点过于守男德了。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才值得喜欢。 　　而和他这样在一起的女孩子，也应该十分有安全感。 　　也不知道哪个女孩会这么幸运。 　　顾瓷收回目光。 　　两个人先是去了一家中式早餐店吃饭。 　　一进殿，刚坐下，就有一个服务生过来。 　　服务生是中国人，看了顾瓷和薄临的长相，有点不确定地用英文问了句：“Are you Chinese？” 　　顾瓷点了下头。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服务生直接用中文给他们服务了。 　　聊了几句才发现，原来服务生也是北宁市的人，来纽约读书，现在在打暑假工。她过不久就要开学了，今天刚好是她在这里打工的最后一天。 　　“没想到打工最后一天能碰见同乡。”女孩的声音有点喜悦中掺着点酸涩，应该是想起了家乡的亲人。 　　顾瓷安慰了她几句，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娃娃来。 　　她曾经画过一些城市的拟人动漫人物，后来作了周边。 　　这次出国，她刚好拿了个北宁市的Q班手办。 　　顾瓷将手办递给女孩：“这个送你。” 　　看女孩有所犹豫，顾瓷想了下，说：“收下吧，反正我明天就要回北宁市，这个小手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最终女孩收下了顾瓷的礼物。 　　等女孩离开以后，顾瓷的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顾瓷和女孩交流的过程中，薄临一直沉默着没说话，只是最后点餐的时候说了几个字。 　　在外面，薄临依然是个不喜欢说话的人。 　　或者说，他本人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薄临看着顾瓷和一个刚见到面的陌生人交谈得如此亲和，又送了她礼物，不免有点奇怪。 　　但又不奇怪。 　　他时常认为一些所谓的口头社交都是些浪费时间的话，因而在生活中是个极为少言沉默的人。 　　也是因为沉默，给了别人一种他很冷淡疏离的感觉。 　　薄临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也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 　　但是这一刻，看着顾瓷脸上露出的笑容，他突然觉得，言语多些也不是完全没有益处。 　　薄临收回目光。 　　两个人吃完饭后，薄临在地图上找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家书店。 　　“我要去的书店不是很远……” 　　没等薄临说完，顾瓷就说：“我也要去……正好我也想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书要买。” 　　薄临愣了下，点头。 　　两个人就一起去了书店。 　　这个时间点，书店的人满多，顾瓷跟着薄临，没有多说话。 　　一进书店，薄临就问了摄影方面书的位置，在薄临挑书的时候，顾瓷就没有再跟着。 　　书店很大，不同方面的书摆在眼前，一下子吸引了顾瓷的注意力。 　　大学毕业之后，顾瓷读纸质书的时间少之又少，基本都是看电子书，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在书店挑书的感觉。 　　顾瓷走过一排书，本想去另一边的书台看，一转头，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 　　男人的侧脸映入眼帘，顾瓷下意识转身，背对着对方。 　　倏然，一些不好的回忆浮现在脑海里，一帧一帧地播放着，不受她的控制。 　　她的心跳渐渐加快，开始慌张起来。 　　一抬眸，刚好看到薄临的背影，顾瓷小心翼翼走过去，一直背对着身后不远处的人， 　　一直走到薄临身边。 　　看顾瓷过来，跟刚才似乎变了个样，脸色有点不好，薄临垂眸看着她：“怎么了？” 　　顾瓷心不在焉：“没事……” 　　视线刚好瞥到这一列书架上是绘画方面的书，顾瓷接下去说：“我来选本绘画方面的书。” 　　薄临目光在顾瓷脸上停留几秒，“嗯”了一声，转过了头。 　　有点不知所以。 　　顾瓷在书架前徘徊，视线却一直偷偷注视着收银台的方向。 　　那个人好像已经选好了书，在付钱。 　　余光里，顾瓷的目光并没有放在面前的书上，薄临侧过头，顺着顾瓷视线的方向看去。 　　一个穿着T恤短裤的男人正在收银台结账。 　　年龄看着不大，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应该是个大学生。 　　最重要的是，对方看着是个亚洲人。 　　薄临的目光收回，看了顾瓷一眼。 　　准确地说，应该是个中国人。 　　一直看到男人结完账走出书店，顾瓷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被身旁人收入眼底。 　　看顾瓷的神情，薄临竟觉得，刚刚那个人像是顾瓷的仇人。 　　……前男友？ 　　薄临记得，罗伯特每次看到前女友也是这样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薄临心里有点异样的感觉。 　　好像生出点一种从没有过的情绪。 　　鬼使神差地，薄临问出了口：“他是你前男友？” 　　话脱出口的那刻，薄临哑了声。 　　不是后悔说出这句话，而是疑惑。 　　他为什么要问顾瓷这个问题？ 　　闻言，顾瓷一愣，目光转向薄临，看着对方一双浅色的瞳眸。 　　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也看不出什么。 　　顾瓷有点发懵。 　　薄临不像是会问出这种问题的人。 　　回过神，顾瓷摇了下头：“不是……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想到以前不好的一些回忆，顾瓷的语气有点冰，透着少有的冷漠。 　　薄临颔首，没在问下去。 　　最后，薄临买了几本有关人物摄影的书，顾瓷买了本插画册。 　　结账的时候，薄临想要帮她付钱，顾瓷拒绝了。 　　薄临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似乎想到什么，薄临动了动唇。 　　“如果你不让我付钱的话，我会非常愧疚。” 　　顾瓷一愣，没反应过来：“愧疚什么？” 　　薄临：“很多方面。” 　　顾瓷知道薄临不太愿意多说话，又考虑到后面还有要结账的人，只好让薄临付了帐。 　　心里有点不好意思。 　　一路上被薄临这么照顾着，顾瓷没来由的，竟有种被包/养的感觉。 　　顾瓷目光在薄临身上停留了会儿。 　　还是换个词—— 　　宠溺。 　　出了书店，顾瓷才恍然意识到，刚刚薄临的语气，是在学她。 　　学她当初提出给薄临擦药的语气。 　　顾瓷唇角弯了弯。 　　刚才生出的那点郁气一下子烟消云散。? 第24章 微醺 　　天气好像总是故意给这一趟旅途作祟, 到伦敦时，伦敦下雨也就算了，到纽约, 也还是下雨的天气。 　　他们打着伞, 一前一后行走在纽约大街上。 　　顾瓷习惯性地跟在薄临身后，目光放在薄临的背上。 　　男人身姿挺拔，肩宽平直，让人很有安全感。 　　老实说, 薄临除了长相之外, 身材也很好。 　　一米六五的顾瓷站在他身边，都显得有点小巧。 　　突然,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一不小心，顾瓷没刹住车。 　　她撑着的伞的前沿与薄临撑着的伞的后沿相撞, 雨水渐开。 　　好在没有沾到他们两人的身上。 　　顾瓷往后退了一步。问：“怎么了？” 　　薄临侧过身, 对着身后的顾瓷。 　　目光稍作犹豫。 　　然后, 他启唇道：“街很宽, 你可以和我并排走。” 　　这样一直走在他的后面，薄临总担心一不注意顾瓷就会出事, 忍不住时不时地都会往后瞟一眼。 　　自从在加洛韦森林公园那晚之后，薄临格外注意顾瓷的安全。 　　这点，甚至比顾瓷本人还要敏感。 　　在国外，不比国内那样安全。 　　顾瓷愣了下, 反应过来后，耳朵瞬间红了。 　　虽然知道薄临不是那种意思，顾瓷还是有点害羞。 　　“哦。”顾瓷欣然答应。 　　走在薄临的侧面, 顾瓷一侧眼, 视线里就是薄临一张完美的侧脸。 　　男人浅眸目视着前方, 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突然，薄临转过头。 　　两人的目光相触。 　　一热一冷的视线交接。 　　有什么东西在这刻产生，无声地埋下一粒火，将原本暗藏的东西暴露在光下。 　　顾瓷瞬间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 　　但是，显然已经晚了。 　　薄临这次很直接：“你在看我？” 　　像是少女心事被戳穿，顾瓷瞬间脸就红了。 　　又怕自己的喜欢一旦被发现，会让薄临格外回避她。 　　顾瓷点了下头，找了个理由说：“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薄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顾瓷抬眸，努力佯装镇定。 　　但对上薄临那双浅色的瞳眸时，顾瓷还是心虚了下。 　　索性低下头，不去看他。 　　“就是……我想去克林尼亚街，你今晚陪我去……好吗？” 　　闻言，薄临想了下，说：“黄昏时候去可以吗？” 　　顾瓷一愣。 　　反应过来薄临时是答应后，脸上绽放出一个笑颜，眉眼一勾，唇角微微扬起。 　　“可以！” 　　回到酒店后，顾瓷一进房间，就倒在了沙发上。 　　她小声尖叫着，在沙发上扭了扭。 　　突然顾瓷就觉得，追薄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其实仔细想来，她现在比任何人都要有可能。 　　近水楼台先得月。 　　一件事没确定之前，谁也不能预料到后来。 　　冷静下来后，顾瓷发消息给了夏问语。 　　现在纽约的时间是早上九点多，夏问语那边是晚上十点多，正常情况下，夏问语应该已经下班了。 　　果然如她所料，消息刚发出去，很快就收到了对方回过来的消息。 　　【这么多天没联系我，我还以为你已经重色轻友到把我忘了。】 　　看到消息，顾瓷嘴角扬起点弧度，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打字。 　　【还说我，我还想问你，是哪个小奶狗把你的魂勾去了，让你这些天也没给我联系。】 　　【不说这个……你和薄临怎么样？】 　　看到这个问题，顾瓷稍作深思，细细回想了一遍她和薄临之间的事，包括薄临对她说的每一句话。 　　因为一个吻两人就成为了男女朋友关系一段时间这件事，听上去就觉得很……扯，顾瓷不打算说出来。 　　最后，她言简意赅地回答：【还是处于合作伙伴关系。】 　　两人聊了些其他的，最后夏问语发过来一个加油打气的表情包。 　　顾瓷脸上露出点笑。 　　关上手机后，顾瓷就躺沙发上睡了会儿觉。 　　这样连续的跨国旅行，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倒时差。 　　虽然伦敦纽约时间只差五个小时，但顾瓷却还是有点不适应。 　　她迷迷糊糊地想，为什么薄临就感觉没有受到时差的一点影响。 　　他会不会睡眠时间很少，会不会睡得不好…… 　　想着想着，顾瓷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 　　黄昏的时候，雨如顾瓷期望的那样，没有停。 　　雨势也不大，不会影响到出行。 　　几个小时之前，顾瓷就选好了衣服。 　　也提前画好了妆、弄了头发。 　　弄头发的时候，顾瓷听着歌。 　　一句歌词传入耳中。 　　Jacket’round my shoulders is yours. 　　顾瓷一顿，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她打开手机，给薄临发消息。 　　【你今天能不能穿一件夹克？】 　　发完，顾瓷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得寸进尺。 　　很快，她就收到了对反的回答。 　　【好。】 　　显然，薄临纵容了她的得寸进尺。 　　顾瓷唇角勾起一点笑容，有点小确幸。 　　即便知道，薄临是因为不在意穿什么，或者是考虑照顾她的因素，所以才答应，但她依旧很开兴。 　　像是抓到了什么靠近薄临的小诀窍。 　　薄临这个人，虽然冷淡，但是面对别人的一些要求，只要不是很强人所难，薄临都不会拒绝。 　　收拾完后，顾瓷就出了门。 　　刚好，薄临也从房间出来。 　　两人的目光相触。 　　薄临愣了下。 　　顾瓷穿了件短袖翻领的开叉包臀裙，紧身的衣料将身材的婀娜勾勒出来，腰身很细，轻轻一握就能握住，下身露出两条笔直细长的腿，皮肤白皙，很惹人眼。 　　薄临的目光停留一瞬，很快移开。 　　嘴唇淡淡地说：“走吧。” 　　顾瓷看到薄临身上的夹克，弯唇点头：“嗯。” 　　现在是九月份，纽约的气温有点高，即便到了晚上，虽然没有北宁市这时候热，但里面穿一件再薄的断袖，外面再穿一件夹克还是有点热。 　　顾瓷有点后悔，为了一句歌词就让薄临穿着夹克出门。 　　出了门，顾瓷的视线停留在薄临身上，然后上移到薄临的面部。 　　他的表情，好像没有什么感觉。 　　雨下着，路面溅起的水花四射，沾湿两人的鞋子。 　　顾瓷佯装打了个颤。 　　薄临注意到，一顿，脚步停下，侧身看着顾瓷。 　　“怎么了？” 　　顾瓷抬眸看了他一眼，说：“我……有点冷。” 　　“冷？” 　　薄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顾瓷看他不相信，解释说：“我……体寒。” 　　薄临目光在顾瓷身上停留一瞬，没说什么，就开始脱衣服。 　　顾瓷看着薄临脱衣服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一切正如歌词里写得那样。 　　薄临把夹克脱下来披到她的身上，温声问：“这样好点了吗？” 　　顾瓷点头：“谢谢。” 　　下着雨的克林尼亚街，到了晚上，好像有了点不一样的氛围感。 　　四周的人来来往往，共撑一把伞的朋友情侣低声说着话。 　　暧昧的英文单词时不时溜进顾瓷的耳中。 　　顾瓷看了眼身旁的薄临，说：“我想给你听一首歌。” 　　闻言，薄临停下来，目光看向顾瓷。 　　顾瓷接着一字一句道：“我想和你一起听一首歌。” 　　说出口的瞬间，顾瓷其实心里并不确定薄临是否答应。 　　和别人一起听一首歌，听似不是很强人所难的要求，却带着她想要拉近两人距离的私心。 　　顾瓷一边怕自己的私心被薄临发现，一边不想自己的私心被发现。 　　空气在这一瞬间好像停止了流动。 　　雨下得慢了起来。 　　薄临目光像是锁在了女孩身上，浅色的眸子生出点情绪来。 　　但薄临本人却不知道这样的情绪是什么。 　　只知道，他好像着了魔。 　　“什么歌？” 　　清冷的嗓音入耳，顾瓷一怔。 　　反应过来薄临这是同意的意思后，脸上立即绽放出一个笑容。 　　夜色迷魅，雨声清灵。 　　车流声不断，人声喧嚣。 　　薄临只觉得，眼前人像一朵绽放的玫瑰，让人微醺。 　　但他只是愣了一瞬间的神，反应过来后，薄临只将刚才生出的感觉归结于对美的欣赏。 　　任何一个艺术家，都会被美情不自禁地迷住。 　　正常现象。 　　顾瓷看着她，再说出自己下一个请求，一字一句，小心翼翼。 　　“一起听的话，用耳机，我们需要共乘一把伞才可以。” 　　对上顾瓷小心翼翼地目光，薄临未发一言。 　　只是忽地把伞朝下，像前跨了一步，俯身走进了顾瓷撑着的伞的范围内。 　　然后收起自己的伞。 　　不用薄临再回答什么，行动已经告诉了她。 　　薄临愿意和她共撑一把伞。 　　雨滴打在顾瓷的伞上，顺着伞的弧形由上往下凝聚，汇成一股细细的水流，落在黑色地面上。 　　像是落在了顾瓷心上，在她的心底溅起一圈涟漪。 　　薄临的手自然而然放在了顾瓷撑伞的手的下方。 　　“我来打。” 　　顾瓷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没意识地松开了手。 　　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处在了亲密空间以内。 　　而且，双方都不是很排斥，一点也没有个人领域受到侵犯的反应。 　　两人的身体对着，顾瓷抬眸，对上薄临垂下的视线。 　　心跳在一刻，疯狂奏鸣。 　　片刻，顾瓷压下自己的紧张感，从包里掏出耳机和手机。 　　耳机的线缠绕在一起，像顾瓷此刻的心。 　　也像他们现在的状态。 　　顾瓷的脸有些发红，低着头，手指解着这缠绕在一起的线。 　　不知是不是因为慌张的缘故，怎么解也解不开。 　　时间在慢慢流逝。 　　薄临低头，视线停在顾瓷的手上。 　　柔荑般的手指被耳机白色的线缠绕，指尖似微颤着。 　　看穿了顾瓷的紧张，薄临另一只空着的手抬起，放在了被线缠绕的手上。 　　“我来吧。” 　　作者有话说： 　　薄临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纵容是因为对瓷瓷动了心。 　　↑他这个老纯情男，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自己喜欢上了瓷瓷，不过，早晚会意识到的(￣y▽￣)~*? 第25章 微醺 　　耳机线被薄临轻而易举地解开, 他垂眸，手抬起，将一只耳机给顾瓷戴上。 　　手指轻微摩擦过顾瓷的耳廓, 顾瓷一怔, 心跳加速。 　　薄临的视线注视着顾瓷的耳朵，此刻这只耳朵泛着红，黑色方形耳钉将红凸显的更加明显。 　　指尖擦过顾瓷耳朵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一丝烫。 　　很快, 薄临就帮顾瓷戴好了, 然后自己才将另一只耳机戴上。 　　雨下在克林尼亚街上，耳机里放着《Cornelia Street》这首歌。 　　一男一女共撑着一把伞走在一起, 分外般配。 　　- 　　一整晚，顾瓷都处在一个极为兴奋的状态。 　　躺在床上, 脑海里不断回忆着晚上的一幕幕画面, 心跳声从未停止, 在耳边一声声告诉她自己——她被薄临彻底迷住了。 　　虽然清楚那些只是薄临下意识的行为, 不是为了撩她。 　　但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对方只丢了跟鱼钩，连诱饵都没放, 她就自愿上了钩。 　　但是没办法，她很开兴。 　　第二天，两人在酒店吃了早饭，顾瓷去了薄临的房间, 两个人要一起商量一下后续的拍摄。 　　讨论了一上午，他们决定把放弃之前的画与照片分别完成后的融合方式，选择了画处于照片之中。 　　既然要拍人, 顾瓷可以在自己身体上作画, 画各种玫瑰, 然后拍摄星空下的她，也符合“星夜玫瑰”这个主题。 　　薄临没有异议。 　　下午的时候，他们便一起去了商场，挑选拍摄的一些服饰。 　　顾瓷收集了各种玫瑰花的照片，根据玫瑰花的颜色挑选与其相配的衣服。 　　有的衣服即便找到了合适的颜色，款式也有些不太好。 　　大致买好了所需要的衣服，顾瓷还想自己动作改造一番。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顾瓷就在设计衣服，在平板上设计要画在身上玫瑰花的图案，薄临就在研究人物摄影，以及星空与玫瑰少女的构图。 　　一些具体的，还要等到了才能安排。 　　要出发的前几天，顾瓷完成最后一件衣服的改造，躺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休息。 　　敲门声响起。 　　顾瓷起身走到门前，一打开门，薄临站在门前。 　　顾瓷一怔。 　　站在面前的男人穿了件黑色的西装，身材挺拔，十分吸睛。 　　西装外套敞着，里面是扣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衬衫，黑领领带贴在衬衫上。 　　表情依然是冷淡淡的。 　　有点禁欲。 　　薄临突然穿西装干什么？ 　　顾瓷刚冒出这个疑惑，身前的人就开口说了话。 　　“我今天要去拜访一个以前教过我的教授，来给你说一声。” 　　顾瓷点了下头。 　　既然薄临是穿西装去拜访，说明比较正式，她还是不跟着一起去好。 　　“我知道了。” 　　薄临：“有事打电话。” 　　薄临走后，顾瓷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对着窗外的景色简单画了幅画。 　　画完之后就看上次在书店买的插画册。 　　这几天都在忙着衣服的事，插画册还没看过。 　　在房间里待着，有点无聊，快日落的时候，顾瓷收拾了下东西，打算一个人出去转一下。 　　顾瓷以往最喜欢在日落的时候去散步，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看着城市被洒上淡淡的红黄、橙红的光晕，色彩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人的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有时，这也是她找寻灵感的一种方式。 　　这些天因为和薄临关系的一点变化，让她整个人都沉浸在开兴的氛围里，脸上也是带着明媚的笑容。 　　直到看见不远处的男人。 　　瞬间，顾瓷脸上的笑容凝固，整个人僵在原地。 　　对方一抬头，也看到了顾瓷。 　　没做过多反应，顾瓷转身就走。 　　顾洲看见顾瓷一见到他转身就走，立马追了上去，伸手拿住了顾瓷。 　　“姐。” 　　顾瓷被迫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顾洲抓她的手，语气冷漠：“放开。” 　　顾洲愣了下，放开了手，问：“你什么时候到的美国？” 　　“与你无关。”顾瓷并不想和顾洲浪费时间。 　　一说完，转身就走。 　　顾洲立即挡在了顾瓷前面，语气变得有些烦躁，带着怒气：“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气，都过去多久了，你有必要这样吗？” 　　看到顾洲的反应，顾瓷轻笑了声，也不想再说什么，冷冷丢下一句“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就走了。 　　顾洲看着顾瓷离开的背影，双手握拳紧紧攥着。 　　不远处，薄临坐下出租车里，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的视线在顾瓷离开的背影上停留一瞬，又移到站在原地的男人身上。 　　仔细看了下男人的脸，才发现是之前在书店遇到的那个男人。 　　……顾瓷的前男友？ 　　不知道为什么，薄临感觉自己情绪好像低了下。 　　心里有点不是很舒服。 　　和顾瓷相处的这些天，他还没见过顾瓷因为谁露出那样的表情。 　　即便是生气的表情。 　　- 　　回到酒店，顾瓷洗了个澡，躺在沙发上。 　　好心情因为外出突然的插曲被搅得烟消云散，顾瓷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前的一些事。 　　顾瓷的家庭重男轻女。 　　从她有了弟弟开始，她的生活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从小到大，顾洲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家庭并不富裕，父母却愿意把所有的财力拿来培养顾洲，各种兴趣班，辅导班。这些东西在别人看来是累赘，但却也是人赢在起跑线的一些资源。 　　顾瓷从小喜欢绘画，可那时候无论她再怎么请求，他们都没有拿出钱来让她去学。明明只要给顾洲少报一个辅导班，她就可以上绘画课。 　　可笑的是，对于顾洲，花再多钱他们都舍得，对于她，，花一分钱都觉得可惜。 　　最后，还是顾瓷靠着自己天赋和努力自学成才，并且获得了不少奖。 　　原本，顾瓷是可以上国内最好的美术学院，可让她没想到的是，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她得来的不是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而是一所普通师范大学的通知书。 　　顾洲不知道从哪知道的她的密码，给她改了志愿。 　　最让人想不到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 　　除了她。 　　他们的理由只有一个——钱要放在那留给顾洲留学，女孩子，当老师稳定好。 　　没人能体会到她当时的崩溃。 　　即便最后重读自费上了她心爱的美术学院，她逝去的那一年也无法弥补。 　　大学一毕业，顾瓷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和夏问语合租，彻底和家里断了关系。 　　想到这些，顾瓷没忍住，心中有些苦涩。 　　泪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敲门声将顾瓷拉回现实，顾瓷擦了下泪水，走到门处。 　　一打开门，就看见薄临站在门口。 　　还是那件西装，整个人跟走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 　　薄临却看出了顾瓷的变化。 　　顾瓷眼角泛红，明显是哭过。 　　莫名又想到今天那个男人，那种情绪又蔓延了上来。 　　薄临看着她，抿了下唇。 　　“有必要因为他而难过吗？” 　　顾瓷一怔。 　　薄临居然知道？ 　　她不可置信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顾瓷的反应，薄临莫名有点不太高兴，说：“在书店，我看到你在躲他，还有今天，我坐在车里刚好路过。” 　　顾瓷“哦”了一声。 　　长久的沉默。 　　顾瓷突然觉得就让薄临这样站在门口不太好，开口问：“你要进来吗？” 　　“不用。”薄临冷淡拒绝。 　　顾瓷沉默了。 　　两个人就这样在门口面对面站在，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双双都低着头。 　　顾瓷低着头看着地面，不太想让自己哭过的脸被薄临看到。 　　偏偏薄临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有那么一瞬，莫名，顾瓷竟生出点心虚来。 　　可她有什么要心虚的。 　　薄临的目光幽深，浅眸像落进了一滴墨，变得晦暗不明，让人难以看透其中的内容。 　　良久，薄临开口，说：“感情的事好聚好散，为什么要揪着不放？” 　　他语气里的疑惑显而易见。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让人难以察觉的情绪。 　　闻言，顾瓷一怔。 　　好聚好散？ 　　感情？ 　　一瞬间，顾瓷反应过来薄临话的意思。 　　他居然以为那是她前男友？ 　　原本的难过和伤心一下子被冲散了大半，顾瓷露出一个笑。 　　“你误会了，他不是我前男友，是我弟弟。” 　　看薄临神色稍稍露出疑惑，顾瓷觉得按照薄临和他弟弟的关系，应该理解不了她和弟弟的关系。 　　但是她也不想让她不堪的一面说给自己的心上人，只简单地说：“我和他关系不是很好。” 　　明白两人关系后，薄临点了下头，也没在问下去。 　　他不是对别人不想说的事非要追根问底的人，也很厌恶这种行为。 　　但是莫名地，好像松了口气。 　　很奇怪的感觉。 　　紧接着，薄临开口道：“我来是想告诉你，过几天是万圣节，我们国外万圣节再去犹他州。” 　　“好。” 　　作者有话说： 　　薄临吃醋。 　　我的老婆居然还惦记着前男友?！！！不行！！！ 　　是弟弟啊，那没事了～? 第26章 微醺 　　万圣节前夜, 纽约会举行盛大的格林威治村万圣节游行，顾瓷在房间里，简单地画了个恐怖的妆容, 穿了身红色的长裙。 　　刚好装扮完, 敲门声响起。 　　顾瓷起身去开门，一边心里期待着薄临会装扮成什么样子。 　　一打开门，顾瓷的期待落了空。 　　薄临穿着身简单的西装，黑色的, 和去拜访朋友那天的装扮没有任何差别。 　　反倒是薄临, 开门的一瞬间，看见顾瓷的脸, 愣了下。 　　顾瓷此时的嘴像是被刀割过，口子一直延申到脸侧, 双眼待了红色的美瞳, 周围画着像是流血的痕迹。 　　扑哧一声, 薄临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瓷看他笑, 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装扮。 　　但是万圣节不就是要装扮一下吗？ 　　“你就这样穿身西装就出去了？” 　　薄临点头。 　　然后，顾瓷目光上下打量了下薄临, 摇了下头：“不行……这样，你让我给你化一下妆？” 　　薄临愣了下，看顾瓷一脸期待的表情，最终点了下头：“好。” 　　顾瓷让开身, 让薄临进了房间。 　　顾瓷指了下沙发，示意薄临：“坐这儿吧。” 　　等薄临做好后，顾瓷就把画妆箱打开, 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薄临看着顾瓷的动作。 　　突然间, 顾瓷一下子凑近, 视线中闯入女孩一双勾人的狐狸眼，薄临的视线下移，停留在顾瓷的唇上。 　　几乎可以看清楚顾瓷唇上细微的纹路。 　　他的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滚动了下。 　　一时间，畩澕獨傢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从未有过的慌乱。 　　距离的一下子拉近，才让顾瓷反应过来给薄临化妆意味着什么。 　　刚才她提出化妆，单纯想到了万圣节就应该有个特别的装扮，没想到化妆是一项近距离的行为。 　　可即便是这样近距离的观察，薄临的脸依然可以说没有丝毫瑕疵。 　　看着薄临长密的睫毛下，浅色的眸子里生出点涟漪， 　　心跳声再次慌乱起来，顾瓷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烫。 　　但话已经说出，没有再反悔的地步。 　　顾瓷咬了咬牙，强行镇定下来，开始给薄临画妆。 　　她给薄临脸上画了几道像是刀割过的痕迹，完成后，顾瓷看了会儿薄临的脸。 　　突然间，生出了一个想法来。 　　她垂眸看着薄临的眸子，有点犹豫。 　　这个要求，恐怕薄临不会答应。 　　注意到顾瓷的神情，薄临抬眸：“有什么直接说。” 　　闻言，顾瓷直言道：“我有个想法……我想把你的衬衫扣子解开几颗，然后在脖子上画个像是缝补的线。” 　　说完，看薄临沉默不说话的反应，顾瓷以为薄临不愿意。 　　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果然，答案如她所料。 　　顾瓷眼底的失落被薄临收进眼底，没等她说算了，薄临就开口，平淡说道：“扣子不解完就行。” 　　顾瓷愣了下，旋即露出一个笑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薄临的纵容冲昏了头脑，顾瓷下意识脱口而出—— 　　“放心，我知道你守身如玉！” 　　话一说出，顾瓷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看着薄临，露出点怂状。 　　一秒，两秒…… 　　五秒过去了。 　　忽地，薄临笑了一声。 　　守身如玉这个词，倒是有人第一次用在他身上。 　　以往，都是些禁欲、冷淡、少言之类的，比较夸张的，也就是薄意说他用的和尚、僧人、苦行者之类的词。 　　没想到，自己在顾瓷眼中竟然是个守身如玉的形象。 　　看薄临笑了，顾瓷一愣。 　　回想起来，薄临这些天，好像笑得频率格外多了起来。 　　薄临笑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面部不再给人冷漠冰冷的感觉，浅色眸子含着笑容，让人看着感觉十分温柔。 　　也十分吸引人。 　　看顾瓷久久站立着不动，薄临才开口道：“你随便弄吧，快要到游行的时间了。” 　　闻言，顾瓷回过神，视线从薄临的脸上下移到衬衫上。 　　扣得整整齐齐的白色衬衫，一条黑色的丝绒领带结打得十分规整。 　　但是，很抱歉。 　　下一秒，所有的规整都要被顾瓷摧毁。 　　顾瓷往前走了一步，再次拉近两人的距离，弯下身，将目光停留在薄临的脖颈间。 　　靠近的一刹那，顾瓷闻到一点点木调的香水味，清清淡淡的，很让人舒服的男士香。 　　与此同时，顾瓷身上的香水味也侵入了薄临的领地。 　　鼻尖被染上了她身上的香味。 　　细细一闻。 　　玫瑰味的，似带了点酒精，让人微醺。 　　还没品尝到酒，好像他就醉了。 　　明明他不喜欢喝酒，却在这一刻，贪恋着这让人醉人的香味。 　　怕自己再沉迷下去，薄临闭上了眼。 　　然而触觉却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薄临感觉到，有温热摩擦过他的喉结。 　　不小心触到薄临喉结的那刻，顾瓷的呼吸停滞了下。 　　看薄临没什么反应，才继续去解薄临打的领带结。 　　解开以后，顾瓷就开始去解薄临的扣子。 　　解第一颗扣子的时候，视线中，薄临的喉结滚动了下。 　　顾瓷一愣。 　　突然发现，他们现在的行为太过暧昧了。 　　而且…… 　　解衬衫扣——这是什么大写诱惑现场！！！ 　　顾瓷的心跳加速，心态慢慢由化妆师转移成女孩。 　　闭上眼的薄临，甚至能感觉到女孩解他扣子的指尖在发颤，牵动着衣料颤动，领口肌肤微微发痒。 　　顾瓷解开了第一颗扣子，想到薄临说的“不解完就行”，又胆大地再解了一颗。 　　最后，她特意将领带打得松松垮垮。 　　搭配着刀痕妆容、脖子上的缝痕，薄临身上原本的禁欲气质全都消失不见。 　　却多了点恐怖、不良少年、小狼狗的味儿，充满野性。 　　原来禁欲的人“坏”起来，是这么富有侵略性。 　　- 　　纽约大街上，聚集着各色各样打扮的人。 　　这些打扮成鬼的人聚集在一起，比之恐怖，给人的感觉却更多是欢乐。 　　还有荒诞。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面具”后面是怎样的身份，也没人在意是什么身份。 　　大家都沉浸在节日的氛围里。 　　顾瓷和薄临并肩走着。 　　旁边一个打扮成南瓜灯的小女孩，从手里的南瓜篮子里抓出一把糖来，像周围的人分享。 　　顾瓷拿了两颗，侧身，看向薄临。 　　伸出其中一块糖：“给你。” 　　薄临一愣，看着顾瓷。 　　顾瓷笑着，虽然画了恐怖的妆容，却还是一样明媚。 　　红色的美瞳让她此刻的眼睛里带着光，又是一双狐狸眼。 　　让人看着，更像一只小狐狸了。 　　薄临接过糖，吃紧嘴里。 　　有点甜。 　　但是不腻。 　　甜得恰到好处。 　　可能是糖果甜昏了头脑，下一刻，薄临说出了一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说出的一句话。 　　“看在你给我的这颗糖很甜上，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闻言，顾瓷稍稍疑惑了下。 　　旋即，整个人就被惊喜砸中，晕晕乎乎的，带着点羞。 　　顾瓷试探性地问：“什么要求都可以？” 　　薄临点头：“不违法不违法道德就可以。” 　　听到薄临话的瞬间，顾瓷想了下，一脸认真地问：“你觉得……拍一张我扯着你领带的照片道不道德？” 　　作者有话说： 　　薄临：扣子都让你解开了，领带当然可以扯。 　　越发纵容了。 　　静静看着你宠她（星星眼? 第27章 微醺 　　话说出之后, 周围空气好像凝固了几秒。 　　偏偏听到话之后，薄临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没过多久, 薄临说：“我想我还没到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步。” 　　闻言, 顾瓷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眼睛眨了眨。 　　其实之前，她还真觉得薄临不可侵犯。 　　但是现在, 这样的感觉淡了点。 　　他突然觉得, 眼前这个男人，好像一切皆有可能。 　　谁也不能断然给别人下定义。 　　她也不能给薄临下定义。 　　刚好路过的街道上, 一个巨大的南瓜灯在发光。 　　顾瓷停下来。 　　“在这里拍吧。” 　　薄临点头。 　　看薄临站在那不动，顾瓷愣了一下, 然后慢慢朝他靠近。 　　伸手扯住他的领带。 　　抬眼, 是冷白的皮肤。 　　没有了两颗扣子系上的衣料遮挡, 被南瓜灯黄色的光打上, 多了点暖色调，显得暧昧。 　　顾瓷的手抓着他的领带扯着, 薄临看她另一只手举起了手机，视线在屏幕上，在寻找好的角度。 　　拿着手机不断地调整方向与姿势，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 怎么样顾瓷都不满意。 　　然后，手指触到一点冰凉。 　　薄临的手拿住了手机。 　　耳边响起薄临的声音：“我来。” 　　顾瓷一愣，松开了手。 　　接过手机, 薄临将手机举高, 示意顾瓷：“抬头。” 　　顾瓷条件反射抬起头。 　　从闪光灯一亮, 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好了。” 　　顾瓷一愣，茫然接过手机。 　　也自然松开了抓住薄临领带的手。 　　薄临的领带被她扯得更歪了。 　　顾瓷抬眸看了一眼薄临。 　　不过，好像他本人并不是很介意。 　　手机屏幕停留在照相机页面，顾瓷点开相册。 　　照片中的薄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化了妆的缘故，神情并没有之前那样冷漠，好像带着点笑。 　　而她看着镜头，手扯着薄临的领带。 　　两个人像是在打闹的情侣。 　　顾瓷突然觉得，红裙和黑西装特别般配。 　　- 　　到犹他州的盐湖城之后，薄临就租了一辆房车。 　　从盐湖城开房车到天然桥国家保护区，花了差不多半天左右的时间。 　　进入保护区以内，他们去了露营地。 　　天然桥国家保护区只有一个露营地，被划分为十三个露营点。 　　白天，顾瓷就跟着薄临到处寻找合适的拍照地点。 　　第一个定下的，便是天然桥下。 　　与其说是桥，不如说是缺了一块拱形岩石的岩壁。 　　人的灵感总是来源于自然，各个行业都一样。 　　虽然顾瓷也不少次出去旅行，但多是以参观画展、各种人文景观为主，很少去领略其他地方的自然景观。 　　顾瓷停下来，望着天然桥，眼中充满震撼。 　　突然，顾瓷就改变了之前的决定。 　　与其把爱情作为今年的概念画主题，不如定“自然”。 　　自然的因素很多，风，岩石，阳光……星空，这样概念就会被扩大，甚至可以和她以前的画整理在一起，成为一个作品集。 　　而且自然的很多因素都可以很好地拟人化。 　　- 　　第一场拍摄的主题玫瑰花是卡罗拉玫瑰，红玫瑰中的顶级品种。 　　薄临在外面摆弄相机，等着化妆的顾瓷。 　　很奇怪，他心里竟有点紧张感。 　　可能是因为没有拍摄过人的原因。 　　但薄临莫名就觉着，好像并不是因为专业上的事。 　　他不会因为专业上的问题而紧张。 　　他是个十分擅长将理论运用到实践中的人，在纽约的时候，他就已经掌握了人物拍摄，尤其这种大背景人物拍摄的理论知识。 　　正出着神，薄临就听到身后脚步的靠近。 　　“薄临。” 　　很甜的一道嗓音。 　　薄临一怔，转过身。 　　看清顾瓷模样的刹那，呼吸一滞。 　　顾瓷穿着红色的吊带裙，从细长的天鹅颈往上到脸侧，画着张扬怒放的卡罗拉玫瑰。黑色的长卷发落下来，覆在红色的花上，很是惹人眼。 　　下一秒，刚好一阵风吹过，黑发被吹起，脖颈处的玫瑰才完全显露出来。 　　顾瓷感受到薄临的视线，低下头，脸一下子红了。 　　有的人，好像天生就是一朵玫瑰。 　　而玫瑰，总是能让人轻而易举地着迷。 　　薄临这样想。 　　心底藏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迸发。 　　薄临知道了此刻他的感觉是什么。 　　是心动。 　　或许更早。 　　也许是在伦敦家里，看到顾瓷蹲在楼梯上往客厅里瞧的时候。 　　也许是在派对上，他和顾瓷那短暂的一个吻时。 　　也许是在房车上，顾瓷的泪落进他手心的那刻。 　　也许是在万圣节前夜，顾瓷给他解纽扣系领带、或者化妆的时候。 　　可能万圣节拍的那张照片里，顾瓷扯住的不是他的领带，而是他的心。 　　天上星河流转，地上人心跳轰鸣不断。 　　原来，真正玫瑰的色泽，可以让浅眸落入星光，轰然一亮。 　　一直到了天然桥旁边，薄临才从刚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全身心投入到拍摄中。 　　顾瓷没注意到薄临的情绪，捧着一大束卡罗拉玫瑰，小心翼翼地走到天然桥下。 　　对上薄临的镜头，顾瓷开始紧张起来。 　　动作变得局促起来，姿势也有点僵硬。 　　一想到给她拍照的是薄临，顾瓷就觉得像做梦一样。 　　透过照相机，镜头里的顾瓷与视线直接看到的有点不一样。 　　多了种神秘的氛围。 　　注意到镜头下顾瓷的僵硬，薄临开口说：“不用紧张，随意一点就好。” 　　“手抬高，目光可以往上看着天空上的一个点，注意露出脖颈上的玫瑰……” 　　清凌凌的声音一字一句传来，落入耳中，顾瓷的紧张感被稍稍抚平，随着薄临的指导改动姿势眼神，后来变得熟练起来，开始能自己摆出合适的姿势。 　　照片中的顾瓷，在星空之下，一袭红裙，手中捧着鲜艳的卡罗拉玫瑰，好似有风吹过，玫瑰花轻微晃动，她抬头望着星河璀璨。 　　这一瞬间，流星划过。 　　女孩的眼里，落进了星光。 　　“咔擦”一声，照相机快门一按，将这一幕永恒静止。 　　拍摄完之后，两个人一起回到露营地。 　　两个人的帐篷挨在一堆，好像格外亲密。 　　晚上，两个人并肩坐在帐篷前，薄临拿着相机，一张张地向顾瓷展示着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薄临所拍，顾瓷觉得，照片中的她前所未有的迷人。 　　顾瓷一边看着，不禁赞叹道：“你拍得真好看。” 　　闻言，薄临唇上扬起点弧度，轻声说道：“也有人的原因。” 　　相机在薄临手中，为了看清照片，顾瓷坐得离薄临很近。 　　薄临比顾瓷高一下，这样坐在一起，嘴唇刚好在顾瓷耳上一点。 　　清冷的嗓音在耳边响着，好似在撩动着她的耳垂。 　　有点痒。 　　顾瓷一怔。 　　反应过来薄临的意思后，羞意从心底涌出，一下子蔓延到脸上，脸上晕开淡淡的红色。 　　之前拍摄的妆还没卸，这样多了娇羞，比之前更加像……像卡罗拉玫瑰化成的花妖。 　　薄临垂眸，将顾瓷被染成玫瑰色的耳垂收入眼底。 　　倏忽，他移开了眼。 　　怕自己着迷。 　　也怕自己越陷越深。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被人喜欢着，也是一种困扰。 　　周围的风吹在身上，轻轻柔柔的，很让人舒适。 　　顾瓷撩了下头发，视线看着地面。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又暧昧。 　　顾瓷感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有点快。 　　想下一刻就对薄临说出她的心意，又怕好不容易亲近一步的关系由此戛然而止。 　　两个人坐在一起，双双都有自己的心事，也都有各自的顾忌。 　　他们不知道。 　　彼时，星夜下的他们，双双动了心。 　　作者有话说： 　　双向奔赴才是最好的爱情！！！（大声? 第28章 微醺 　　这一趟拍摄快结束的时候, 已经到了十二月。 　　天气冷得很突然，顾瓷站在一棵树下，背靠着树干, 感受到一阵凉。 　　最后一晚, 拍摄的玫瑰是“蜜桃雪山”。 　　顾瓷只穿着件蜜黄色的网纱面料的泡泡袖连衣裙，凉风吹在身上，有点刺骨。 　　“好了。” 　　薄临注意到顾瓷缩了下肩膀，没再拍下去。 　　一听到这两个字, 顾瓷如释重负。 　　薄临走近, 将带的围巾披在顾瓷身上。 　　顾瓷感觉自己像粽子一样被紧紧裹住。 　　“谢谢。” 　　好像自从顾瓷做了薄临的拍摄模特后，薄临就对她更好了些。 　　如果是以前, 她感觉到冷，薄临会把围巾给她, 让她自己披上。 　　但现在, 薄临会直接给她披上。 　　少了一个步骤, 意义却是天差地别。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顾瓷有种感觉, 好像薄临喜欢上了她。 　　刚生出这样的想法，顾瓷理智立马否决。 　　开始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荒唐。 　　可能只是薄临的好意而已。 　　只是单纯的出于品格, 而非感情。 　　- 　　离开犹他州后，他们再次到了纽约。 　　薄临说这一趟拍摄对于她有点幸苦，提出在纽约休息一段时间。 　　顾瓷想着需要为下一场拍摄做准备，欣然同意。 　　到了纽约之后, 顾瓷第一天就睡了个大懒觉。 　　醒来之后，看是星期天，就给夏问语发了消息。 　　夏问语几乎是秒回。 　　两个人聊了没几句, 夏问语突然发了句语音。 　　顾瓷躺在酒店的床上, 眯了下眼。 　　手指点了下。 　　熟悉的声音传来。 　　“瓷瓷,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谈恋爱了！” 　　听完，顾瓷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 　　她和夏问语从大学就认识，知道夏问语就谈过一次恋爱。对方是个渣男，一毕业就提了分手，让夏问语触不及防，还是微信上发的分手消息，等夏问语回消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 　　没过几天，就从朋友那里知道了渣男交了新的女朋友。 　　当时夏问语在顾瓷怀里哭了一晚上，顾瓷怎么安慰都安慰不好，还因此瘦了近十斤。 　　那时候，夏问语还给她说，以为他会向她求婚。 　　再后来，夏问语对恋爱就变得十分小心慎重，大多是逢场作戏，真谈恋爱的却一个都没有。 　　【是谁？】 　　顾瓷在手机上打到。 　　【叶因祈。】 　　没过多久，屏幕上弹出这三个字。 　　看到名字的一瞬间，顾瓷一愣。 　　莫名觉得有点熟悉，但一时也想不起是谁。 　　两个人聊了没几句，话题就扯到她和薄临上。 　　【你和薄临情况如何？】 　　看到这个问题，顾瓷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莫名又想起那天心里生出的那个感觉来。 　　顾瓷将这几天她和薄临之间的事总结概括了一下，告诉了夏问语。 　　没等她把那个想法说出，夏问语就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瓷瓷，薄临这样子明显是喜欢上你了啊！！！】 　　看到这句话，顾瓷一怔。 　　虽然她也有这样的感觉，但别人也这样说就不一样。 　　自己的感觉可能是错觉，但两个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可信度就更高了些。 　　顾瓷心底生出点小确幸。 　　又有点顾虑。 　　害怕只是一场误会。 　　紧接着，夏问语发过来一些话。 　　【瓷瓷，你要是不确定薄临是否喜欢你的话，我建议你直接表白。要是你们两个互相喜欢对方，却都这样沉默着不说，万一错过了呢？】 　　【偶尔直球，有益终身幸福OvO】 　　顾瓷视线停留在最后一句话上很久，然后叹了口气。 　　直球不是不可以。怕的是结果，要是不是她想的那样，他们说不定连朋友都做不了。 　　以她对薄临的了解，薄临是不会和喜欢自己的人走太近的。 　　- 　　这天下午，顾瓷和薄临在酒店里吃过饭，薄临就独自出去了一趟。 　　顾瓷以为薄临是去见朋友，没有多想。 　　但薄临出去，不是为了见任何一个人。 　　却是为了一个人。 　　买机票的时候，薄临记住了顾瓷的生日。 　　十二月二十五号，圣诞节。 　　薄临走近商场，去到祖玛珑专卖店。 　　只一眼，就挑中了一款香水。 　　星夜限定-玫瑰木兰香水。 　　好像是命运故意安排的，让他能看到这瓶与他们的合作主题“星夜玫瑰”完美适配的香水。 　　没做一丝犹豫，薄临买下了这款香水，让店员包装好。 　　出了店，怕自己直接拿着回去会被顾瓷看到，薄临就去买了个黑袋子，将礼物装在了里面。 　　- 　　这段时间本来是安排的休息时间，但顾瓷也没有闲着。 　　基本上都在忙着下一趟拍摄的服装搭配和今年的概念画。 　　离除夕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她必须要在那之前完成十张概念画。 　　上午，顾瓷和薄临一起商榷了下一趟新西兰奥拉基麦肯奇保护区之行，重新选定了主题玫瑰花为泡泡玫瑰花。 　　根据玫瑰花，顾瓷也大致画好了将要会在身上的玫瑰花纹，定好了造型。 　　然后顾瓷就开始忙着画概念画。 　　画“星夜”的时候，顾瓷脑袋卡了一下。 　　将各种非人的事物、景象拟人本就是一样费脑袋的事。尤其她这几天已经连完成了五幅画，脑细胞死了一大片。 　　顾瓷正绞尽脑汁地想着，眼眸一抬，视线不经意掠到薄临身上。 　　视线一顿，停住了。 　　蓦然，顾瓷心中冒出一个好主意。 　　可以根据薄临的形象画，将画命名为“星夜之子”。 　　就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薄临用电脑处理着照片。 　　注意到顾瓷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未吭声。 　　半晌，还没见顾瓷说话，薄临才停下，直接道：“有什么事直说。”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被看穿，顾瓷有点羞窘，脸上立刻红了。 　　她抬眸看向薄临，试探性地说：“我想以你为原型，创造“星夜之子”这幅星夜拟人画，想问你同不同意？” 　　薄临：“为什么要以我为原型？” 　　听到这个问题，顾瓷莫名想起夏问语说的话。 　　如果他们两个都保持着沉默不说，那么结果注定是坏的。 　　至少说出来，对方知道了，也好过不知道。 　　半晌，顾瓷下定了决心，眼眸微抬，对上薄临地视线。 　　“因为我喜欢你啊。” 　　闻言，薄临一怔。 　　片刻，他想起初见时，顾瓷便给他送过花，说过喜欢他的作品。 　　她这个“喜欢你”的你，指的是他作为摄影师这个身份。 　　薄临嘴唇翕动，平淡道：“我知道，你说过喜欢我的作品。” 　　“不是，”顾瓷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否认道，“我喜欢你，喜欢你整个人，喜欢你的所有。” 　　“喜欢，是爱情的那种喜欢。” 　　未经大脑思考，顾瓷将所有的喜欢倾吐出来。 　　薄临整个人一怔，直接的告白话语落入耳中，像石子落进了水池，击中在他的心上。 　　心跳声渐渐加快。 　　长久的沉默。 　　顾瓷目光落在薄临脸上，浅淡的眸子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在等他的答案。 　　对上顾瓷的目光，薄临回过神，佯装冷静。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没听到刚才的话，对顾瓷说：“可以以我为原型画，我还有事，先回房间了。” 　　顾瓷哑然，看着薄临从沙发上起身，慢慢远离自己，走到门处，开门走了出去。 　　咔的一声。 　　门被重新关上。 　　顾瓷的眼眶一下子湿润。 　　虽然她已经预料到这种答案，但还是一时无法接受。 　　她知道，薄临是害怕伤了她心，才没有直接拒绝。 　　但这样，答案已经够明显了。 　　不用他再说什么，顾瓷就知道——她得到的，是否定。 　　不是所有的告白，都能得到他们心中期许的答案。 　　- 　　下午，顾瓷发了条朋友圈。 　　十个字。 　　“这个直球，看来打失败了。” 　　发了不到一个小时，夏问语就发了消息过来。 　　【他拒绝了？】 　　顾瓷躺在床上，心情低落，看到消息后，在屏幕上打到：【我直接告白了，但是他没有回答，应该是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所以……】 　　没过一会儿，顾瓷就收到了夏问语发过来新的消息。 　　【没拒绝就说明有希望啊，你想，薄临要是对你没有感觉，一定会说出来让你死心，不再打他的主意。】 　　【他又不是会和别人关系暧昧不清的人。瓷瓷，他不明确回答，就说明他对你有感觉啊。】 　　顾瓷把消息读完，并没有相信夏问语说的话。 　　她知道，这样说也只是为了安慰她。 　　可能前段时间薄临对她的一切只是出于当她是朋友而已。 　　她和薄临的关系，只是从简单的合作关系上升到了朋友关系。 　　仅此而已。 　　- 　　郁闷了一下午，顾瓷沉浸在失落的情绪中，什么事都没心思做。 　　但一闲下来，就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她和薄临的事。 　　一想到薄临不喜欢自己，只把她当作朋友，就更加难过。 　　本想着出去散散心，结果散着散着，就走到了一家酒吧门口。 　　顾瓷停住脚，在门口站立了一下，而后走近了酒吧。 　　这是个比较小型的复古酒吧，人不多，也不嘈杂。 　　褐色墙壁上点缀着一些发光的小珠子，上面挂着各种看样子有些陈旧的小物件，还有油画。 　　酒吧内环绕着肖邦的幻想即兴曲，顾瓷慢慢走到吧台区，坐在了吧凳上。 　　调酒师是一个留着长卷发的帅哥，蓝色的眼睛在酒吧灯光的渲染下，显得非常地亮。他看到顾瓷坐下，亲切地问道：“你好，女士，请问要喝点什么？” 　　长久的沉默。 　　或许是顾瓷的伤心太过明显，调酒师一眼就看穿了她。 　　她这样的女孩，一脸失魂落魄地到酒吧来，十有八九是跟爱情有关。 　　调酒师见怪不怪。 　　“如果女士不建议的话，我就随意为女士调一杯。” 　　顾瓷点了下头。 　　而后又补充说道：“多调几杯，我……口渴。” 　　调酒师心下了然，没说什么。 　　悠扬的钢琴声在耳畔萦绕着，绵延不绝，顾瓷慵懒地靠在吧台上，目光注视着酒吧墙壁上挂的油画。 　　酒吧的老板应该是个喜欢印象派画的人，墙壁上挂的清一色是印象派的画。 　　酒一杯杯下肚，顾瓷像失去了味觉一般，不停地喝着。 　　可明明已经醉了，还是忍不住不去想。 　　脑子里乱哄哄的，却都是因为一个人。 　　不是所有的暗恋都有见光的一天，因为有的，是见光死。 　　突然间，顾瓷就后悔了。 　　好端端的，告什么白啊。 　　作者有话说： 　　薄临：什么？我还没告白，就被老婆先告白了？不行，告白的事得由我来。? 第29章 玫瑰 　　接到顾瓷电话的时候, 薄临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 　　一听到电话那边顾瓷带着醉意的声音，薄临整个人从沙发上站起来, 语气有些急促, 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来：“你在哪？” 　　顾瓷喝得醉醺醺的，拿着手机，听到薄临的声音，“哼”了一声, 像是个生气的小孩一样：“薄临, 我后悔了……早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就不向你告白了。” 　　听到手机里传来的顾瓷说的话，薄临的手一下子攥紧, 骨节发白，握着手机的力道重了三分。 　　他还是只说了三个字：“你在哪？” 　　似乎是听出来薄临有点生气, 顾瓷本能地开始感到抱歉：“对不起……我在……酒吧。” 　　“哪个酒吧？” 　　“哪个酒吧……不知道, 就是酒……” 　　话还没说完, 顾瓷一不小心按到了手机屏幕, 电话被挂断。 　　与此同时，薄临立马换了身衣服, 冲出了酒店房间。 　　他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忐忑过。 　　生平第一次，慌乱到不成样子，所有的理智镇定在这一刻溃不成军。 　　在国内酒吧遇上顾瓷被人骚扰的回忆一下子在脑海中浮现，薄临拳头紧紧攥着, 在手腹留下很深的几道印子，几乎要流出血来。 　　薄临打开手机，在地图里面搜索了一下附近的酒吧。 　　找到最近的一家步行可以到的酒吧后, 薄临飞奔似的跑去。 　　第一次在大街上, 不顾形象地跑着。 　　电话挂断后, 顾瓷懒懒地靠在吧台前，将手臂交叠放在吧台上，头枕在上面。 　　酒精麻痹了她的舌尖，头也被麻痹，昏昏沉沉的，想倒入了水一样。 　　顾瓷微抬头，露出一双眼睛，移出右手，伸手准备去拿旁边放着的酒。 　　还没碰到酒杯，手就被一把拉住。 　　一只修长有力地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顾瓷一愣，顺着手的放下看过去。 　　“咦？薄临，你抓到我了？” 　　薄临垂眼，看到顾瓷红透了的脸，一双狐狸眼里含着醉意，看人的目光勾人，又因为哭过，有些可怜楚楚。 　　顾瓷抬眸，对上薄临的视线，看到原本浅淡的眸子里生出了点凌厉，有些冷，她走上前，抬起手臂。 　　食指指腹轻轻地落在薄临左眼眼尾的泪痣上，揉了揉。 　　距离一下子拉近，薄临甚至可以看清顾瓷根根分明的睫毛，又长又密，轻轻地翘起，像振翅的黑蝶。 　　心跳声在耳边响起。 　　薄临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的。 　　付过钱后，薄临将顾瓷抱了起来，出了酒吧。 　　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顾瓷醉得昏昏沉沉，嘴里不停地说着些乱七八糟的话。 　　“薄临，你躲猫猫真厉害，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薄临“嗯”了声：“你确实挺像猫的。” 　　谁知顾瓷听了摇了下头，否认道：“不！我不是猫猫，我是……狐狸精。” 　　说完这句话，顾瓷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一样，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受到了很大的委屈：“但是我勾/引不了你这个……道长。” 　　听到这话，薄临一怔。 　　垂眸看着怀里的顾瓷，语气里带着宠溺：“我不是道长。” 　　闻言，顾瓷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像是在想薄临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吐出四个字。 　　“正人君子。” 　　薄临将顾瓷抱回了自己房间，期间顾瓷除了嘴不停地说着一些胡话以外，手也不老实。 　　时不时地就会抓着薄临的衣服揉、抓，或者隔着一层衣料摸，嘴里喃喃说着看似夸赞却是禁忌的话来。 　　“薄临，你身材还挺好的。” 　　“抱人也这么有安全感。” 　　“好喜欢你抱着我。” 　　“……” 　　薄临：“……” 　　还真是个小狐狸，这么会撩人。 　　到了家，薄临小心翼翼地将顾瓷放到床上。 　　刚落在床上，顾瓷突然伸手，一把揽住了薄临的脖子。 　　顾瓷睁开眼，视线落在薄临的脖颈、那一块凸起的喉结上。 　　淡淡的玫瑰香水味侵入鼻息，混着酒气，薄临的喉结忽地上下一滚，带着点诱人的性感。 　　莫明让人很想尝一口。 　　滚动的动作落入顾瓷眼中，一双狐狸眼微微眯着，眼眸中生出一丝炽热。 　　鬼使神差地，顾瓷紧紧挽住薄临的颈，抬起了头。 　　在薄临的喉结上，落下一吻。 　　温热柔软的触感贴上喉结，薄临身体一僵。 　　感官在这瞬间一下被放大，牵动着身体里的每根神经都被刺激到，理智的防线在这一刻全然崩塌。 　　薄临冰冷的浅眸中，生出一种难以遏止的炽热来。 　　当顾瓷的唇离开他的喉结之后，薄临立即起身，再度去了趟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一个小时后，他从浴室里出来，顾瓷就已经睡着了。 　　薄临莫名觉得，今天醉的人不止一个。 　　他也醉了。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看来告白的事，得提前一点了。 　　- 　　第二天，顾瓷醒来的时候，脑袋一阵疼，视线里的一切都有点朦胧，甚至有点不熟悉的样子。 　　彻底睁开眼之后，她才知道这种不熟悉是什么—— 　　这不是她的房间。 　　这是薄临的房间！！！ 　　顾瓷脑袋一下子懵了，偏偏无论她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 　　只知道自己在酒吧喝酒……而且应该喝醉了。 　　顾瓷现在恨不得敲碎自己的头，看看昨晚她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一醒来就躺在薄临的床上。 　　然后，就被脑海中恐怖的想法吓到了。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顾瓷，你醒了？” 　　一声清冷的嗓音将顾瓷拉回神。 　　顾瓷抬眸看过去，对上薄临的视线。 　　对方的表情平淡，没有任何异常的情绪在。 　　薄临看了顾瓷一眼，而后便移开了目光，平静解释道：“昨天你在酒吧喝醉了，我找不到你房间的卡，就把你带回了我的房间。” 　　听到这话，顾瓷一愣。 　　半晌后问：“那你睡哪儿？” 　　薄临指了指沙发。 　　这下顾瓷更羞愧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顾瓷基本都待着自己的房间里，除了吃饭没出过一次门。 　　- 　　平安夜当晚，顾瓷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 　　自从酒醉之后，她和薄临除了吃饭，基本都没在一起过。 　　即便是在一起吃饭，也都没说上一句话。 　　顾瓷总有种担心，她和薄临的合作可能继续不下去了。 　　总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薄临就会告诉她，不再和她合作了。 　　这种担心和告白失败的失落交缠着，让她的情绪一直处于一个低靡状态。 　　明天就是圣诞节，也是她的生日。 　　大概，这会是她上大学以后过的最伤心的一次生日。 　　顾瓷这样想。 　　…… 　　洗完澡后，顾瓷接着画概念画。 　　至少，薄临同意了以他为原型，创作这幅“星夜之子”。 　　画到一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顾瓷以为是夏问语打电话来提前祝她生日快乐，拿起手机一看，不是夏问语。 　　是薄临。 　　明明薄临就在隔壁，有什么事只需要来敲门告诉她就可以，为什么打电话？ 　　顾瓷有点不好的预感。 　　她迟疑了一瞬，按了接听。 　　“薄临？” 　　电话那头什么声音都没有。 　　嘟的一声，就挂断了。 　　顾瓷有点担心，把平板放在了桌上，起了身。 　　出了门，顾瓷走到薄临的房间前。 　　房间的门没有关上，敞开着一道胳膊宽的罅隙。 　　里面没有传出一丝光亮。 　　顾瓷心中生出一点不好的预感，担心薄临会出意外。 　　国外的酒店，出现什么变态杀人魔闯入房间的情况也不是没可能。 　　顾瓷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薄临。”顾瓷轻轻喊了一声。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顾瓷的心越发忐忑起来。 　　突然，灯一下子被人打开，光轰然点亮整个房间。 　　顾瓷惊得轻呼了一声。 　　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顾瓷一怔。 　　灯光将黑暗驱散，房间里的一切都显现出来。 　　房间里被装饰品装饰着，窗帘上挂着“happy birthday”气球，天花板上悬挂着LED星星灯，发出的暖光照在她的身上。 　　很暖。 　　顾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在原地。 　　然后，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顾瓷转过身，呼吸一滞。 　　薄临一身黑色的西装，身高挺拔，手里端着蛋糕，慢慢朝她走过来。 　　浅色双眸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一下子扫尽了她这些天的失落。 　　蛋糕上竖着插着“2”“6”两个数字的插牌，上面有一朵红色的玫瑰，旁边用草莓酱写着“生日快乐”四个字，一只蜡烛在中间燃烧着，光亮晃眼。 　　薄临竟然知道她的生日？ 　　恰好，时间刚过十二点，平安夜结束，圣诞到来。 　　薄临看顾瓷愣住，一双勾人狐狸眼已经红了，温柔一笑。 　　将蛋糕放在桌上，才伸手揉了下顾瓷的头。 　　“别哭，快许愿。” 　　顾瓷忍着想哭的冲动，嗓子有点又不出话来。 　　然后她对着蛋糕，合上双手许愿。 　　许完，顾瓷稍向前俯下身，对着蜡烛轻轻吹了口气。 　　火焰一下子熄灭。 　　只是不知道，这个愿望会不会成真。 　　薄临这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 　　“这个，送你的生日礼物。” 　　闻言，顾瓷一怔，接过薄临手中的礼物袋。 　　打开一看，是一瓶香水。 　　祖玛珑星夜限定，玫瑰木兰香水。 　　顾瓷的心一下子跳得非常快。 　　未等她说谢谢，面前的人就从西装里拿出一只玫瑰花来。 　　玫瑰花被纸包着，被胶带粘着，藏在薄临西装外套内。 　　薄临拿出玫瑰花，垂眸看着面前的女孩。 　　“生日快乐。” 　　“还有，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薄临清晰的声音落入耳中，原本清冷的嗓音，此刻却带着些情愫。 　　顾瓷心跳一滞，而后加快，在耳边疯狂跳动。 　　她抬眸看着他，问：“那天我向你告白，为什么……” 　　话没说完，薄临嗓音落入耳中。 　　“告白这种事，应该由我来。” 　　顾瓷一怔，恍然之中明白了一切。 　　“所以你当时……” 　　“我当时就喜欢你，非常喜欢你。” 　　薄临的一字一句落入耳中，落在她的心上。 　　无声地激起一圈涟漪。 　　原来，不是她想的不好意思拒绝。 　　原来，薄临也喜欢她。 　　薄临走近，炽热的视线落在顾瓷脸上：“所以，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我愿意！” 　　顾瓷嗓音有些哽咽。 　　其实她想说，在八年前，她就愿意做他的女朋友了。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和薄临，现在真的在一起了。 　　顾瓷一下走上前，薄临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一把抱住。 　　淡淡的甜香撩着鼻尖，薄临一怔，而后紧紧抱住了顾瓷。 　　曾经触不可及的人，现在抱着她。 　　顾瓷贴在薄临的身上，鼻尖贴在薄临的衬衫上，细细一闻，可以无比清晰地闻到木调男士香水的味道。 　　薄临俯身，将唇靠近顾瓷的耳朵，吐出的气息撩着顾瓷的耳垂，有些痒。 　　“告诉我你许的生日愿望，我帮你实现。” 　　顾瓷的耳朵已经被撩得粉红。 　　沉默了一瞬，她的唇角弯起，露出一个笑来。 　　“不用了，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听到这话，薄临顿了下，明白了顾瓷的意思，尔后抬手撩了下顾瓷的头发，将她的头发撩到耳后，低着嗓音：“再许一个。” 　　顾瓷瞬间被这四个字击溃，没忍住，泪水从眼角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伴着心底真实的开心。 　　又哭又笑。 　　所有的幻想一夕之间成为现实。 　　她经历漫漫长途，终将星光洒在玫瑰上。 　　原来，这并不只是她的一场幻想。 　　- 　　在一起的那个晚上，顾瓷拍了张她和薄临双手交握的图片，发了张朋友圈。 　　消息一出，炸出来很多潜伏在顾瓷好友列表的人。 　　一些从来没有聊过的人都留言表示惊讶。 　　【顾瓷居然谈恋爱了？！！】 　　【我的天，这手这么白，不会是个女的吧？】 　　【全世界不会只有我还solo吧？】 　　…… 　　顾瓷大学的时候，被很多男人告白过，都被她一一拒绝，当时就有一些传闻，说顾瓷是同性恋。 　　流言出来以后，告白的人少了不少，因而顾瓷也没有澄清过。 　　看着这些留言，顾瓷忍不住一笑。 　　她记得当时流言刚传出来的时候，舍友，她的好朋友许南还怀疑她喜欢她来着。 　　除此惊讶外，下面都是祝99和祝她生日快乐的留言。 　　顾瓷正看着留言，微信消息提示音就不断响起。 　　不用看，顾瓷就知道是谁。 　　夏问语发过来一连串消息。 　　先是惊讶，后来就是一些问题。 　　顾瓷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答着。 　　手指在屏幕上敲着：【今天，薄临给我准备了生日惊喜，他送完我礼物，就给我告白了，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如此简单？】 　　顾瓷：【对。】 　　过了会儿，新的消息弹出来。 　　夏问语：【所以你们现在睡在一起？】 　　看到消息，顾瓷脸一红，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打到：【当然不是，我现在睡在自己的房间里，高兴得睡不着。】 　　点击发送后，顾瓷接着打到：【何况，薄临也不是这种人。】 　　夏问语：【也对……】 　　【那就祝瓷瓷生日快乐，和喜欢的人也要长长久久哦。】 　　顾瓷看着消息，眼中溢出点笑。 　　这是她有史以来，最为快乐的一次生日。 　　- 　　第二天，顾瓷一觉睡到了下午。 　　起了床，顾瓷刚整理好自己，看到手机发来的消息。 　　薄临：【起床了吗？】 　　顾瓷：【起了。】 　　消息发送过去，没过多久，耳边就传来两下敲门声。 　　顾瓷走到玄关处，一开门，薄临站在门前，手里还拿着跟昨天一样的红色玫瑰花，被纸包着。 　　“给你。” 　　顾瓷一愣，伸手接过花，疑惑问道：“昨天不是送了一只了吗？” 　　闻言，薄临唇角勾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弧度，他俯下身，靠近顾瓷，揉了揉顾瓷的头，低声道：“以后，我每天都送你一只。” 　　顾瓷的心微微一跳。 　　原来禁欲的人一旦谈起恋爱来，比任何人都要会撩。 　　顾瓷伸手，手臂环绕住薄临的脖子，然后，在他的脸侧落了一个吻。 　　“那我每天就亲你一下，”顾瓷顿了下，补充道，“平等交易。” 　　一阵温热的柔软落在脸上，薄临一怔，耳朵一下子红了。 　　听到这话，舌尖抵了下后牙槽，露出一个笑来。 　　“那不是显得我这个交易品有点寒酸。” 　　- 　　圣诞节过后的第二天，他们就要去新西兰的奥拉基麦肯奇保护区。 　　考虑到新西兰和纽约的天气差别，顾瓷在里面穿了件白色的短款衬衫，下面穿着短裤，在再外面套了件大衣。 　　到了新西兰，把大衣脱掉就可以了。 　　出门前，顾瓷特意打开薄临送她的香水，在手腕处和锁骨处喷了两下。 　　到了盐湖城国际机场，上了飞机坐好之后，薄临拿出一只玫瑰花。 　　“给，今天的。” 　　顾瓷笑着接过：“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薄临目光落在顾瓷微微翕动的唇上，声音不疾不徐道：“不会，只要我记得它是个交易品，就不会忘。” 　　交易品三个字，薄临刻意咬重了下音，听着让人浮想联翩。 　　顾瓷脸倏的一下就红了，像染上了玫瑰花瓣的颜色。 　　幸好周围的乘客大多是外国人，听不懂中文，要不然听到这话，恐怕还会以为他们是在做什么钱/色/交易。 　　薄临落在她唇上的视线带着暧昧，仿若示意提醒着什么。顾瓷压低声音，咬了下唇说：“别着急，下了飞机我就把交易品给你。” 　　薄临一笑：“我不急。” 　　顾瓷觑了他一眼。 　　你不急，难不成我急吗？ 　　看穿顾瓷的眼神后，薄临抬手，忍不住揉了下她的头。 　　行，是他急。 　　作者有话说： 　　喜大普奔！！！? 第30章 玫瑰 　　因为纽约距离新西兰太远的原因, 他们要先飞到洛杉矶，再由洛杉矶飞到新西兰的皇后镇机场。 　　在飞机上度过了将近一天的时间，到了新西兰皇后镇机场时, 当地时间是早上的八点钟。 　　顾瓷在飞机上几乎都在睡觉, 刚下了飞机，精神振奋。 　　薄临虽然没有睡多久，但也不疲惫。 　　出了机场后，顾瓷走在薄临身旁, 突然凑近。 　　踮起脚尖, 猝不及防地，在薄临脸侧落下一个吻。 　　薄临顿住, 面上虽然波澜不惊，耳朵却一下子红了。 　　也没说什么, 停了一下, 就继续往前走。 　　顾瓷看他什么反应都没有, 在背后撇了一下嘴。 　　却不知道, 走在前面的薄临，唇角扬起一个显而易见的弧度, 浅眸中生出点情绪来，像是落进了阳光。 　　因为时间还早，他们没有休息，直接租了一辆房车, 简单收拾了一下。吃过午饭后，下午就出发去了Tekapo小镇。 　　与之前的两个地方不同，这次的暗夜保护区内住的有人, 不多, 一个小镇居民大概三百多个。 　　到了特卡波湖之后, 顾瓷一下车，便被眼前的美景给震撼住。 　　平坦开阔的湖面一望无际，牛奶蓝的美丽湖水，湖边紫色、粉色、粉白色三色错杂生长的鲁冰花，石头砌成的好牧羊人教堂，还有远处云雾缭绕的约翰山。 　　就像是走进了童话镇一样。 　　薄临望了一眼远处的山巅，收回视线，落在顾瓷脸上。 　　肉眼可见顾瓷现在很开兴。 　　美景怡人。 　　美人衬景。 　　薄临唇角生出点笑意：“你知道Tekapo的意思吗？” 　　顾瓷摇了下头。 　　“Tekapo的意思是星空下睡觉的地方。” 　　顾瓷一怔。 　　这个名词，简直是为这个小镇两人定制。 　　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合适的名字。 　　顾瓷抓住身旁薄临的手臂，摇了摇，撒娇似的说道：“我们在这里拍合照好不好？” 　　薄临低着眼，视线落在顾瓷的脸上，宠溺地说道：“好，拍多少张多可以。” 　　说完，他自然而然拉住顾瓷的手，往湖边跑去。 　　两个人一直逛到晚上，拍了无数张照片。 　　走得脚有些疼了，顾瓷才停下，拉住薄临的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累了，我们回房车吧。” 　　薄临点头。 　　似乎眼前的人，有说什么都让他难以拒绝的魔力。 　　有的人相处久了就会让人着迷。 　　薄临从房车里拿出一块毯子垫在地上，两个人坐了下来。 　　夜空下，他们两个并肩坐在房车前。 　　顾瓷看着远处山峦之上的无尽夜空，突然身旁清冷而温柔的嗓音响起。 　　“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北半球看不到的星象，麦哲伦星云，南十字星这些，我们都可以借助天文望远镜，将它们的美通过照片展现出来。”薄临看着远方的星空，双唇翕动。 　　“但远远比不上直接观赏领悟到的美，”顾瓷偏头看着薄临，温柔一笑，真心说道，“谢谢你，薄临，带我到了这么多美丽的地方，见证宇宙间最美丽的景象——星空。” 　　薄临一怔，偏过头。 　　两人的视线交汇。 　　他垂眸，目光注视着她的瞳眸。 　　星光淬进了她的眼中。 　　这一刻。 　　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唇贴上一阵微凉的时候，顾瓷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一双狐狸眼微微睁大，对上薄临浅色地双眸，此刻眼前这双眼眸生出点情意，又像是欲/念。 　　想要把她占有。 　　就在顾瓷以为这个吻快要结束的时候，薄临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薄临轻咬了下她的唇，而后抵开了她的牙关。 　　顾瓷身体一颤，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薄临的舌尖已经侵入。 　　触及到一片湿热柔软时，薄临微微僵了一下，而后便狂风骤雨似的搅动，品尝着她独一无二的甜蜜。耳畔传来缱绻的滋水声，伴随着微微的喘息声，暧昧的氛围逐渐加重，浓稠朦胧。 　　顾瓷舌尖被搅得发麻，意识已经迷离，陷在这暧昧中，像是下一秒就要化成一滩水，任人吸吮。 　　而薄临也甘愿被这柔水诱/引，将所有理智和冷静抛却，深陷其中。 　　星夜，银河横跨在夜空中，一直隐入库克山山巅。南半球最亮的天狼星分外显眼，让周围的一些星辰都显得暗淡。 　　他们在星夜下交吻。 　　这一夜，星夜为玫瑰而醉。 　　- 　　新西兰特卡波镇这趟拍摄的主题玫瑰是泡泡玫瑰，他们一共选买了粉雾、狂欢、月光、浪漫、鸳鸯、巧克力六种泡泡玫瑰，每种玫瑰都有其不同的装扮，拍摄时间大约六个晚上。 　　快日落的时候，顾瓷就开始化妆打扮。 　　第一个晚上是要拍摄鸳鸯泡泡。 　　鸳鸯泡泡是一种紫色和白色双色相间的玫瑰花，像是白色的花瓣上被人泼上了紫色的颜料，双色双生，相融以沫。 　　顾瓷穿了件露背挂脖样式的白色连衣裙，用紫色的颜料在下裙裙味点染了一下，白色的裙子一下子变得独特惹眼。长卷发编成了垂在左侧的麻花辫，紫色的丝绸带在辫子中若隐若现。 　　在纽约的时候，顾瓷就设计好了这次的造型，只是到了最后一步，却忽略了一件事。 　　因为裙子是露背式的，顾瓷当时设计的是在背上画玫瑰花。 　　却忘了，她的手做不到这一点。 　　薄临在外面架好天文望远镜和摄像机之后，一进房车，不经意一瞟，怔了下。 　　入眼是一片白皙光滑的背，蝴蝶骨微微凸起，视线从被白色系带挂住的天鹅颈一直往下，游离到底部，是一截细腰，仿佛只盈盈一握，就可轻易搂住。 　　薄临喉结一滚，很快移开视线。 　　走上前，看顾瓷一脸的一筹莫展，薄临坐下来，随口问道：“怎么了？” 　　顾瓷：“这次拍摄我设计的要画的地方在背部，我画不了。” 　　听到这话，薄临想了一会儿，而后像是意识到什么，发出轻微的一声笑，听起来心情还挺愉悦。 　　顾瓷有些不满，嘴唇微微嘟起，红唇分外惹人眼。 　　“我都没办法了，你还笑……” 　　薄临垂眸，眼中噙着笑：“顾瓷，你这是在暗示我给你画吗？” 　　一时之间，顾瓷没怎么明白薄临说的话，对上他的眼，只看到他轻撩了一下眼皮，眼神意味不明。 　　但她好像有种危险的感觉。 　　错觉吧…… 　　顿了下，顾瓷问他：“你会画画？” 　　薄临抿了下唇：“略知一二。” 　　听到这话，顾瓷心里就有了底。薄临说的略知一二，一定比普通人画得好看的多，她欣然答应：“好，你给我画吧。” 　　薄临拿起水杯的手一顿，而后举到唇边，抿了一小口。 　　他说：“好。” 　　她是正把他当作了正人君子，才这么有恃无恐吗？ 　　顾瓷将自己调好的紫色、白色和和黑色的人体彩绘颜料交给薄临，再把iPad上设计好的背部玫瑰图案稿找出来，便转过身，雪白光滑的背部完全展露在薄临的视线里。 　　目光落在顾瓷蝴蝶骨上，舌尖抵了下后牙槽。 　　算了，只做这一回正人君子。 　　薄临将iPad支在桌上，放大了背部的玫瑰图案，拿笔蘸取颜料，落在顾瓷的肌肤上。 　　细细麻麻的痒意从背部传来，顾瓷身体一颤，动作被薄临收入眼底，薄临落在肌肤上的笔一顿，极为刻意地停在蝴蝶骨上，嘴角溢出点笑意。 　　顾瓷这才意识到他们的举动有多么犯规。 　　让薄临在她后背画鸳鸯玫瑰，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心里这样想着，却听到身后的人带着点诡计得逞的得意，说道：“现在后悔，为时已晚了。”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 　　薄临下笔的力道很轻，落在身上，像是他的指尖在肌肤上游离，抚摸，偏偏薄临一字不发，像是刻意保持着沉默。 　　气氛越安静沉默，就越暧昧不清。 　　顾瓷甚至感觉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已经有点紊乱。 　　又不断地提醒自己，只是画画而已。 　　顾瓷现在很后悔，不该在背部设计那么复杂的玫瑰花图案了。 　　早知道如此，就该只画一片花瓣。 　　全程，薄临一直小心翼翼，只是笔落肌肤，手未碰到过顾瓷一次。 　　他害怕，要是碰到了一次，这花就没法画下去了。 　　…… 　　最后一片花瓣画完，薄临落下最后一笔，收笔。 　　“好了。” 　　顾瓷全身一松，立即转过身，藏起背，有点扭捏地站起身。 　　“我看看你画得好不好看。” 　　边说边站起身，走到穿衣镜前，转过身把背对着穿衣镜。 　　薄临站起身，拿起手机，说：“你那样看不清楚，我拍张照给你看。” 　　顾瓷没有反驳。 　　反正早晚薄临也要拍照。 　　拍好照后，顾瓷拿过手机，看清楚她的背后，愣了下。 　　照片里，她左边的蝴蝶骨上团聚着几朵鸳鸯泡泡玫瑰，紫白亮色相间的花朵分外逼真，往下，顺着蝴蝶骨的方向，像是有风吹过，花瓣往下掉落着，最后隐入腰窝里。 　　很美。 　　她果然没有想错，薄临的略知一二绝对不是一二，至少七八。 　　薄临垂眼，目光落在顾瓷脸上，看出她眼里的惊艳，勾了勾唇。 　　心里生出点别样的感觉。 　　看来，他大学时学了一年的绘画没有白学。 　　“怎么样？”薄临看出来顾瓷喜欢，故意问道。心里期待着听到顾瓷说出夸他的话来。 　　他从外在意过别人对他任何方面的评价，更不会因为一些溢美之词而趾高气昂、得意忘形。 　　但他莫名的，很想听顾瓷夸她。 　　闻言，顾瓷狐狸眼弯弯，露出一个笑，真诚夸赞道：“特别好看。” 　　特、别。 　　顾瓷用了这个词。 　　薄临突然觉得，得意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有关Tekapo的内容参考了一些旅游攻略。 　　以及，这里的夜空真的很美，凭肉眼就可以欣赏到绝美的星空！！！? 第31章 玫瑰 　　元旦左右的三天, 特卡波小镇比平常稍热闹了一些，每家人都在庆祝着新年的到来。但到了晚上，因为要维持夜空的美丽, 灯光还是几乎没有。 　　生活在这样一个小镇, 就像是在童话世界里一样。 　　元旦当天，顾瓷和薄临决定暂停工作一天，好好享受节日的快乐。 　　早上，吃过早饭后, 他们在当地租了一辆汽车, 准备去库克山。 　　从特卡波小镇，开了一个半小时的车, 才到了库克山。 　　等坐上船，踏入塔斯曼冰河探险之时, 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 　　随着船只的滑动, 周围黑色的岩石向后流逝。岩石顶端云雾缭绕, 坐在船上, 像是行驶进了仙境一般。 　　顾瓷靠在薄临左肩上，眼睛应接不暇。 　　感觉很不真实。 　　实际上, 从薄临向她告白之后，顾瓷就一直有这样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沉溺在了梦里，梦里面全是糖。 　　顾瓷侧眸，目光落在薄临的喉结上, 她抬起手，摸了下。 　　感受到喉结上的微凉触觉，薄临垂眸, 轻笑了一声：“顾瓷, 我发现, 你是真的挺喜欢摸人喉结的。” 　　闻言，顾瓷仰起头，对上薄临的视线，狐狸眼瞪了薄临一眼，然后才说：“我不喜欢摸人喉结。” 　　薄临宠溺地笑了声，落在顾瓷眼中的视线蕴满情意。 　　心里却想着——撒谎，不喜欢摸他喉结的话，怎么还乘他睡觉的时候摸，喝醉了还主动去亲，就连醒着也要去揉。 　　顾瓷看薄临并不相信的神情，弯了弯唇，对上他的眼眸，补充道：“我只是喜欢摸你的喉结。” 　　薄临呼吸一滞，而后将顾瓷揽进怀里，抱住。 　　她身上带着似玫瑰的淡淡甜香，萦绕在鼻尖，撩动着他的理智。 　　最后就连理智也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沦陷在玫瑰的香味里。 　　薄临伸手捏住顾瓷的下巴，俯身想要吻她。 　　还未碰到顾瓷的唇，就被顾瓷用双手推开。 　　“怎么了？”薄临有些疑惑。 　　顾瓷看着他眼底的浓稠情意，故意钓着他，不让他亲，像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脸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来。 　　她慢悠悠地问：“不是不喜欢我这种类型？” 　　听到这话，薄临愣了下，过了一会儿，脑海里蓦然想起出发之前他在机场说的话。一瞬间，他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来当时在机场顾瓷听到了他说的话。 　　原来顾瓷伤心不理他不是因为离开了要好的朋友，是因为他说的那句话。 　　我不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女孩。 　　啧。 　　现在想起，他那时还真挺让人讨厌的。 　　薄临看着顾瓷的眼眸，嗓音低了几分，带着点醉意道：“嗯，我喜欢的不是你这种类型的人……” 　　他学着顾瓷刚才的话，话锋一转。 　　“我喜赫拉欢的是你。” 　　然后，他不等顾瓷做出反应，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考虑到船上还有人，薄临并没有深入，只贴着顾瓷的唇，慢慢地闻着，像是充满了兴致，想要细细品尝。 　　顾瓷被亲的脸上有点燥，没想到薄临这样的人会在有人的情况下吻她。虽然知道开船的人并没有关注他们两个，一直专注着开船，顾瓷心里还是觉得不太好。 　　注意力被分散了一部分出去，唇贴在一起的触感却好像因此变得更加清晰起来。脑中清楚地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 　　心跳呼吸都有些紊乱。 　　薄临手放在顾瓷的腰上支着，另一只手移到脸侧，托抚着顾瓷的脸颊。 　　唇一时不舍得分离。 　　…… 　　撤离之后，薄临还有些意犹未尽。 　　眼前顾瓷的两颊染上了一层红晕，眼睛也有点羞红，模样却也舔了几分诱人，薄临抬手轻轻捏了捏她发红的耳垂，顾瓷不由得一颤，害怕薄临再亲上来，伸手抵在了他的胸膛上，防止他梅开二度。 　　看到顾瓷这样的举动，薄临没忍住笑出声来，胸腔轻微地颤动，把头埋在了顾瓷的肩上。 　　木调的香味包裹住顾瓷，顾瓷脸上有点烧，呐呐地说：“笑什么……算什么正人君子，你就是个衣冠禽兽。” 　　声音含混不清，薄临依稀只听到“衣冠禽兽”四个字，却笑得比之前更厉害了，胸腔剧烈地颤着，整个人陷在一种甜蜜的喜悦中。 　　好半天薄临才冷静下来，搂住顾瓷的腰，侧头，将唇贴在顾瓷的耳边，清凌凌的嗓音此刻多了些暧昧情意，吐出的气息撩拨着顾瓷的耳垂。 　　“对，我就是个衣冠禽兽。” 　　——但，你是困住我的牢笼。 　　- 　　离开库克山后，用过午餐后，顾瓷和薄临紧接着就去了约翰山。 　　在上山路口处付了十纽币的路费，到了山顶，便看见一家咖啡馆。 　　Astro cafe几乎是每个来特卡波小镇必去的咖啡店，顾瓷和薄临进去的时候，咖啡店的位置几乎都坐满了。 　　顾瓷点了杯热卡布奇诺，薄临点了杯星空热巧。 　　恰好这两杯咖啡是店里唯二有拉花的咖啡。 　　咖啡杯是外蓝内白的瓷杯，表面是星球拉花，很符合这里的特点。 　　顾瓷小心翼翼地端起，喝了一口。 　　有点失望。 　　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喝。 　　薄临喝了一口咖啡，看顾瓷抿了一口后表情有点失望，还撇了下嘴，唇一勾：“不好喝？” 　　顾瓷摇了下头：“也不是不好喝，就是口感跟外表相比差得有些远。” 　　薄临笑了下，点头说：“是，比不上我家瓷瓷。” 　　他说这话的时候，顾瓷正喝着咖啡，闻言，呛得直咳了几声。 　　我家瓷瓷？ 　　顾瓷古怪地看向薄临。 　　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以前的正经是不是都是装的？ 　　约翰山上有天文台，只是他们这次没有提前抱观星团，没有办法去，在咖啡店喝过咖啡后，他们在山上拍了一些景，下午四点的时候就下了山。 　　下山的路上，顾瓷坐在副驾驶，眼睛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不知不觉就生出了点困意。 　　一下山，两个人回到房车，顾瓷正要告诉薄临她想睡觉，薄临就揉了下他的头，语气温柔，带着宠溺：“困了就睡一觉。” 　　顾瓷对上薄临的目光，一天的时间，她一个坐车的人都有了困意，薄临还开车，应该比她更疲惫才是，但是这双浅眸中并没有一点疲惫。 　　又想，可能薄临只是习惯于将一切不好的感受藏起来。 　　怕薄临是装作不累的样子，顾瓷问他：“你不睡吗？” 　　薄临揉了下顾瓷的头：“我去钓鱼，准备今晚的烤鱼大餐。” 　　顾瓷呐呐“嗯”了一声。 　　薄临从储物柜里拿出钓鱼的工具后，就出了房车。 　　房车里的浴室狭小，顾瓷任水淋着身，洗完澡后，顾瓷穿着浴袍走出来，刚想上床睡觉，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今天的玫瑰花，脚一顿，改了主意。 　　好像现在也不是很困了。 　　顾瓷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蓝色的吊带连衣裙，戴了顶圆顶卷边黑色绑带的帽子，视线落在柜子上的香水上，喷了些在手腕和锁骨处，出了房车。 　　远远就看见薄临的背影。 　　顾瓷跑着过去，坐在了薄临身旁。 　　淡淡的玫瑰木兰香味侵入，薄临转过身，就眼见穿着蓝色吊带裙的顾瓷，蓝色将她的皮肤衬得很白，像是白瓷一样，头被帽子盖住了一大半，巴掌大的脸，即便没有化妆，皮肤也没有瑕疵。 　　人如其名，像个瓷娃娃。 　　顾瓷靠在薄临肩上，蹭了下，没说任何话，轻微的一个举动就将薄临撩得心动不止。 　　薄临拿鱼竿的手轻微一晃，惊走了水下刚要上钩的鱼儿。 　　索性薄临直接不管钓不钓鱼了，把鱼竿放了下来，抬手将顾瓷搂入怀中，轻轻弹了下顾瓷额头：“怎么不去睡觉了？” 　　顾瓷往薄临怀中靠了靠，头枕在他的胸膛，声音里带着些撒娇的意味：“我想来陪你。” 　　薄临弯了下眉：“这么舍不得我？” 　　顾瓷点头：“嗯，主要是害怕你钓鱼钓着钓着，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的美人鱼钓跑了。” 　　半晌，薄临才懂了顾瓷说的话的意思，压了下眼底的笑意，宠溺地看着她：“最美的鱼儿就在我身边，我怎么会被其他鱼钓跑？” 　　闻言，顾瓷粲然一笑，像是得到了很大的满足，然后仰起头，在薄临的脸侧落下一个吻：“今天的交易品。” 　　风吹过，薄临额前的碎发飘着，他愉悦地笑了一声，顾瓷看他笑的模样，感觉就连他左眼的泪痣都染上了笑意，不再是之前那种给人冷淡禁欲的感觉。 　　想起上午在船上的那个吻，薄临故意问：“上午那个不算？” 　　一提起那个在船上的吻，顾瓷就觉得羞赧不已，像是再次体验了那种情形，脸上生出点燥意，把头往帽檐里掩了掩，说：“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亲我。” 　　薄临听了，抬手摩挲着顾瓷的脸，光滑细腻的触感传上指尖，他低头，声音里带着明目张胆的宠爱：“好，只要你不喜欢，我以后就不会在有别人在的时候亲你。” 　　顾瓷一怔，仔细想了一下，又莫名觉得这样不行，改口说道：“也不是一定不能，就偷偷地，不要让别人发现。” 　　说完，顾瓷莫名觉得自己说的像是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但又找不出这话的毛病。 　　薄临笑着道：“好。” 　　因为只他们两个人，薄临钓了一条鱼就收了工。 　　从烤肉的事上，顾瓷已经知道了薄临会厨艺，但看到薄临面无表情地杀鱼地时候，她还是吃了一惊。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薄临的出身和经济实力，顾瓷都要认为薄临是吃苦长大的，所以什么都会。 　　但目前为止，她好像真的就没见薄临有什么不会的事。 　　薄临烤鱼的时候，顾瓷闲着没事，从房车里的冰箱里拿出了一些水果清洗好，盛在盘子里，走到薄临的身边，用叉子插了一个圣女果，喂到薄临唇前。 　　薄临垂眸看了眼，一口含住，吃尽了嘴里。 　　“甜吗？” 　　薄临侧眼，看顾瓷眉眼弯弯，带着明媚的笑容，开口道：“甜，特别甜。” 　　因为是你喂的东西，都沾染上了你的甜蜜，怎么会不甜呢？ 　　顾瓷不吃辣，薄临挑了糖醋味的酱料，在鱼烤得快全熟的时候，刷上一层蘸料，再用小火烤一小会，就大功告成。 　　烤鱼被薄临放在了一个纯白的盘子里，在上面放了两颗薄荷叶，做了简单的摆盘。糖醋味的鱼肉色泽诱人，香气扑鼻，刺激着人的味蕾。 　　顾瓷闻着鱼肉香味，突然想起一句话来。 　　想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住一个人的胃。 　　她目光看向薄临，蓦然说：“薄临你知不知道，好男人的标准之一就是会做饭。” 　　薄临看着她，示意继续说下去。 　　顾瓷便直接道：“所以我真幸运，有你这样一个男朋友。” 　　更幸运的是，她这一场持续八年的暗恋见了光，不是刺眼的日光，而是夜晚璀璨的星光，并且染上了星光的色彩。 　　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梦都成为了现实。 　　良久，薄临看着顾瓷，垂下的视线里是缱绻的深情。 　　“是我幸运才是，如果不是你，我恐怕真的会孤独终老。” 　　听到这这话，顾瓷摇了摇头：“你不会，你那么优秀。” 　　就算遇不到她，也会遇见更好的女孩。 　　顾瓷心里这样想着。 　　下一刻，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肢。 　　一股力道将她向前拉着，顾瓷整个人扑到薄临的怀里，迎面一阵淡淡的木调香味。 　　像走在夏日里的松林。 　　薄临俯身，低头将唇贴着顾瓷的脖颈，落下一个吻，顾瓷身体轻微地颤了下，而后便感到男人压在自己耳边的呼吸，听到他说， 　　“薄临只会喜欢顾瓷一个人。” 　　“唯一一个。” 　　周围安静到极致，能听见清晰的心跳声，分不清谁是谁的。 　　他们呼吸交缠在一起，顾瓷感觉自己已经快没有了知觉，全身酥酥麻麻的，摇摇欲坠。 　　薄临单手托住了顾瓷的腰，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轻轻摩挲着腰窝。 　　她试着回应薄临的吻，动着舌尖，与薄临的舌交缠。暧昧的声音在空气中蔓延，氛围渐渐升温。 　　等分离后，顾瓷张齿，轻咬了下薄临的唇。 　　薄临一怔，又回吻了过去。 　　…… 　　等他们彻底结束这一吻，准备开始享用烤鱼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吻得太忘我，忘了时间，烤鱼已经冷了。 　　两个人只好简单地吃了些水果。 　　顾瓷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里仍停留在晚上的吻中。 　　脸上的烫意未消，心也扑扑跳着。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去想一些白天不会想到的事。 　　顾瓷想到薄临说的话，细细品味着。 　　唯一一个。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他会一直喜欢她，会一直和她在一起吗？ 　　她不敢去想。 　　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定，但她却本能地觉得，薄临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不会食言。 　　而且，他还欠她一个生日愿望来着。 　　作者有话说： 　　瓷瓷：我要好好想想这个生日愿望许什么……感谢在2022-02-16 10:17:33~2022-02-18 09: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筮西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玫瑰 　　新西兰拍摄之旅结束后, 原本他们是打算巴西德林加诺国家公园，但因为去年七月份国内成立了西藏阿里暗夜公园，薄临和顾瓷商量一番后, 便将最后一趟拍摄地定在了阿里暗夜公园。 　　坐上飞往北宁市的飞机的时候, 顾瓷都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半年的时间一下子过去，好像她和薄临昨天才离开北宁市一样。 　　但这一路，经历的却不少——拍摄工作的推翻重新制作，她由画手身份变成了模特, 她和薄临的关系由合作伙伴上升到恋人关系。 　　算是, 因工作生情？ 　　十二个小时过去了，飞机落在了北宁市的国际机场。 　　薄临从袋子里拿出一件毛绒大衣, 披在了顾瓷身上。 　　顾瓷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他：“这什么意思？” 　　薄临笑了声, 手指轻弹了下顾瓷的额头：“你忘了, 现在是一月份, 北宁市很冷。” 　　听到这话, 顾瓷才恍然回过神。 　　已经是冬天了。 　　出了飞机，一阵冷风吹过来, 顾瓷缩了下脖子。 　　幸好薄临给她准备了大衣，要不然，就这样只穿着裙子出来，指不定要被冷成什么样。 　　离开了机场, 薄临先把顾瓷送到了家。 　　打开门，顾瓷走进去，有些恍惚。 　　里面的摆设和走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 夏问语是个格外爱整洁的人, 有点强迫症, 收拾东西总是喜欢按照一成不变的样子。 　　这个时间，夏问语还在上班。 　　顾瓷回北宁市的事，并没有告诉夏问语，她想给他一个惊喜。 　　薄临把顾瓷的行李放进来，揉了下顾瓷的头：“我先回家了。” 　　顾瓷上前抱住了薄临，在她身上蹭了蹭，语气带着点撒娇意味，说：“你不多陪我一下？” 　　顾瓷抱住她蹭的时候，身上若有若无的玫瑰气味扰乱鼻息，身上也被染上了她的气息。薄临眼皮轻地一跳，突然就不想离开了。 　　想现在就亲她。 　　但是不行。 　　这里不是顾瓷一个人住的地方，不能随心所欲。 　　有些惋惜，薄临只低头在顾瓷额头上落下一吻，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看了她好一会儿。 　　近距离，薄临可以看到顾瓷瓷白的脸上细微的小绒毛，一双上翘的狐狸眼，睫毛又浓又密，是那种明媚又张扬的长相，性格却一点也不张扬。 　　莫名，薄临的记忆涌现出来，回到那次在酒吧说过的话。 　　——“我要的是有实力的，不是靠……”。 　　后面的话当时虽然没说出口，但意思已经显而易见。 　　他因为自己的偏见，仅仅是看到顾瓷在网络上发的变装视频，就荒唐地人物她只是一个靠脸吃饭的人，没有实力。 　　这样的话，当时他却没有意识到有多伤害人。 　　后来看到顾瓷画的画，他去道歉，顾瓷也没有计较，反而同意了和他合作。 　　一直以来，是他让顾瓷受了不少委屈。 　　薄临有些微凉的手指抚着顾瓷的脸，顾瓷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浅眸里是从没有过的汹涌爱意。 　　顾瓷看着薄临的脸，抬手，手指落在薄临左眼眼尾的痣上。 　　以前她总觉得，薄临左眼眼尾这颗痣显得十分禁欲，此刻却因为他眼中含着的爱意，变得勾人起来。 　　两两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到什么，也都预知了下一刻的动作。 　　但这一次，顾瓷想主动一回。 　　在薄临欲要低头吻上她的时候，顾瓷落于他泪痣上的手下移，两手抓住了薄临的大衣衣领，向下一拉。薄临顺着她的力道头向下倾。 　　下一瞬。 　　顾瓷吻上了薄临的唇。 　　微微的凉意贴上唇的瞬间，顾瓷身体几不可见的一颤，而后，她咬了下薄临的下唇，心中犹豫了一下，便试着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头，在她刚刚咬的位置舔了下。 　　然后，顾瓷移开，仰着头，对上薄临的视线，仿佛看到了她眼里汹涌着的波涛，浅眸生出点血色来，让人捉摸不透。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知道这样吻对不对，像个刚入门的初学者，有点担心自己做的不对，会让薄临生气。 　　盼望着薄临能说点什么，等来的却是沉默。 　　薄临不说话，只是低眸看着她。 　　薄临保持着抱着顾瓷的动作，两人的身体相贴，亲密，没有任何距离。 　　维持了好一会儿。 　　顾瓷动了下身体。 　　下一瞬，微凉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顾瓷还没反应过来，牙关就被人抵开，舌头卷入里面，温柔搅动着。两人的舌交缠不休，暧昧缱绻的声音充斥在房间里，清晰可闻。 　　男人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撩开大衣，进入她的背部，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在她的背上游离着，摩挲又轻柔，微凉的触觉落在蝴蝶骨上，酥酥麻麻，带着点痒。 　　顾瓷不由自主抓住了薄临的衣服，手指轻颤，微微攥着衣料。 　　他们的气息交缠，顾瓷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被他满满地占有吞噬，最后沦陷在他的温柔陷阱里。 　　…… 　　薄临离开后，顾瓷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捂着发红的脸，心扑扑跳个不停。 　　明明都是第一次谈恋爱，怎么薄临就表现得那么熟练……天生的吗？ 　　顾瓷在沙发上滚了下，心情平复以后，才回房间收拾好了东西。 　　如果不加班的话，夏问语应该会在六点半左右回到家。 　　五点的时候，顾瓷就出门买了一些食材，准备动手做一顿饭，给夏问语一个惊喜。 　　以前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因为顾瓷是在家全职画画，时常自己动手做饭，不做饭的时候，一般都是夏问语在外打包好饭带回来，两个人坐在餐桌上一起吃。 　　顾瓷知道夏问语工作回来的第一件事一般都是躺床上睡一觉，等睡醒再吃饭，所以回家时一定没吃饭，就做好了一些她爱吃的饭等她回来。 　　另一边，夏问语弯成了手头的工作，难得幸运地没加班，下了楼，就看见靠在车窗边的男人。 　　周围有不少人路过视线都会往男人身上停留一瞬，仿佛他是风景线。 　　一个女生走上前，似乎是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夏问语停住，站在原地看着叶因祈。 　　然后，就看他低头对女生说了些什么话，女生回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有点不舍地走了。 　　夏问语走上前去，声音带着点嗔意：“怎么，看到我来才没把联系方式给那个女生？” 　　叶因祈低声一笑，伸手揽过夏问语的肩，揽进怀里，带着宠溺说：“那女生不是来问我要联系方式的，她是看我脖子上带的项链好看，来问我项链是谁买的。”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骗人，但夏问语并没有揭穿，而是顺着问下去：“那你跟她说什么了？” 　　叶因祈低声一笑，凑到夏问语的耳边，说：“我说是我女朋友给我买的，她现在就在你身后。” 　　夏问语轻“哼”了一声，带着嗔意：“少唬人。” 　　叶因祈开车把夏问语送到她家楼下以后，缠着她说：“不邀请我去你家坐坐？” 　　夏问语无情拒绝，说：“那家是我和顾瓷两个人的，你不行，要是你上去了，恐怕今天晚上就不走了。” 　　听到这话，叶因祈唇角微微一勾，笑了起来：“我在你眼里就这样禽兽不如？” 　　夏问语毫无犹豫点头：“你就没有自知之明？” 　　叶因祈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摸了摸她的脸颊肉：“好，那我就不上去了。” 　　上了楼，夏问语一打开房间，就闻到一阵诱人的饭菜香味，心一下悬起来。 　　进了贼吗？ 　　可贼会闯入别人家中做饭？ 　　门锁也没坏。 　　夏问语放轻步子，从玄关处往客厅里走去。 　　下一瞬，整个人僵在原地。 　　顾瓷对着怔愣着的夏问语露出一个笑，说：“夏大记者，我回来了。” 　　一瞬间的沉默，下一刻，夏问语轻声尖叫一声，两个女生抱在一起，有种久别重逢的欢喜在里面。 　　等她们分开后，顾瓷目光停在夏问语的脸上，这才注意到夏问语脸颊有点红，她有些疑惑：“问语，你脸怎么这么红？” 　　一听这话，夏问语想起叶因祈刚才的吻，脸上又有了点燥意，佯装无事说：“没事……外面太冷了，冻的。” 　　她含糊过去，顾瓷也没往别处想。 　　看到桌子上一大桌菜，夏问语有点感动，回忆起顾瓷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她甚至都有些不适应，下班回家买饭的时候还总是自然而然地说出两份，说完就意识到顾瓷人已经在国外了。 　　一坐下来，夏问语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 　　顾瓷没忍住笑了笑：“怎么看你的样子，好像我走的这段时间，一顿饭没吃一样。” 　　夏问语：“你还说我，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都没去机场接你。”她吃了一口菜，接着说：“离开的时候也是，我一睡醒就只看到你的一封信。“ 　　夏问语语气佯怒，表情却没有露出一点责怪。顾瓷也有点不好意思，说：“主要还不是怕你舍不得我。”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吃完饭后，打扮了一番，准备去KTV。 　　想到两个人没什么意思，夏问语突然记起她们都谈了恋爱，却还没有互相介绍给对方认识。 　　虽然她和薄临见过，但交流也仅仅是出于工作，私下里却没有见过，顾瓷也没见过她的男朋友。 　　想到这，夏问语就提议：“顾瓷，反正我们两个人去KTV也没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我们把男朋友叫来，大家互相认识认识？” 　　闻言，顾瓷犹豫了下，按照她对薄临的了解，他并不喜欢去那种吵闹喧嚣的地方，即便去了KTV，可能也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什么话都不说。 　　最关键的，他来，也是不情愿、不高兴的。 　　但是，薄临现在成了她的男朋友，总要介绍给她的朋友认识。 　　顾瓷：“我打电话问一下他有没有空。” 　　夏问语点头，也回房间通知自己的男朋友了。 　　打电话的时候，顾瓷心里有点忐忑。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薄临很大可能会拒绝，但是她还是会因此有点失望，又有点期待，万一薄临答应了……好像答应了也没什么好的，总不能在KTV里什么都不做…… 　　电话铃声响了没多久，那边就接了电话。 　　铃声中断，一道清冷的嗓音从手机里传来，落入耳中。 　　“顾瓷？” 　　顾瓷心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薄临叫她名字的时候，顾瓷都觉得特别性感。仅仅是用声音，就可以撩得她心跳加速。 　　“薄临，”她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现在在干嘛？” 　　那边沉默了几秒，薄临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把电脑放下，走回房间，才说：“没干什么。” 　　“哦，”顾瓷犹豫了几秒，“我和问语要去KTV，只有我们两个人，就想着带上对方的男朋友，就我们四个人……你要不要来？” 　　顾瓷心里没底，沉默着等待电话那边的回答，然后，听到薄临淡淡道：“你说呢？” 　　顾瓷微怔，心底有点失望，又觉得自己有点矫情，沉默了下，才佯装释然地说：“没关系，没空就算了……” 　　“顾瓷” 　　话音被这道声音打断，顾瓷合上了唇，等着电话那边的人说下去。 　　然后就听到他说：“我是你男朋友，我当然要去。” 　　顾瓷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要去？” 　　电话里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容：“当然，都说是带上对方的男朋友了，难不成你还有别的男朋友要带？” 　　闻言，顾瓷心底涌现出来的悲伤一下子完全消失，就跟没有过一样，她现在十分开心：“那好，我们晚上九点半在银河KTV见。” 　　“要我去接你吗？” 　　顾瓷：“不用了，我和问语一起去。” 　　挂掉电话后，顾瓷一出门，夏问语看她满脸的笑容，打趣道：“哟，和男朋友说话这么开心？” 　　听到这话，顾瓷也看她，回怼道：“还说我，你还不是脸上带着笑。” 　　夏问语：“彼此彼此。” 　　- 　　晚上九点的时候，顾瓷和夏问语就从家里出发。银河KTV距离她们住的地方并不远，打车没多久，就先一步到了。 　　提前定好了包间，两个人就在楼下等。 　　九点二十左右的时候，叶因祈就到了。 　　站在楼下的她们远远就看见一辆新款保时捷Panamera开来，然后一个穿着黑色T恤长裤的男人从车里出来。 　　顾瓷一看见叶因祈的装扮，忍不住问旁边的夏问语：“你男朋友不怕冷吗？” 　　夏问语见怪不怪，说：“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他为什么只穿一件T恤了。” 　　下车后，叶因祈看到夏问语和她身边的顾瓷，走了过去。 　　等他走近，夏问语挽过他的手，说：“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叶因祈。” 　　“你好，我是问语的好朋友，顾瓷。”顾瓷很有礼貌地说到，抬眸视线停在叶因祈的脸上。 　　记忆一下子涌现出来。 　　刚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顾瓷就觉得有些熟悉，现在近距离看清他的脸，顾瓷才回忆起这个人她在哪见过。 　　在伦敦薄临的家里，放着一张很多人的合照，合照下方标着他们的名字。因为照片上薄临和叶因祈挨在一堆，而且叶因祈的手还搭在薄临的肩上，看起来两个人的关系很要好，顾瓷就记住了这个人。 　　没想到，这个人成了夏问语的男朋友。 　　她的男朋友的好友成了她闺蜜的男朋友。 　　还真是有缘。 　　注意到顾瓷的目光，叶因祈问了句：“怎么了？” 　　闻言，顾瓷回过神，开口问：“你认识薄临？” 　　她问的委婉，害怕要是直接说他是不是薄临的好友，结果会出现他们关系闹掰的回答。 　　听到“薄临”的名字，叶因祈一愣，看着顾瓷，脑中冒出来一个自己都觉得很不可能的想法：“不会你的男朋友就是薄临吧？” 　　“顾瓷。” 　　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三个人奇奇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薄临穿了件黑色的大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毛衣，整个人的冷厉感被柔和了不少，看向顾瓷的目光里含着温柔。 　　爱意显而易见，喜欢未曾掩饰分毫。 　　不用顾瓷再回答什么，一切答案了然于心。 　　叶因祈的目光在顾瓷和薄临身上来回切换，最后侧低下头，对着夏问语说：“老婆，你朋友真有本事，连薄临就差断了根的禁欲和尚都能拿下。” 　　“……”夏问语一时沉默，反应过来叶因祈认识薄临后，伸手掐了下叶因祈腰，说：“不许这样说顾瓷。” 　　叶因祈“啊”的轻声一叫，直喊疼，悠悠地抱怨了一句：“重友轻色。” 　　夏问语：“……” 　　几个人上了楼。 　　一进包间，刚坐下来，叶因祈突然说着冷，然后自然而然把夏问语搂进了怀里。 　　顾瓷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穿得薄是有人暖啊。 　　顾瓷心里正揶揄着，肩膀就落下一道很轻的力道，木调的香水味拢过来，顾瓷一回头，对上薄临的视线。 　　顾瓷有点害羞，垂下目光：“怎么突然就这样……” 　　薄临一笑，手捏了捏顾瓷下巴，抬起，让他们的视线相触，说：“这难道不是你开口要的？” 　　“我什么时候要你抱我？”顾瓷嗔道，脸颊有点红。 　　她明明就只是单纯地看了他们一眼，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 　　明明就是自己想抱，还嫁祸给她。 　　狡猾。 　　坐下来后，他们才开始聊刚才的事，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叶因祈和薄临是高中同学，关系挺要好，当然，这要好主要是叶因祈一手促成。毕竟薄临是个不怎么爱说的人，即便是有人主动和他说话，他的回答字数也总是尽量压缩到最小。 　　叶因祈因为性格爽朗，好开人玩笑，为人不太正经，当时本来是看薄临这样的不苟言笑的人不爽的，但又听不得别人背后说他的闲话，为此还和一个男的打了一架。 　　打完架后，叶因祈觉得亏，就跑到薄临面前抱怨，说：“我因为你特么和别人打了一架，你不认我大哥心里不会愧疚吗？” 　　两个人然后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朋友。 　　叶因祈讲他和薄临之间的事时，薄临全程未发一眼，就淡淡地看着顾瓷。 　　本来他不是很想听叶因祈添油加醋地讲诉他们怎样成为朋友的事，但看到顾瓷目光里的好奇，和听到这些露出的笑容，突然就觉得没什么了。 　　听完叶因祈的讲诉，顾瓷就问：“那最后薄临认你大哥了吗？” 　　叶因祈沉默了。 　　然后，顾瓷就听到身旁人轻笑一声，语气淡淡显得随意：“他比我年纪小，我就勉为其难认了他做小弟。” 　　叶因祈没理薄临。 　　因为薄临和叶因祈之前认识的缘故，气氛比顾瓷之前预料的要好得多。 　　聊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们才开始点歌唱。 　　正要点的时候，叶因祈突然冒出来一个主意，说：“单纯地按着顺序一个一个点有什么意思，咱们来点不单纯的。” 　　话音刚落，夏问语拍了他一下：“什么单纯不单纯的，好好说话。” 　　叶因祈才有点正经地说道：“这里就我们四个人，就玩个简单的小游戏，赢得人指定输的人唱歌，什么歌都可以，不会唱就换，但是不可以因为自己不想唱就说自己不会，要诚实坦然。” 　　他说完，看向薄临，有点不怀好意：“薄临，你没意见吧？” 　　薄临抬眸，一双浅色的眸子冷冷看向叶因祈，没有情绪，然后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随意。” 　　顾瓷看了薄临一眼，她还没听过薄临唱歌，也不知道他这样好听的声音唱歌是什么样的。 　　应该也很好听。 　　顾瓷也表示同意：“那游戏规则是什么？” 　　“公平起见，每个人指定一轮游戏规则，共玩四轮，就我先来吧，”叶因祈想了想，说：“我们只有四个人，两对情侣……就玩你画我猜，就薄临和顾瓷一队，我和问语一对，用手势来描述他看到的字词，全程嘴都不能张开，互相给对方出题，仅限词语成语，哪组猜的最多极为获胜，限时十五分钟。“ 　　一说完，他们就分别开始给对方出题。 　　顾瓷正要在手机上打，就听薄临开口说：“我来命题吧。” 　　顾瓷一愣，想着谁命题都一样，没多想。 　　为了不透露信息，命题的过程中他们都没有说话。 　　等薄临写完，顾瓷看了一眼他在手机上的打的，顿时吃了一惊。 　　——迤逦，霡霂，缅邈，靃靡，蓁莽，陟遐，媕婀…… 　　这都是什么……要么是生僻字，要么就是一些根本无法用身体语言表达出来的一些词。 　　是她想错了，薄临命题和她命题，简直天差地别。 　　太狠了。 　　如果不是那张合照，顾瓷就要以为薄临和叶因祈是有什么仇了。 　　她愣了愣，抬眸看向薄临：“你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好？” 　　对上顾瓷的目光，薄临宠溺地一笑。 　　果然是个心软的女孩。 　　他揉了揉顾瓷的头，说：“不要觉得抱歉，那家伙只会比我更狠。” 　　顿了下，又补充说道：“要是出的词没有我狠，也是因为他的能力问题。” 　　听到这话，顾瓷本来的感觉一下子烟消云散，轻声一笑。 　　没想到薄临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这样的话有的人说出来是自以为是，有的人说出来是实话实说。 　　顾瓷知道，薄临属于后者。 　　他们双方都安排了女方猜，男方画。 　　薄临低头看了一眼词，露出一个笑。 　　看得出叶因祈是绞尽脑汁想出了这些词，但是很可惜，这个游戏的输赢由猜的谁多谁少来确定。 　　按照他写的词来对比，他有把握比他们猜的多。 　　十五分钟过去，游戏结束。 　　顾瓷最终只猜对了三个。? 第33章 玫瑰 　　十五分钟过去, 游戏结束。 　　顾瓷最终只猜对了三个。 　　叶因祈瞬间就露出了笑来，说：“薄临，准备好唱歌了吗？” 　　薄临没理他, 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等薄临走到跟前，顾瓷有点担心地问：“他会指定我们唱什么歌啊？” 　　听叶因祈的话，一定是那种有损薄临形象的歌，顾瓷有点抱歉。 　　她低下头, 一只手捧住了她的脸。 　　手指微凉, 落在脸颊上轻揉着，有点酥麻, 又有点痒。 　　薄临低眸，眼神里带着肯定的意味：“我们不会输。” 　　顾瓷本来还想问他为什么这么肯定, 想到那些词, 又觉得确实是, 那样的词, 如果是她，一个也猜不出。 　　果然, 叶因祈在看到词的那刻就懵了，笑意一下子收起，视线转移到薄临身上。 　　薄临一脸平静，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叶因祈这才后悔了。 　　十五分钟过去, 他们只猜中了一道题。 　　这道题还是后来看完薄临写得词，顾瓷觉得有点太过分加了一个相对简单的。 　　胜负已分，就该轮到赢家指定唱的曲目了。 　　顾瓷把决定权交给了薄临。 　　薄临神色淡淡, 撩起眼皮看了叶因祈一眼。 　　叶因祈表情冷静, 并不是很怕。 　　薄临看到了他眼里的有恃无恐。 　　叶因祈知道薄临可能会为难他, 但绝不会为难一个女生，所以并不担心。 　　薄临轻声一笑，像是看穿了叶因祈的想法，淡淡说：“我记得你的规则里是说赢家指定输家，但没有说输的组是要一起唱。” 　　听到这话，叶因祈一愣。 　　薄临接着道：“这样，你单独唱一首《痒》就行了。” 　　叶因祈：“？！！” 　　《痒》？开什么玩笑？！ 　　叶因祈露出求饶表情，卑微说：“能换一首吗？好歹你是我大哥。” 　　薄临冷漠拒绝道：“不行。” 　　叶因祈：“你无情。” 　　薄临平静无波：“你无理取闹。” 　　顾瓷：“……” 　　夏问语：“……” 　　在他们两个对话的时候，顾瓷和夏问语一直忍不住发笑。 　　顾瓷怎么也没想到薄临和叶因祈的相处模式是这样，她转头问身旁夏问语：“让你男朋友唱《痒》你会生气吗？” 　　“才不会生气，”夏问语毫不犹豫说，又凑近顾瓷低声道，“相反，我还挺想听唱这首歌是什么样子。” 　　知道夏问语不会生气后，顾瓷才放心。 　　接下来的近四分钟里，他们三个静坐着，认真听叶因祈痛苦无比地唱完了一首《痒》。 　　关键还挺好听，虽然叶因祈唱的断断续续，但还是听得出叶因祈唱功不错。顾瓷侧眸看向薄临，越发好奇薄临唱歌是怎样的了。 　　倏忽，薄临侧过头。 　　两人的目光相对。 　　薄临看透了顾瓷的心思，假装不知道，揉了下她的头：“下面我们也会赢的。” 　　顾瓷慢吞吞点了下头。 　　其实，她还挺想薄临输一次的。 　　接下来出的游戏，都不是小组游戏，是个人游戏。 　　夏问语出的是说“绕口令”。她是播音系毕业的，这方面是专长。 　　刚说出这个游戏的时候，顾瓷有点担心地看了薄临一眼。毕竟薄临不爱开口说话，也不知道说绕口令行不行。 　　但是，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说绕口令，最先败下阵的人就是她，然后是叶因祈，最后只剩下夏问语和薄临两个人。 　　他们三个人都没想到薄临这样不常说话的人居然能把绕口令说得跟专业的一样。 　　对上顾瓷惊讶的眼光，薄临一笑，凑近，声音落下她的耳垂上，撩着。 　　“怎么样，你男朋友深藏不露吧？” 　　瞬间，顾瓷脸就红了。 　　比到最后，还是专业出身的夏问语赢了。 　　夏问语想了会儿，最终让顾瓷唱了一首《终于等到你》。 　　她是有私心的。 　　夏问语知道顾瓷喜欢薄临喜欢了八年，刚开始，她也总是在劝顾瓷放弃。两个人压根都不认识，现实中连一次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在一起。 　　可顾瓷不愿意。 　　当时她一接到采访的人是universe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瓷。 　　虽然现在他们在一起，顾瓷如愿以偿，但夏问语还是有点心疼顾瓷。毕竟喜欢一个人八年，拿八年的时间去赌这次的相遇，太冒险了。 　　如果薄临对顾瓷不好的，她第一个不放过他。 　　夏问语说出歌名的时候，顾瓷就懂了她的意思。知道好友是替她感到委屈，但其实这些对她来说无所谓。 　　过程无所谓，只要结果是好的就行。 　　她现在等到了他，一切都值得。 　　顾瓷唱的时候，很有感触。唱着唱着就想到八年的时间，每个夜晚她看着手机里薄临的采访视频，看着薄临的摄影作品，去想那个触不可及的universe。 　　现在，universe成了薄临。 　　而薄临，成了她男朋友。 　　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她。 　　薄临也是第一次听顾瓷唱歌，很好听，一首歌被她唱的很有情感。 　　他抬眸，与顾瓷的视线相触。 　　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那种感情并不是唱出来的，而是真实的，是她心底真实的情感。 　　…… 　　最后一局顾瓷出题，她想不到什么好玩的游戏，就出了个简单的。 　　“我们就玩‘国王游戏’吧，先建个群在里面扔骰子，点数最大的指定点数最小的唱歌。” 　　几个人建好群之后，薄临首先扔骰子。 　　扔了个一。 　　一阵沉默。 　　叶因祈率先笑出了声，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真没想到有人一开始就输了，这下输的人已经确定了，就看谁赢了。” 　　薄临表情平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在乎自己输没输。对上顾瓷的视线的时候，薄临才佯装出有点害怕的样子，凑到她的耳边，嗓音有点低沉：“救我，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从薄临嘴里说出来，莫名显得及其有诱惑力，顾瓷面上生出点绯色来，点了下头：“放心，有我在。” 　　好像，应该是怎么回答的。 　　薄临一笑，本来是开玩笑，看顾瓷的神情，好像当真了。 　　不过，这样的反应，他还挺高兴。 　　夏问语扔了个三，叶因祈扔了个五，看到自己扔的是五的时候他就开始琢磨让薄临唱什么歌了。 　　“让我想想薄临唱什么……《猪猪侠》还是把《痒》再唱一遍？”叶因祈不怀好意地想。 　　听到这话，夏问语拍了下他：“瓷瓷还没扔了，你现在得意什么？” 　　顾瓷有点紧张，扔下骰子，视线紧紧盯着屏幕—— 　　6。 　　最大的数值。 　　顾瓷惊喜地尖叫一声，回头看着薄临：“我扔到了六，最大的！” 　　视线被顾瓷一张灿烂明媚的笑颜占据，薄临看着她似熠熠发光的一双狐狸眼，嘴角不禁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他的情绪从来不会被他人影响，可是现在，他有了能轻而易举影响到他的人。 　　一个闯入了他的世界里就再也不会离开的人。 　　薄临的目光里满是温柔，落在顾瓷眼睛里，像是一块化了的冰，带着点日照的温度。 　　“想好要让我唱什么了吗？” 　　顾瓷想了想，说：“我想听你唱《水星记》。” 　　感觉，这首歌很适合薄临的嗓音。 　　薄临弯了下唇：“好。” 　　音乐开始，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顾瓷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薄临身上，移不开眼。 　　黑色的话筒被修长冷白的手指拿着，顾瓷看着，莫名觉得这个话筒仿佛都成了什么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也染上了拿它的人身上的禁欲气质。 　　随着前奏音乐的推进，顾瓷的心跳渐渐加速。 　　然后，一道清冷而又磁性的声音响起。 　　“着迷于你眼睛” 　　“银河有迹可循” 　　“……” 　　一瞬间，歌声击中了顾瓷的心，他们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 　　这一刻，好像真的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银河。 　　他们也曾，将银河收入眼睛。 　　他们也曾，将浪漫藏在心底。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他们现在，早已经进入彼此的心。 　　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接近彼此。 　　…… 　　唱完歌之后，夏问语和叶因祈先走了。顾瓷跟在薄临身旁，两个人沉默着并排走在一起。 　　走着走着，薄临就勾住了顾瓷的手，然后紧紧握住了。 　　顾瓷的手掌有点暖，握在手心，两人的手掌熨帖地靠在一起，没有丝毫的距离。 　　走到了一棵挂着彩灯的树下，两个人心照不宣地停下来，双双侧过身，面对着面。 　　顾瓷率先打破沉默，因为刚才心里涌上来到的感动，她眼底有些湿润，声音也有点软：“没想到我男朋友唱歌这么好听。” 　　薄临注意到她眼底有些泛红，抬手将顾瓷搂进怀中，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薄临的唇就靠在顾瓷的耳边，清冷的嗓音里满是爱意和宠溺，他一字一句说：“以后，我天天晚上唱歌给你听。” 　　顾瓷微怔。 　　一句简单的承诺，就可以将她所有的防线击垮。 　　但她知道，薄临是一个绝对不会违背承诺的人。 　　所以，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她嘴唇翕动，好半天才忍着哭腔，疑惑问：“怎么是晚上？” 　　薄临轻笑了一声，带着纵容的宠溺说道：“晚上唱歌哄你睡觉啊。” 　　顾瓷轻“哼”了一声，说：“我又不是小朋友。” 　　薄临接下去说：“但你是我女朋友。” 　　“我的女朋友，我就是想要宠着她。” 　　作者有话说： 　　《痒》——黄龄 　　《水星记》——郭顶? 第34章 玫瑰 　　顾瓷回到家的时候, 夏问语已经在家了。 　　看她回来，夏问语就把她拉着坐下来，问她：“薄临是不是还不知道你喜欢他八年的事？” 　　顾瓷点头, 说：“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他, 他也没问过，可能以为我是和他相处的过程中喜欢上了他。” 　　虽然是早就猜到了这点，夏问语还是有点替顾瓷委屈。想到今天唱歌时薄临看顾瓷的眼神，她才暂且没说什么。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不会假。 　　夏问语看向顾瓷：“那你打算告诉薄临吗？” 　　思考了一下, 顾瓷还是摇了摇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现在我们两个彼此喜欢，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看到夏问语眼中的心疼, 顾瓷又说：“好了，我的夏大记者明天还要上班呢, 早些睡觉。” 　　…… 　　洗漱后, 顾瓷躺在床上, 一打开手机就收到薄临的一条消息。 　　是一段音频。 　　顾瓷点开一听, 是薄临晚上唱的歌。 　　他又唱了一遍，并且录了下来, 发给他听。 　　现在躺在床上听着，好像薄临就躺在她的旁边，给她唱着这首歌，在哄她睡觉。 　　像一星烟火落在了心底, 然后一簇簇烟花绽放，五颜六色，绚丽夺目。 　　这是她第一次, 被人当作小孩似的宠。 　　被人宠着的感觉, 真的很好。 　　顾瓷听完, 在对话框里打到：【谢谢，我的男朋友。】 　　刚发过去，薄临就发过来：【说话。】 　　顾瓷：【？】 　　薄临：【我想听你的声音。】 　　看到屏幕上的消息，顾瓷脸上有点红，温软的声音在黑暗中藏着爱意。 　　“晚安。” 　　几秒之后，薄临也发过来一句语音。 　　“晚安。” 　　真实，好像又不真实。 　　顾瓷听着薄临发过来的“晚上”，整个人变得好像有点轻，脸蛋也热乎乎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过去。 　　明明只是两个字，却像是被他施入了魔法，让人一听就心跳加速。 　　顾瓷关上手机，在甜蜜的簇拥中睡着了。 　　她做的很多种梦。 　　小的时候，经常梦见自己作为一个局外人，在旁边哭着看唐月兰和顾景尧对顾洲的各种好，梦里自己哭得很大声，醒来后才摸到脸上的泪水，才知道她是真的哭了。 　　上大学后，梦里的自己没有了那些人，什么人都没有，白茫茫的世界中只剩下她一个人，孤独感如潮水一般蔓延在心上，气温好像一下子下降，她感到很冷很冷，最后冷醒了。 　　即便自己嘴上说着一个人也没什么，可她的心却还是一次次地示弱，告诉她提醒她，她是真的害怕孤独。 　　也总是梦到那副universe的星空摄影作品，梦见自己站在星空之下，而广阔的原野上，一朵红色的玫瑰贪婪地吸收着星光，变得耀眼又夺目。而她时而变成了小王子，时而变成了小王子守护的玫瑰。 　　但是今天，顾瓷难得地做了个十分甜蜜的梦。 　　梦里她靠在薄临的怀里，两个人坐在无限星河之下，周围簇拥着玫瑰。 　　- 　　最后一次西藏阿里之行的拍摄玫瑰是白玫瑰品种类，有芬得拉、坦尼克、白荔枝、梦迪尔、雪山、北极星六种白玫瑰。 　　顾瓷吃过早饭后，就出了门，准备去服装店找相应的衣服款式。 　　正好她住的附近的服装店蛮多的，顾瓷就没有坐车，直接步行。 　　天气有点冷，顾瓷走过一家咖啡店的时候，一阵冷风恰好吹来，她冷得缩了下，用手调了调围巾。 　　脚刚要加速往前走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一道男人的嗓音。 　　“顾瓷？” 　　顾瓷转过身，面前是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男人，看样子很年轻，好想还有点熟悉。 　　盯着男人脸看了一会儿后，顾瓷猛然记起眼前这个人的脸，惊讶道：“陆深？” 　　陆深笑了笑，说：“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说完，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顾瓷的脸上，说：“老同学见面，正好这就有家咖啡店，我请你喝咖啡吧？” 　　听到这话，顾瓷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毕竟，陆深除了是他大学同学外，以前还追过她一段时间，而且当时她还拒绝了。 　　但是想想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再在意，顾瓷点了下头：“好。” 　　进咖啡店之后，顾瓷和陆深坐下来，各自点了杯咖啡。 　　聊了一会儿工作的事情，陆深就忍不住问些其他的，随口问了句：“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吗？” 　　顾瓷一愣，哑然片刻。 　　因为当初陆深追她追得很执着，顾瓷当时不想耽误他，就告诉了他她有一个喜欢很久的人，并且只会喜欢他一个。 　　想了片刻，顾瓷还是说了实话：“有。” 　　陆深要去端咖啡杯的手一顿，愣了下，才端起喝了一口。 　　顾瓷接着说道：“就是我当初喜欢的那个人。” 　　听到这话，陆深才真正地露出惊讶的表情。 　　虽然当初顾瓷没告诉他她喜欢的那个人是谁，但是陆深也略微知道一些，那个男人和顾瓷认都不认识，而且好像还在国外。 　　他以为这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没想到现在真的在一起了。 　　沉默了片刻，陆深最后只说了句：“恭喜你啊。” 　　他喝了口咖啡，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该放弃了。 　　不是自己的，始终不会属于他。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喝完咖啡后，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咖啡店。 　　一出门，顾瓷视线里就出现一头蓝毛。 　　蓝毛一顿，转过身，看着顾瓷。 　　蓝毛带着墨镜和口罩，脸对过来的时候，顾瓷有点儿不确定地喊了声：“薄意？” 　　虽然世界上染蓝色头发的人很多，但是应该很少有人浑身自带薄意的这种气质。 　　“顾瓷……”薄意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戴了蓝色美瞳的眼睛，然后看了一眼顾瓷身边战着的陆深。 　　昨天他闲着没事刷朋友圈，突然看到顾瓷发了一张照片，宣布自己有了男朋友。本来他还在想他男朋友是谁，毕竟那段时间她和他哥正在纽约。 　　看到眼前这个人，薄意有了点眉目。 　　原来是眼前这个男人。 　　薄意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陆深，才收回目光。 　　本来是想问顾瓷真的不喜欢他哥了吗，又觉得当着别人男朋友的面问不好，就没有开口。 　　- 　　薄临刚回国，第一天晚上陪了顾瓷，第二天才回到家里。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薄意还没回来，薄正林看了眼手机，就对坐在对面的薄临道：“给你弟弟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到，每次都迟到真的是……” 　　话音刚落，薄意就到了家。 　　看到桌上坐着的薄临，薄意无奈叹息了一声，喊了声爸妈，坐了下来。 　　看到薄临一脸平淡地挑菜吃，薄意想起顾瓷和她的男朋友，又再次叹了口气。 　　叹第三次气的时候，姜岚实在是不爱听了，开口微怒道：“薄意，好不容易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你叹什么气？” 　　听后，薄意有点无辜，看了薄临一眼，说：“爸妈，你们不是一直操心我哥的婚事吗？就上次我给你们说过有个和我哥合作的女孩，结果……”薄意叹了口气。 　　看身边的薄临，见他还是一脸寻常无所谓地继续吃饭，薄意更觉得他哥无药可救了。 　　他继续说：“今天上午我出去的时候碰到了那个女孩，人家正和她的男朋友从咖啡店里面出来。” 　　听到这话，薄临挑菜的手一顿，这才撩起眼皮看向薄意：“你说顾瓷？” 　　听见他哥开口，薄意更想继续说下去了：“是啊，要不然你还有别的合作对象？” 　　“哎，我说哥，你也真是厉害，到手的熟饭都能被人抢走。” 　　薄临像是没听见这话，又问道：“她的男朋友？” 　　薄意愣了下，不明白他哥的意思：“是啊。” 　　看薄意不像是看玩笑的样子，薄临的目光冷下来。 　　接下来的整个晚宴过程里，薄临一句话都没说。 　　虽然薄临本来就不是个多言的人，但是薄意和他父母都感受到了薄临的不对劲。 　　好像……有点生气。 　　还是带着醋味的。 　　- 　　北宁市下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昨晚顾瓷画跨年的概念画一直画到凌晨三点，然后一觉睡到了十一点。起床后一打开窗，就看到了窗外的雪景。 　　灵感霎时在脑中闪现，被她捕捉到。 　　这次西藏阿里暗夜公园之行的主题玫瑰是白玫瑰品种，又恰好是冬季，可以把白玫瑰品种和雪融合在一起设计要画在身上的花纹。 　　刚想到这点，手机电话铃声就响了。 　　是薄临的声音。 　　上次薄临把他唱的《水星记》录下来发给她之后，顾瓷就把这首歌设置成了她的手机铃声。这样每一次有人给她打电话，顾瓷心情都会有点好。 　　接通电话以后，顾瓷就听到那边薄临的温柔声线：“顾瓷，下雪了。” 　　“嗯。”顾瓷轻声道。 　　手机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我想你了。” 　　顾瓷微愣，看着窗外的雪，突然觉得有点暖。 　　这个世界上好像真的有人会魔法，能让人在冬天都能感到温暖。 　　像是一束光照进了她的世界里，然后便一直不灭。 　　雪纷纷扬扬落下，顾瓷看着窗外，回道：“我也想你。” 　　薄临轻声一笑：“开门，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顾瓷微怔，反应过来后，拿着手机飞快跑到门口。 　　一打开门，就看见薄临拿着一朵玫瑰花。 　　“怎么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了？” 　　薄临揉了下顾瓷的头，将她揽入怀中，语气亲昵道：“今天周四，我知道你朋友在上班，就想着来接你。” 　　“接我？” 　　“嗯，接你到我家，好……”薄临顿了下，意有所指说，“交流工作。” 　　顾瓷脸一红，莫名觉得薄临说的这个交流工作是别的意思。 　　收拾好东西后，顾瓷就和薄临一起到了他住的地方。 　　在别墅区。 　　进门时，薄临注意到顾瓷的拘谨，对她说道：“这是我一个人住的地方，爸妈不住这里，你不用害怕。” 　　顾瓷脸上泛粉，点了下头。 　　说不上为什么，顾瓷还是有点紧张。 　　虽然在伦敦就在薄临家住过一段时间，但是那时的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合作伙伴，并不是现在的男女朋友关系。 　　以女朋友的身份到薄临家里，难免有点忐忑紧张。 　　刚一进门，顾瓷才把东西放下，身后的人突然就抱住了她，将她抵到墙上。 　　距离一下子拉近，薄临身上木调的冷香拢住了她，让她一时间无处可逃。 　　“怎么突然一下子……”顾瓷话未说完，唇就被他堵上。 　　一个突如其来带着点霸道的吻。 　　顾瓷吞下自己欲要说出口的话，燥意从心口涌上来，弥漫到脸颊、耳垂，不一会儿，这两处就红得一塌糊涂，像染上了红玫瑰花瓣的汁水，鲜艳欲滴，十分诱人。 　　薄临吻一下一下似露水般滴于玫瑰花上，然后轻车熟路地抵开顾瓷的唇，将舌尖探了进去。 　　…… 　　顾瓷的舌尖已经被搅得发麻，薄临才有些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 　　末了，还用力咬了下她的唇。 　　顾瓷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叫，等薄临唇离开，才怒道：“怎么突然就这样……挺措手不及的。” 　　软嗔的声音撩乱了薄临的呼吸，他将头埋入顾瓷的脖颈之间，鼻尖靠在细白的肌肤上，轻轻嗅着顾瓷身上的玫瑰木兰香味。 　　淡淡的玫瑰主调香无声撩着薄临，他的眼睛眯了下，然后在脖颈处落下一个吻，唇贴着带着清香的皮肤，轻轻一吮，痛感让顾瓷不受控制地叫出了一声。 　　等薄临唇离开的时候，顾瓷一片白皙的天鹅颈肌肤上就留下了一个草莓印，看着分外明显。 　　薄临盯着顾瓷发红的脸颊，手指轻轻捏着顾瓷的耳垂，能感受到耳垂肉的微微烫烧。他看着她垂下的眼睛，说：“我在兴师问罪。” 　　顾瓷一怔，没明白薄临说的什么意思。 　　她是犯了什么罪？ 　　看顾瓷没反应过来，薄临慢悠悠说道：“昨天我听薄意说着在咖啡店遇到了你和你‘男朋友’一起。” 　　听到这话，顾瓷更是懵圈了。 　　明明她男朋友就是他，而且她什么时候和人一起喝咖啡了…… 　　等等。 　　薄临说的‘男朋友’不会是陆深吧？ 　　昨天她和陆深喝完咖啡，一出来就碰见薄意，没想到薄意居然把陆深误认作她男朋友了。 　　不过，看薄临这反应，难不成是因为吃醋？ 　　想到薄临吃醋，顾瓷就没忍住笑出了声音：“你明知道那不是，他只是一个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就只是单纯地喝了一杯咖啡。” 　　刚说完这句话，门啪的一声开了。 　　薄意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墙上贴着的两人，顿时一怔，膛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不可思议地画面。 　　顾瓷脸上登时一烧，下意识地离开薄临的怀里。 　　反应过来后，薄意朝薄临走过去，脸色有点不太好，虽不愿意相信心里想的，但眼睛又告诉他这就是事实：“哥，你也太道德沦丧了吧？抢别人女朋友……小三！” 　　憋了半天，薄意最后又憋出一句：“哥，你太恶心了！” 　　薄临神色淡定，冷冷瞟了一眼薄意，像是根本没在乎他的所作所为，也并不因此感到羞耻。 　　倒是顾瓷，怕薄意继续误会下去，立即解释道：“薄意，你误会了，你哥才是我男朋友，那天那个只是我的大学同学。” 　　“什么意思？”薄意没反应过来，愣了下，一瞬间明白了顾瓷的意思。 　　他看看顾瓷，又看看薄临，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他哥居然和顾瓷在一起了？！ 　　他哥居然脱单了？！ 　　简直比他自己脱单还要令人振奋！ 　　“哥，你脱单怎么都不告诉我？”薄意有点开兴，又有点不满，“好歹我那么关心你，而且要不是我一手促成你和顾瓷姐的合作，你能抱得女朋友归吗？” 　　薄临：“这不是刚打算告诉你们，就被某人挑拨离间？” 　　薄意记起自己昨晚说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对着顾瓷说道：“对不起啊，顾瓷姐，我那天误会了。” 　　顾瓷笑了笑：“没事，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白天顾瓷就在薄临家里和他谈论最后一次拍摄，以及将买的衣服剪裁重新设计一番，晚上就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画概念画。 　　出发的前一晚，顾瓷刚好把最后一幅烟花的拟人画画完。 　　到阿里的当天，顾瓷还没感受到明显的不舒服，第二天的时候，身体就开始有点不对。但好在只是有点头痛，薄临从医药箱里拿出氨酚待因片让顾瓷服下，顾瓷稍微好了一点。 　　下午的时候，顾瓷在房车里睡了一觉，身体状况好点了些，才开始准备晚上的拍摄。 　　薄临将房车开到暗夜公园天文台附近，在外面架设备，顾瓷就在房车里化妆打扮。 　　这次的玫瑰图案设计在腿上，刚好裙子的款式是里面一层白色绸缎的短款连衣裙，裙子低端只遮住了大腿根部，外面套了一层闪着细碎珠光的薄纱，透明的。 　　画了一个多小时，顾瓷才把雪山玫瑰花的图案画完。 　　薄临在外面放好了设备，正要回房车里面，一转头，瞳眸里闯入一片潋滟姿色，霎时一怔。 　　闪着细细碎碎珠光的白纱里，一双笔直纤长的腿款款走近，朦胧的白纱下，白皙腿部上的白色玫瑰花圣洁高雅，又生出点摇曳多姿，无声吸引着人的目光。 　　夜色瞬间就黯淡下来，在她面前不值一提。 　　像是万千星光倾泻下来，落在顾瓷的裙上，只为青睐她。 　　对上薄临的视线，顾瓷脸上生出点红来，淡雅因而多了娇羞，旖旎迷人。 　　回过神后，薄临就抓紧时间拍摄。 　　这样冷的天气下，又是晚上，顾瓷穿得这样少，一定很冷。 　　- 　　拍摄完成后，薄临就立即拿出一张厚厚的毛毯出来把顾瓷裹住，顾瓷脸蛋发着红，一半是因为冻的，一半是因为心动。 　　等薄临把设备放好以后，出来就钻进了顾瓷披的毛毯里，两个人亲密无间，坐在地毯上，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顾瓷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薄临的体温。 　　有点暖。 　　也有点热。 　　薄临将顾瓷搂入怀中，两个人抬头，看着头顶的满天星河。 　　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视线相触。 　　他们互相在对方的明视距离上，都能看到彼此眼里汹涌的爱意。 　　此刻，时间仿若停止。 　　星夜中，流星掉落了一颗。 　　周围的气氛渐渐升温，带着丝丝缕缕的暧昧，让人自愿沉沦。 　　顾瓷脸上有点发热，先收回视线，刚一转头，看到天空上划过一颗流星，一下子激动起来，手紧紧抓着身旁薄临的手，语气急切：“有流星，快许愿。” 　　薄临抿唇淡淡一笑，视线却没有看向天空，而是一直落在顾瓷的脸上。 　　顾瓷双手合十握住，闭上眼，睫毛微颤，近距离看着，像要振翅的黑蝶。 　　对着掉落星河的流星，顾瓷许了一个愿望。 　　愿宇宙永远星光灿烂。 　　薄临看着虔诚的女孩，也悄悄许下一个承诺。 　　宇宙万千星光，他唯独钟情于玫瑰星云。 　　作者有话说： 　　愿望的含义要根据薄临的业界名是universe，顾瓷是rose来理解。 　　然后玫瑰星云真的超级漂亮★? 第35章 玫瑰 　　结束最后一趟旅程, 顾瓷一回到北宁市，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放个假。 　　真实意义的放假，没有任何工作内容, 不拍摄不画画。 　　谁知回来的第二天, 夏问语就要出差。 　　因为接连几日的大雪，北宁市管辖范围内的一处山顶道观成了绝佳的观雪景圣地，很多人去打卡。谁知发生了坍塌事故，目前还不知道是否有人员伤亡。 　　夏问语要赶过去做跟踪报道, 就只剩下顾瓷一个人在家里。 　　拍摄完成以后, 顾瓷的任务已经完全结束，但她知道, 薄临的还没有。 　　办摄影展听起来简单，实则要花很多的功夫。 　　首先是要把电子版照片转成纸质的, 这中间要花时间选择机构和纸张, 然后要装裱, 确定好展览场地后要设计布置方案, 最后要按照方案把照片挂上墙。展览正式开始之前还要进行宣传。 　　这些事情虽然不是靠薄临一个人全部完成，但付出的精力却是他最多, 而且重心也在他身上。 　　想到这，顾瓷就放弃了自己的休假计划，起床给薄临打了一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时候，薄临刚洗完澡, 从浴室里出来。 　　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一些水珠，被他用毛巾擦干，然后才拿起手机。 　　看到屏幕上“顾瓷”两个字的时候, 薄临原本冷淡的一张脸上顿时生出点笑来, 浅眸多了点别的颜色, 肉眼可见地开心。 　　电话接听以后，顾瓷就听到低沉的一声“喂”。 　　声音落入耳中，顾瓷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开口，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足勇气说：“薄临，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有点怕，能不能去你家住几天？” 　　怕薄临拒绝，顾瓷立即补充道：“等问语一回来我就回家住。” 　　她一说完，心里有点忐忑，等着薄临的答复。 　　长久的沉默。 　　顾瓷怕听到拒绝的答案，心跳渐渐加快，不自觉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薄临，我想你了。” 　　明明早已经习惯了八年的这种想念，却在和薄临在一起后完全变了。长达半年多的时间，他们每日每夜都在一起。 　　每天醒来看到薄临在沙发上坐着处理照片，已经成为顾瓷的一种习惯。 　　现在分开后，只要她一闲下来，顾瓷就控制不住地想他。 　　电话那边的薄临喉结滚了滚，才开口道：“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给一个刚刚洗完澡的男人说想他、要去他家里住？” 　　“嗯？”顾瓷没明白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系，就听到电话那头的薄临答应了。 　　“好，我现在去接你。” 　　听到薄临答应，顾瓷没在纠结其他，挂掉电话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半个小时后，敲门声就响起。 　　顾瓷一打开门，看到薄临的样子，一愣。 　　他的头发湿着，水还没完全干透，水珠顺着额前的碎发滴落，显得眼睛也雾蒙蒙的。 　　模样有点禁欲。 　　外面没有下雨，薄临头发是湿的只有一个可能性，他刚洗完头。 　　想到电话里薄临说的话，顾瓷明白过来，他居然连头发都没弄干就来接她。 　　顾瓷有点抱歉，垂下眸，“对不起”三个字才刚说出一个字，就被薄临打断。 　　“不许对我说这三个字，”薄临抬手，微凉的手指触及到顾瓷的脸，在她的脸颊上捏了捏，继续道。“对不起、谢谢你这样的词都不要对我说。” 　　他宠溺地说道：“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女朋友。” 　　顾瓷微怔，白皙的皮肤上生出点红晕来：“那我先拿吹风机给你吹干头发，然后我们再去你家？” 　　顾瓷说着转身就要去拿吹风机，手腕却被薄临抓住，微微使劲一拉，顾瓷就被轻而易举带到了他的怀抱。 　　刚刚洗完澡的人身上，冷淡的木质香味更加浓郁，像是喷了香水，将顾瓷一整个包裹住。 　　薄临从后面搂住顾瓷的腰，低头枕在她肩上，唇贴着耳，动作暧昧，凑在耳边，唇贴着顾瓷的耳垂，嗓音低沉：“不用，我怕你给我吹着吹着，我就忍不住在这做坏事。” 　　顾瓷愣了下，领悟到薄临的意思后，脸上像火烧一般，整张脸红透了，耳垂也有点烧，薄临唇贴在上面，能感受到些许烫度。 　　- 　　一直到进了薄临家中，顾瓷脸上的红还是没有完全消散下去，残留着些许引人遐想的晕色。 　　薄临看到顾瓷脸那么红，也就没有在说暧昧的话，只低声浅笑了一下。 　　这声浅笑落进顾瓷耳里，原本退却的红晕又再次浮现在了脸上，像白纸上落了一滴浓艳的红墨，将纸浸透，分外惹人眼。 　　顾瓷只想快点一个人独处一会儿，对着薄临垂下眸，不去看对方的眼睛，说：“我先去洗澡了。” 　　“嗯……”薄临顿了下，突然想起一件事，继续道，“我想想看看你画的那幅‘星夜之子’和你其他的画，可以吗？” 　　闻言，顾瓷从包里拿出了iPad，直接给了薄临：“iPad密码是我生日，图片在相册里面。” 　　说完，顾瓷就逃跑似的拿着沐浴用品进了浴室，关上门，靠在门后，捂着发红的脸。 　　之前那个禁欲冷淡的薄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撩了？ 　　客厅里赫拉，薄临坐下来，输入密码打开了顾瓷的iPad。 　　一打开，看到iPad页面的背景，愣了下。 　　背景壁纸是他和顾瓷在纽约万圣节的时候拍的那张照片，当时照的时候没感觉，现在看着照片中的他们，薄临才意识到有多暧昧。 　　一瞬间，从住在伦敦家里的第一天到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顾瓷的那刻，中间无数的记忆涌上来，一帧一帧出现在脑海里。 　　恍然之中，薄临突然记起，罗伯特来他家看见顾瓷时的反应。他从来不会邀请女生来他家里，更不用说是居住，哪怕合作，也都是住酒店，所以罗伯特的第一反应是把顾瓷当作了他女朋友。 　　还说他金屋藏娇。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对顾瓷就表现出了与对待他人的不同，只是这种不同太过微乎其微，并不容易让人注意到。 　　再次回想起，薄临突然觉得，那时的他说不定潜意识里真的是想金屋藏娇。 　　至少现在他有点这样的想法。 　　回过身后，薄临手指在屏幕上一划，在相册图标上点了下。 　　一打开相册，就是满满各种画册的图。 　　就在薄临的指尖将要落在“概念画集”上面时，他视线落到了另一处。 　　一个名为“universe”的画集。 　　universe？ 　　指的是他吗？ 　　将要点在“概念画集”上面的指尖一转，点在了“universe”上。 　　相册打开的刹那，薄临一怔。 　　满屏的画，简单的线稿图、水彩、水墨、厚涂……各种类型的画都有，但无一例外的是…… 　　——画的都是他。 　　最近的一幅画，是他在伦敦家时坐在沙发上工作时的样子。薄临往下划着，一幅幅画面映入视线的同时，一帧帧记忆也在脑海中浮现。 　　划到最下面，时间上标着2010.07.22，画的是他初次参加北宁市的一次摄影展后接受采访的画，那时的他才十九岁，眉眼中出了冷淡，还有少年的朝气在。 　　一个想法从心底钻出，在薄临的心上荡起一圈涟漪。 　　可能顾瓷喜欢他的时间，比他以为的还要早。 　　浴室里，水汽氤氲。 　　顾瓷正用花洒冲掉身上的泡泡，恍然间手一顿，突然意识到一个不好的事情。 　　她把iPad就那样给了薄临，要是薄临点开相册发现她以前画他的那些画怎么办？ 　　想到这点，顾瓷加快了洗澡的速度，很快冲干净身上的泡沫，摸完身体乳穿好睡衣就出了浴室。 　　走到客厅里，她就看见薄临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iPad在看，脸上的表情跟刚才也没有多大的变化。 　　应该……没看见吧？ 　　刚冒出这个想法，坐在沙发上的人就看了过来。 　　视线相触。 　　薄临的目光意味不明，让人捉摸不透，顾瓷慢慢走过去，想找个理由赶紧哪会自己的iPad。她边走边靠近“薄临，我现在要用一下iPad，你先还……” 　　话还没说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放下手中的iPad，将她一下子揽入怀中，顾瓷一怔，跌进薄临的怀中，被他紧紧禁锢着。 　　在视线瞥到iPad打开的页面时，顾瓷反应过来，薄临这是知道了。 　　她的心开始慌乱起来，脑中冒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怕薄临知道她从一开始接近他就带着其他的目的，怕因为她藏着这份喜欢没直接告诉他而生气。 　　怕她的不坦诚，会让他们的关系破裂。 　　所有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冒出，顾瓷愈见着急慌张，直到耳垂上落下一道力道。 　　薄临咬了咬她的耳垂。 　　顾瓷微怔。 　　两人的目光相对，顾瓷冰并没有从薄临的眼中看出任何的生气或是失望，连一丝的不开兴都没有，相反，此刻薄临眼中的爱意，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汹涌。 　　而且，还带着点不明的眸色。 　　像是欲念。 　　“你不生气？”顾瓷小声地、试探性地问道，眼垂着，也不敢看薄临。 　　薄临垂眸看着顾瓷的脸庞，心中生起的火越烧越旺，手指捏着顾瓷的下巴，抬起，让顾瓷抬眼看着他，两人的视线对着。 　　他嗓音低沉，一字一句道：“我很生气。” 　　顾瓷没说话，看着薄临，怎么也不觉得薄临现在的样子像是在生气，只从他炙热的视线里，读出点占有的意味来。 　　薄临看她疑惑，轻声一笑。 　　怎么会有一个傻到连这都看不出来，偏要他把全部的感受都倾吐出来。 　　可是他也笨，相处了那么久，竟然都没有意识到顾瓷喜欢他。 　　“我对自己很生气，为什么没早一点回到国内，为什么让你等了那么长时间，为什么说出那些伤你的话。” 　　薄临说出的话一字一字落入耳中，无比清晰，顾瓷的瞳眸微微睁大，有点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但视线相对的时候，顾瓷看到薄临的眼中，没有一点犹豫，一字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真实的，让她无法有一点怀疑。 　　客厅里陷入安静之中。 　　薄临盯着顾瓷的脸，视线从眼睫下移到唇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洗完澡的原因，她的唇红如五月熟透的樱桃，红艳湿润，让人看着欲罢不能，忍不住想要品尝一口。 　　身上带着的淡淡玫瑰香萦绕在周围，撩乱了他的呼吸，随时都能将他的防线击破。 　　下一刻，薄临再也控制不住，将唇贴了上去，含住了那颗蛊惑人心的樱桃，轻轻咬了一下。 　　有点甜。 　　还很软。 　　让他想更深一步，尝尝樱桃里面的味道。 　　薄临搂着顾瓷的腰，调整了下姿势，两个人现在面对着面，顾瓷就坐在薄临的腿上。位置暧昧到极点，也有点危险。 　　顾瓷洗完澡穿的是一件短款的红色吊带睡衣，露出精致漂亮的锁骨，胸前没有支撑，只一层薄薄的面料贴着，露出点旖旎的风景，令人遐想。 　　一双白皙修长的腿裸露在他的视线里，像是明目张胆的陷阱，等着他一步一步跳进去，让他心甘情愿被困。 　　薄临目光落在她眼眸中，直白道：“今晚，可以吗？” 　　反应过来薄临话的含义后，顾瓷一张脸更红了，她低着眸，羞赧道：“……没做准备。” 　　听到这话，薄临勾了下唇，修长手指摩挲着顾瓷的腰窝，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 　　他在顾瓷唇上落下一个吻，才饶有兴致地说道：“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你羊入狼窝。” 　　作者有话说： 　　文中有关办摄影展的部分参考自某乎王戳戳的《北电摄影MFA分享|摄影展览参展流程》 　　以及，薄临不是真的早有准备，是薄意知道他们在一起之后给薄临的，他还是正人君子的啦q∧q 　　（薄意：意思是我不是正人君子咯？? 第36章 玫瑰 　　星空投影仪将天花板变成星空, 像是特卡波小镇的星夜，好像回到了那里。 　　一抬头，就是浩瀚银河。 　　顾瓷看着薄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那东西, 脸上热乎乎的, 像是被人点了火。 　　视线相对，薄临勾了下唇，灼热目光落在顾瓷的身上，那上面有着斑斑点点的星光, 他喉结生热, 语气低沉，像是调戏：“你帮我戴吧。” 　　顾瓷微怔, 而后轻点了下头，接过薄临手中的小正方形袋子, 手心生起滚烫的热度, 像是快要融化。然后垂眸, 视线落在那一处上。 　　撕包装的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她的睫毛不由得颤了颤, 像是轻扇翅膀的蝶，脸上似火烧, 红得快要渗出点血似的，又羞又燥。 　　柔荑般的手指时不时不小心触到他的皮肤，霎时生起一股电流，顾瓷的手触电般离开。 　　脸上红晕颜色明显深了些。 　　好了之后, 顾瓷抬眸，与薄临垂下的视线相接。 　　男人浅色的瞳眸中生出点旖旎的波来，带着呼之欲出的欲, 原本冷淡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凌厉的侵略性, 好似要把她吞噬。 　　房间里的灯关着, 只剩下星空投影仪发出的蓝色光亮，打在两人身上。 　　薄临吻着顾瓷的脖颈，微凉的唇渐渐染上了温热，有点痒。 　　等薄临的唇再度落在她的唇上，一个漫长又狂热的吻。 　　薄临细细欣赏着顾瓷微醺的脸庞，像玫瑰的花瓣，色泽红润诱人。 　　顾瓷微仰着头，视线落在薄临的锁骨上，启唇，在那上面落下一个吻。 　　薄临微怔。 　　这不是她第一次吻他的喉结。 　　但每一次都像是要要了他的命，让他的理智被一点一点磨灭。 　　每当他唇离她脖颈的时候，顾瓷都能看见薄临左眼眼尾的那颗痣，此刻全然没有之前的禁欲之感，反而染上了些灼热的红色。 　　禁欲者纵欲，原来是这样的模样。 　　也就是这样的模样，让她忍不住为之着迷。 　　暧昧的声音充斥在房间里，气温渐渐上升。 　　薄临的目光落在她像是喝了酒一般醉红的面颊上，眼中爱意浓烈。 　　顾瓷听到他嗓音低沉，字字落在耳边，连贯成一句话。 　　“你是我见过最迷人的微醺玫瑰。” 　　- 　　卧室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连眼前的星光投影也染上了几分旖旎。 　　顾瓷被薄临紧紧搂在怀中，彼此都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木质冷香和玫瑰香。 　　顾瓷身上出了很多汗，有点热，想要洗澡，但浑身却使不上力气。 　　也不知道薄临是不是读出了她的想法，开口对她说道：“要洗澡吗？。” 　　顾瓷脸上有些羞红，温吞地拒绝道：“不了……我困了，想睡觉。” 　　瞥见顾瓷烧红的耳垂，薄临轻声一笑，像是全然看穿了她：“好，等你不困了我就帮你洗。” 　　顾瓷：“……” 　　顾瓷微仰头看着薄临的眉眼，他浅色的瞳眸之中，带着点浅笑。原本冷淡的脸柔和了不少：“你不累吗？” 　　听到这个问题，薄临勾了下唇，眼中荡漾开一圈旖旎的水波，看着顾瓷的一双狐狸眼，明明是一幅浓艳的眸子，却给人一种极为单纯的感觉。 　　他凑近，将唇贴在她颈侧，声音低哑：“你要知道，你男朋友很行。” 　　温热的气息扑在颈部敏感的皮肤上，顾瓷身体轻微一颤，动了动，有些羞赧，也不说话了，就沉默着。 　　原来薄临的语言功底，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每次说这样的话，都让她无法招架。 　　片刻之后，她听到薄临低沉微哑的嗓音，在耳边清晰道：“睡吧，今晚的事情醒来再说。” 　　顾瓷愣了下，没明白过来是什么事情，有些茫然地抬头，对上薄临的视线，顾瓷才恍然记起iPad里的画。 　　这一下，她脑中的睡意全无。 　　反正他们现在都在一起了，而且薄临并没有因为知道她的意图而生气，早晚也要告诉他。 　　犹豫了一下，顾瓷坦诚道：“我其实从八年前就喜欢你了……“ 　　暗恋总是一段难以启齿的事，往往藏在人的日记中，深埋在他们的心底。 　　对于顾瓷来说，暗恋就被她藏在一幅又一幅的画中，用笔尖勾勒描摹出他的轮廓、眉眼，和左眼眼尾的那颗小痣上。 　　太遥远，完全触不可及，以至于她甚至不能将这种情感表达成暗恋，而是痴心妄想。 　　…… 　　薄临沉默着听顾瓷讲完，看到她湿润的眼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相拥，没有分毫距离。 　　灼热的身体相贴，分不清是谁的体温更热。 　　窗外下起了雪，纷纷扬扬落在地上，没有声音。 　　屋里，有人的清凌凌的声音被揉乱，染上了不灭的爱意，坚定又有力。 　　“顾瓷，我爱你。” 　　仅仅一句话，五个字，就让顾瓷溃不成军。 　　- 　　顾瓷这一觉睡到了下午，醒来的时候，床上就只有她一个人。 　　卧室里的灯没开，窗帘也拉着，顾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有点后悔昨天没听薄临的话，早知道就醒来再给他讲，要不然，昨晚他们也不会一直折腾到凌晨才睡觉。 　　全身都还是酸疼的，腿部之间更甚，身体上的骨头像是被他拆过一样。 　　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一看，顾瓷轻“啊”了一声。 　　居然已经是下午的两点了。 　　……好像也没什么，反正醒来后也没有要做的事。 　　顾瓷躺了一会儿，就从床上缓慢地爬起来，出了卧室。 　　客厅里也没人。 　　顾瓷愣在原地，呆站着。 　　他这是……肇事逃逸了？ 　　脑中刚冒出这个想法，就听到身后的一声开门声。 　　顾瓷转过身，浴室的门被打开，薄临走了出来。 　　男人身高腿长，洗过澡后只穿了一件浴袍，小腿露出来，肌肉线条分明，头发湿着，额前的碎发上悬着水珠，有水滴从耳后留下来，划过脖颈，没进衣领口里。 　　流进的地方，像是胸口处。 　　顾瓷微怔，视线停留了一瞬，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心虚地移开，佯装无事道：“你……洗完澡了？” 　　话问出口，顾瓷就后悔了。 　　这算是什么问题，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薄临低声一笑：“嗯。” 　　他走近看着她，别有意味地说道：“昨晚不是想帮我吹头发，我专门洗了头发，让你来帮我吹。” 　　“昨晚”两个字一落入耳中，顾瓷就想起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来，脸一红，片刻才点了下头。 　　两人一起进了浴室，薄临坐在椅子上，唇微微勾着。 　　顾瓷取下吹风机，打开，开始给薄临吹头发。 　　整个过程中，两人十分默契地保持着沉默，谁也没说话，只有吹风机呜呜的风声，明明是很刺耳的声音，却在此时显得暧昧至极，把原本的磁场搅得紊乱。 　　顾瓷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渐渐加快。 　　啪地一声，右手拿着的梳子没被她握紧，掉在了地上，落在瓷砖上发出很清脆的一声响。 　　关上吹风机，顾瓷假装镇定。 　　却听到薄临轻笑了一声。 　　顾瓷攥了下手心，莫名觉得……薄临就是故意的。 　　薄临笑完，弯下身，手指伸到地上，捡起了梳子，抬手到顾瓷面前：“给，你的梳子。” 　　顾瓷的目光跟着他的动作落在他的手上，随着抬手的动作，宽松的浴袍袖子往下一滑，露出冷白的手腕，一颗小痣长在他手腕处，格外眨眼。 　　有那么一瞬间，顾瓷有种自己是昏君的想法。 　　但仔细想想，又不对。 　　总觉得角色好像反了。 　　没再多想下去，顾瓷继续给薄临吹头发。 　　他的发质偏软，又黑，用的是他一贯喜欢的木调味的洗头膏。 　　也不知道是这种香味本身就好闻的原因，还是因为用这种香的人，顾瓷有点迷上了这个味道。 　　淡淡的冷香，像山间刚解冻的泉水一样。 　　她走着神，突然听到薄临说：“所以你一直在偷窥我吗？” 　　拿吹风机的手一顿，顾瓷愣了下，过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薄临在说什么。 　　虽然从和他在一起合作和，她确实经常把目光落在她身上，也偷偷画过他的画，但那……应该不能算是偷窥吧？ 　　好歹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她看的时候也是当着面，又没怎么偷偷摸摸。 　　顾瓷辩解道：“我又没有在你洗澡的时候偷偷摸摸看你，这才叫偷窥。” 　　停了下，顾瓷想了一番，找了个更准确地表述：“我那顶多叫欣赏。” 　　闻言，薄临唇勾了下，轻声一笑。 　　每当薄临笑的时候，那张冷淡的面容就像是被光柔和了一番，让人感觉很温柔，可只看他勾着的唇，又觉得温柔只是表面。 　　这个禁欲冷淡的人，比任何人都要会。 　　薄临收起笑，调戏似的说道：“欣赏？那你应该早一点起床，就可以好好欣赏我了。” 　　瞬间，顾瓷的脸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她已经不想再说话，只想赶紧吹干薄临的头发，然后回房间去。 　　头发吹干了后，顾瓷松了一口气，刚把吹风机挂好，腰就被薄临一揽，轻而易举带到怀中。 　　落在耳中的声线清冷又带着点情.欲： 　　“你帮了我吹头发，我也应该帮一下你……让我帮你洗澡吧？” 　　顾瓷一怔，未等她拒绝，薄临又继续说道：“你不同意的话，我会愧疚的？” 　　蓦然，顾瓷又想起在加洛韦时她给薄临上药时说的话。 　　当时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句话会在日后这样的情况中被薄临拿来对她说，也让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进了浴室，顾瓷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憨憨站着。 　　薄临没说话，看她这模样，勾了下唇，伸手捏住了她的吊带裙：“裙子也要我脱？” 　　顾瓷愣了下，刚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薄临就说：“这也是应该的。” 　　薄临轻而易举地帮她脱掉了唯一的遮挡，现在她在他面前完全□□。 　　虽然昨晚他们已经做过那样的事，顾瓷还是有点害羞，用手挡在了自己的胸前，憋了半天，有些委屈地说道：“这不是成你欣赏我了吗？不公平。” 　　想了下，目光落在薄临的腰间。他穿的这件浴袍只靠腰间的袋子系着，只要把腰带轻轻一拉，就可以将遮挡脱下。 　　薄临顺着顾瓷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间，明白过来她的意图后，微微勾了下唇，说：“要是让你也欣赏我的话，公平是公平，不过……” 　　他委婉道：“我可不敢保证我们一个小时以内能走出这间浴室。” 　　顾瓷眨了眨眼，装作不懂，但也没有再打脱薄临浴袍的主意。 　　整个过程中，薄临的动作都很轻，很温柔地服侍顾瓷洗澡。 　　洗完后，薄临拿了件他的浴袍将顾瓷裹住，他的浴袍很大，套在顾瓷身上，就显得顾瓷格外娇小和瘦，像是受不住轻轻一捏，一碰就碎。 　　等出了浴室，顾瓷才如蒙大赦。 　　她是真的怕在浴室里发生什么，要是真的发生了，她觉得她这一天都要躺床上了。 　　但薄临的洗澡服务确实很舒服，顾瓷由衷夸赞道：“薄师傅，服务不错。” 　　闻言，薄临笑了声：“那以后记得多让我服务。” 　　顾瓷微怔。 　　要是单纯服务的话，她是挺乐意，但其他的还是算了。 　　她承受不起。? 第37章 玫瑰 　　除夕的前一天, 早上，顾瓷还在睡的时候，薄临就起了床。 　　他要去之前就约好的艺术微喷机构输出照片。 　　刚开车离开家, 电话就响起。 　　手机上显示“妈”。 　　薄临开车的时候一般不会接电话, 但自从第一次因为开车不接电话，急得姜岚女士差点报警之后，他就破了例。 　　只要是他妈妈的电话，他开车就会接。 　　按下接听之后, 电话那边的姜岚直接进入正题, 问：“儿子，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薄临“嗯”了一声：“薄意告诉你的？” 　　一听薄临承认, 姜岚直接忽略了这句话，高兴地笑了声, 才说道：“什么时候带回家给爸妈介绍认识一下？” 　　不等薄临回答, 姜岚就继续道：“马上要到除夕了, 要不就除夕带回来？一家人吃顿年夜饭？” 　　薄临直接道：“我要问一下顾瓷。” 　　怕姜岚空欢喜一场, 薄临又说：“妈你也别抱太大希望，顾瓷说不定也要回她家里。” 　　那边姜岚明显是有点失望, 但只持续了一下，又继续道：“那年后带回家来？” 　　这次薄临没再回绝。“嗯”了一声，道：“好。” 　　挂掉电话后，薄临视线不经意往外一瞥, 看到车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顾瓷的弟弟？ 　　- 　　顾瓷醒来的时候，收到夏问语的消息。她这次的工作还没结束，要年后才能回来。 　　这次过年, 她只能一个人过了。 　　虽然她想除夕和薄临在一起过, 但是她也知道这种时候, 薄临是肯定要回家和家人一起过的，便没有开口。 　　想到这，顾瓷就自觉开始收拾东西了。 　　薄临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顾瓷收拾东西，他皱了下眉，走到她身后，问：“你要去哪？” 　　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顾瓷愣了下，不想让薄临看出她的情绪，也没转过身，背对着他，言简意赅地说：“明天不是除夕吗？” 　　薄临愣了下，问她：“你要回你爸妈家？” 　　听到这话，顾瓷摇了下头。 　　她爸妈家里压根就没有算上她这个人。 　　但她不想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更不想让薄临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简单地说：“我回我住的地方。” 　　说完，空气陷入长久的沉默。 　　薄临想了一会儿，才明白顾瓷收拾东西是考虑到他要回家的缘故，脸上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勾了下唇，对她说：“顾瓷，你想回家的话，那可不行。” 　　听到这话，顾瓷收拾东西的手一顿，转过身，表情疑惑。 　　薄临走近，说：“我爸妈知道我交了女朋友，刚来了电话，说让我带女朋友回家过年。” 　　顿了下，他故意骗她：“我答应了，你该不会想让我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顾瓷愣了下，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再确认了一遍：“我除夕要跟你回你爸爸妈妈家？” 　　薄临点了下头，勾了下唇：“你逃不掉的。” 　　顾瓷微怔，而后上前抱住了他，阴霾一扫而光。 　　“薄临，谢谢你。” 　　谢谢你，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总能为她扫开一些令人不快的事。 　　薄临搂住顾瓷的腰，在她额前落下一个吻，目光里满是宠溺：“是我要谢谢你，让我不会孤独终老。” 　　拥抱过后，顾瓷离开薄临的怀里，薄临才记起遇到她弟弟的事：“还有一件事……” 　　听薄临说到一半不说了，顾瓷疑惑地问：“什么事？” 　　薄临哑然，看着顾瓷含着笑意的一双狐狸眼，想起顾瓷和她弟弟在纽约见面时的情形，依照当时的情况来看，顾瓷和她弟弟的关系可能并不好。 　　还是不要告诉她他看见她弟弟的事。 　　薄临揉了揉顾瓷的头，改口道：“没事。” 　　- 　　除夕当天。 　　吃过午饭后，顾瓷就在思考要穿什么去见薄临的父母了。 　　选来选去，最后选了件黑色的毛衣打底，外面再套了一件红色的毛呢外套，下半身穿了条红色的半身裙。 　　整个人显得优雅有气质，也符合新年的节日气氛。 　　顾瓷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一身黑的薄临，愣了下。 　　男人身高腿长，即便是穿着过膝的大衣，也显得利落挺拔，像是T台上的模特。 　　天生就是一副好的衣架，什么衣服都撑得起来。 　　但好看是好看，就是一点节日的味道都没有。 　　看顾瓷愣在那里看他，薄临走过去：“怎么了？” 　　脑中突然想到了什么，顾瓷：“你等我一下。”边说边转身，从房间里的柜子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递给薄临，说道：“给你的身上增点红。” 　　薄临愣了下，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 　　是两根红色的手绳。 　　他拿起其中一根手绳，套在了自己左手手腕上。 　　冷白的皮肤、黑色的小痣，和红色的手腕相衬，十分赏心悦目。 　　还莫名有点诱惑的意味。 　　- 　　开车到薄临父母家的路上，顾瓷都紧绷着一根弦。 　　从她离开家上大学之后，顾瓷基本没有和亲人，尤其是长辈接触过，又因为全职画画接触的人少，并不是很擅长应对这些事。 　　一路上薄临都没说话。 　　到了别墅，停下车后，顾瓷刚准备开车门下车，手就被拉住。 　　薄临将顾瓷的手紧紧握了下，语气带着安抚：“别紧张，我爸妈只会把你当作救命恩人一样。” 　　顾瓷愣了下，没明白过来。哪有人会把自己儿子的女朋友看作救命恩人？她又没有救过薄临的命。 　　薄临一笑：“因为我爸妈说我要是三十岁之前还找不到女朋友的话，他们会被我活活气死，你看，你做了我女朋友，不就拯救了他们的命？” 　　听到这话，顾瓷没忍住笑出了声，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有那么夸张吗？” 　　“我这不是差到没人要吗。”薄临揉了下顾瓷的头，倾身过去，吻了下她的唇。 　　“说不定我爸妈现在比你还要紧张，所以，放轻松。” 　　顾瓷点了下头。 　　听薄临这么说了之后，她好像确实没那么紧张了。 　　进门之后，一到客厅，顾瓷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一男一女。 　　男人穿了件灰色毛衣，外面是同色的一件外套，并不显富态。 　　女人也穿了件酒红色的丝绒长裙，岁月虽然在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没有减掉她的优雅，整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在。 　　不用说，这一定是薄临的爸妈了。 　　顾瓷有些紧张，叫了声：“叔叔阿姨好。” 　　一看到顾瓷，两个人都站了起来。姜岚赶紧走了过去，上下看了下顾瓷。 　　顾瓷有点脸烫，看了薄临一眼。 　　姜岚看出了顾瓷的紧张，拉住了她的手，说：“孩子，别紧张，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多亏你，薄临他才有了归宿。” 　　闻言，顾瓷愣了下。 　　……归宿？ 　　她没听错？ 　　顾瓷看向薄临，他眸色淡淡，好像没有什么情绪，倒是转过来对她说了句：“谢谢。” 　　顾瓷：“谢什么？” 　　薄临勾唇：“谢谢你让我有了归宿啊。” 　　顾瓷：“……” 　　整个晚餐的过程中，都是姜岚在和顾瓷说话，问一些事情，薄临好像成了背景板，什么话也没说。 　　顾瓷给人一种温温柔柔的感觉，又有礼貌，说话的声音带着甜味，姜岚越看越喜欢。 　　两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顾瓷的家庭上。姜岚便问：“你爸妈也住在北宁市吗？” 　　闻言，顾瓷顿了下，神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正常：“没有。” 　　简单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对于任何人，顾瓷都不想多谈论到她的父母。 　　姜岚一眼就看出了顾瓷不太愿意谈到她的家庭，也就没有再聊这方面的话题。 　　…… 　　从薄临爸妈家离开后，顾瓷回到车里，心情明显不太好。 　　她是不想被家庭这些事惹得心烦意乱的，但是有时候，好像也控制不住。 　　薄临注意到这点，没说话。 　　关于家庭的事，薄临想让顾瓷主动给他说。 　　外面下着雪，顾瓷偏头看着窗外，神思游离。 　　突然想到小时候，每到冬天，她的手都会生很严重的冻疮，原本纤细白皙的手指肿得又红又胖，但她还是用这样一双手拿着笔在纸上画画。 　　她是真的很喜欢画画，把这件事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莫名有点冷。 　　一阵温热落在自己的手上，顾瓷转过头，视线从窗外下移到手上。 　　是薄临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传来阵阵温热的触感。 　　冬日，一下子就不冷了。 　　顾瓷还没反应过来，薄临就倾身过来，微凉的唇落在她的唇上，身体不由得轻微一颤。 　　有风吹过，树梢上的雪纷纷落下。 　　绵长的一个吻后，撤离的时候，薄临瞳眸中染上了几分深色，眼尾的痣也带着点红，像是水墨画里滴入了一滴红墨，淡淡晕开，整张画都成了浓色。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在亲密距离内视线交汇，薄临抬手轻抚了下顾瓷的右脸，然后拉了下安全带，给她扣上。 　　顾瓷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安全带没扣。 　　汽车行驶到高架路上时，刚好是0点，除夕结束，新的一年到来。 　　城市上空，万千烟火绽放，绚丽多彩。 　　星夜被烟花点亮，人间喧嚣。? 第38章 玫瑰 　　绚丽的烟火落在城市上空, 像星光坠落人间。 　　顾瓷的目光被深深吸引。突然想，这世间美好的事情那么多，为什么要沉浸在那些不开兴的事情当中呢？ 　　至少她现在, 实现了她从十八岁开始就许下的一个愿望。 　　薄临侧眼, 看到顾瓷眸中的笑意，唇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后转回视线，专心开车。 　　看顾瓷看得入神, 想起一件事来：“顾瓷。” 　　闻声, 顾瓷转过头，看向薄临：“怎么了？” 　　薄临言简意赅：“概念画。” 　　顾瓷愣了下, 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画还没发，慌张打开手机。 　　幸好之前把画画完之后就存进了手机里。顾瓷打开手机微博, 发了出去。 　　配文：新年快乐！ 　　发完以后, 顾瓷松了口气, 对身旁人道：“幸好有你, 要不然我就忘了。” 　　薄临笑了下，浅色的眸中洋溢着爱意。 　　- 　　新的一年到来后, 顾瓷受到了出版社寄来的一些小礼物。整理好了后，就收到了夏问语的消息。 　　春节的第三天，夏问语才结束工作，放了个小假, 就和自己的男朋友出去玩了。 　　刚开始夏问语一回来听顾瓷说她和薄临住在一起时，她还没反应过来，想着她不在, 顾瓷和自己的男朋友在在一起也是应该的, 反应过来后, 才觉得不对。 　　夏问语：【你和薄临住在一起？】 　　顾瓷：【之前不是告诉你了吗？】 　　片刻之后，夏问语又发到：【所以你们上床了？】 　　直白了当。 　　看到这条消息，顾瓷微怔，脸上顿时出现两团粉晕，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心虚地摸了一下脖子，回了六个点。 　　【……】 　　没过多久，那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除夕那天？】 　　感受到顾瓷投来的视线，薄临侧眼，看了眼顾瓷，然后视线放在了她的手上。 　　顾瓷的手指白皙，纤纤玉指牵动着，泛粉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瞧着，红色的指甲衬得手指嫩白如玉，让人奢望。 　　薄临移开眼。 　　这几天，他好像越来越敏感了。 　　为了解释清楚，顾瓷直接告诉了夏问语自己除夕去了薄临家的事。 　　夏问语收到消息后，整个人愣了下：【你们这是已经进展到见家长的地步了？】 　　看到消息，顾瓷还没来得及回，又有接连不断的消息弹了出来。 　　【天啊，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果然前期的慢都是给后期的快做的铺垫。】 　　【瓷瓷，干得好！】 　　顾瓷回过去六个点。 　　然后，这个话题才算结束。 　　半晌后，夏问语问她：【瓷瓷，你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顾瓷看到这个消息后，看向薄临，恰好薄临也看过来，她眨了眨眼睛，问：“我什么时候搬回去？】 　　薄临顿了下，神色不明，眸子淡淡的，像是无所谓道：“随意。” 　　一听这话，顾瓷就明白了。 　　薄临不想她很快搬回去。 　　于是她抬眸，对着薄临眨了下眼睛，睫翼扑闪，像扇翅的黑蝶：“那我再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薄临笑着：“好。” 　　- 　　一转眼，到了三月。 　　从三月开始，顾瓷就在想送给薄临什么生日礼物好，想到现在，再过几天薄临生日就要到了，顾瓷还是没有想到送什么。 　　最后，还是选择了相机。 　　虽然薄临的相机很多，但是她送他的相机，这两种之间的含义有不一样。 　　何况她有私心，她想薄临拿着她送的相机拍摄今后的作品。 　　生日当天，顾瓷和薄意一起在薄意的一套私人别墅里办了一场派对。 　　薄临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生日，以往也很少举办派对，偶尔举行的生日派对也是薄意拿着个来做幌子玩乐的。 　　但这次因为顾瓷，薄临就没有拒绝。 　　这次生日宴会来了不少人，甚至就连薄临在国外的一些朋友也来了。 　　罗伯特一来，就从薄意那里听说了薄临交女朋友的事。当知道女朋友就是顾瓷的时候，表情刚露出微讶，就收了回去。 　　仔细想想，好像也应该是她。 　　毕竟薄临的初吻都是这个女孩夺走的。 　　顾瓷打扮好从房间里一出来，就看到站在楼梯上的薄临。 　　男人身高腿长，挺直的背靠在扶梯处，穿着一身绸缎的西装，领带被他拿在手里。 　　——最里面的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都没扣上，领口敞开着，露出一片冷白的肌肤，和一条凸起的锁骨，禁欲感凸显。 　　一听开门的声音，薄临转过身，目光落在顾瓷身上的那刻，禁欲感也随之消失不见。 　　顾瓷穿着红色的吊带长裙，脸上画着红色玫瑰花——是她当初在视频中的打扮，就连裙子也是当初那件。 　　对上薄临的目光，顾瓷眨了下眼，说：“我记得你说过，我是你见过最迷人的微醺玫瑰。” 　　薄临喉结滚了下。 　　这一刻，他知道，所有的禁欲冷淡都会在她面前卸掉伪装。 　　薄临走过去，到顾瓷面前，才蹲下来，说明自己守株待兔的目的。 　　距离逐渐拉近，淡淡的木质香味拢过来，悄无声息地侵入，明明极具侵略性，却让人不排斥。 　　薄临倾身，上半身距离拉近，顾瓷一抬眸，就是薄临敞开的领口，锁骨跟画的似的，十分明显，让人忍不住停下目光，专注欣赏。 　　薄临勾了下唇，清冷又暧昧的声线落入顾瓷耳中：“我不太会系领带，帮我系一下？” 　　这话一听就是假的，但顾瓷没有拆穿，她眨了下眼，有点害羞，又觉得开心，接过薄临手中拿着的领带，刚拿过，腰就被眼前人一环。 　　然后一拉，整个人拥入了他的怀中。 　　淡淡的玫瑰木兰香味和木质冷香缠绕，楼梯间多了一似暧昧的气息。 　　黑色的领带缠绕在顾瓷白皙指尖，薄临紧紧握住这双手，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柔软，香甜，带着点玫瑰的味道。 　　好像还有点丝丝缕缕的红酒味道。 　　顾瓷“呜嗯”了一声，有些意料之外，薄临居然会在这儿直接吻她。 　　楼梯上无人，但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下面一口的热闹声音，音乐声混着人声，可能会有人上楼，看见他们这样亲密的光景。 　　紧张感蔓延，融合在暧昧的氛围里，让感官更加灵敏了些。顾瓷清楚地感受到，薄临的唇触碰摩挲着她的唇，也更感知道到眼前的男人下一步要做什么。 　　于是，她微微张开双唇，主动迎合。 　　薄临贴着顾瓷唇的嘴角几不可感地勾了下，然后张开，将舌探了进去。 　　舌尖相触交缠的每一秒，顾瓷都能感受到薄临的欲望在加深，好像没有了边界，他只想和她最后交融在一起。 　　一个漫长又狂热的吻后，顾瓷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舌尖发麻，有点力气尽失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就要瘫倒在地上。 　　薄临搂住顾瓷的腰，给了顾瓷一个着力点，垂眸，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刚才吻得太过火，顾瓷唇上的口红已经被蹭出了唇外，有点惨遭蹂/躏的意味，脸上的羞红也深了些，玫瑰被脸庞的颜色染色，更有微醺的味道。 　　…… 　　被薄临抱回房间后，顾瓷才将礼物交到了薄临手中。她低着眸，有些紧张：“我想你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是我送的，所以，就想要提前一下给你。” 　　薄临接过礼物，对上顾瓷期待的目光，缓缓打开一看——是相机。 　　黑色的相机，机身上刻着他的名字。 　　universe。 　　宇宙。? 第39章 玫瑰 　　生日派对开始, 薄临就被薄意喊去当工具人，许愿、吹蜡烛这些生日流程走了一遍。之后就是去和一些朋友说话交谈。 　　顾瓷看薄临忙着应酬，也就没有去打扰, 坐在一旁和夏问语说话。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顾瓷拿起一看。 　　原本微笑的眉眼霎时一收，嘴角扬起的弧度被抿直。 　　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想看到的东西。 　　夏问语看他这样，瞟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显示 　　顾洲， 　　夏问语微讶, 据她所知, 顾洲，准确来说是顾瓷的那些家人, 在顾瓷上大学之后，基本没给顾瓷打过一次电话。 　　顾洲怎么会突然给顾瓷打电话？ 　　隐隐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顾瓷直接挂断了电话, 又恢复神色, 继续和夏问语说话。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顾瓷眉头微蹙, 又挂断。 　　直到电话铃声响第四遍的时候，顾瓷才出去, 接了电话。 　　也没主动开口说话，表情冷冷，听电话那边的声音。 　　接通电话后，顾洲语气有些恼火：“我给你打第四道电话你才接, 有你这么当姐的吗？” 　　顾瓷语气里没有含多少的情绪，平静到好像是跟陌生人说话：“原来你知道自己是我弟弟？” 　　那边声音一停，像是被这话呛到, 顿了下, 才直接和顾瓷挑明来意, 也不喊姐了，直接道：“顾瓷，无论你对我们一家有多狠，你要知道，是我们家把你养大，有些责任你跑不掉。” 　　这话一听顾瓷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冷笑了一声：“我每个月都会往你爸的卡里打钱，这有记录。” 　　“你打那点钱有什么用？有你这样对待自己爸妈的吗？”电话那头的语气激烈起来。 　　顾瓷也直接问：“那你觉得应该打多少？” 　　顾洲说了一个数，听到这个数后，顾瓷冷冷一笑。 　　算起来，顾洲留学应该要毕业了，马上要到找工作的时间，这个时间来和她说要钱，怕是等不及要买房买车。 　　还真是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连这些都想让别人给他。 　　“你一会儿说你们家，一会儿又说我对自己爸妈，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们待我怎么样，我也不欠你们什么。” 　　想起以前一些不好的事，顾瓷的手指紧紧握着，指尖陷进手掌内侧的肉里，出现一道道月牙形的印记。 　　“还有，想要什么东西自己去争取，不要一直像个幼稚园小朋友，等着别人给你。” 　　说完这些，顾瓷不等对方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到一边，风吹着她的脸，眼眶被拂得有些湿润。 　　那些人的声音一旦在她的耳边响起，就会像魔咒一样无法消散，一直萦绕。过去的回忆一帧又一帧浮现在面前，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漫长又没有希望的夏天。 　　有的朋友虽然或多或少都有些遗憾，没有考上更好的大学，但却都是带着笑容踏上去学校的行程。而她，只能将自己锁在自己的房间里，在无声的夜晚一次又一次哭泣。 　　那段时间，他们这些自称父母和弟弟的人没有关心过她一句，更没有丝毫对他们行为的后悔。 　　好像错的本来就不是他们，而是她自己。 　　她不该出现在他们的世界，不该成为他们的拖油瓶。 　　可她到底拖累他们什么了？他们花在她身上的钱甚至没有顾洲的十分之一多，而且这些钱顾瓷也乘百倍千倍地还给了他们。 　　无力感渐渐笼罩住她，就在顾瓷要跌在地上的时候，一双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肢。 　　清冷的木质香霎时拢过来，像一道无形的屏障一样，替她将所有不好的事情挡在外面，温热的体温贴着她，顾瓷微怔。 　　而后，像是被无意撞破她不好的事情，顾瓷收了下泪，佯装无事发生，道：“怎么出来了？” 　　语气里带着掩饰不掉的哭腔，让薄临的心霎时一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顾瓷现在的样子，薄临回想起在纽约她见到她弟弟之后，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和我说，解决不了的我替你解决。” 　　落在耳边的嗓音温柔，又带着有力的安慰。 　　顾瓷转身，拥入他的怀中。 　　主厅里的热闹被门隔绝，周围变得无声又安静。 　　好想一直这样，一直这样抱着薄临，再也不放手。 　　- 　　将顾瓷抱入房间，等她休息之后，薄临才出来到了嘈杂热闹的主厅，目光在里面搜索了一圈，在夏问语身上停下。 　　迈开步子，朝她走了过去。 　　沙发上，夏问语一看到薄临走过来，就知道了他要问什么，等他走近，不等他开口，夏问语就主动开口：“你想知道顾瓷和她家人的事？” 　　薄临点了下头。 　　接下；来的时间里，夏问语就给薄临讲了她所知道的所有有关顾瓷家人的事。 　　他们是如何区别对待顾瓷和她弟弟的，高考后又做了什么，上大学之后的不管不问…… 　　期间薄临一直保持着沉默，一言不发，原本平静的眼神里却多了些不明的情绪，眉头也微微蹙起。 　　这些他未曾参与过的时间里，薄临怎么也没想到，顾瓷是生活在如此厚沉的阴霾里，却没有一个人能为她抛开这些，她只能这样，一个人漫长又艰难地挺过。 　　讲完后，夏问语抬眸，看不清薄临眼中的情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半天，才说道：“薄临，顾瓷喜欢了你八年，我希望她的这份喜欢是值得的。” 　　夏问语话中含义薄临明白，他点了下头，说：“我会的。” 　　- 　　另一边，十几分钟前，等薄临一走出去关上门，顾瓷就睁开了眼。她并没有睡着，只是有点不想让自己不堪的一面展现在薄临面前。 　　就算要展现，也不应该是今天。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应该是开兴的，而不是要被她的不开心所影响，因为她而毁掉自己的生日。 　　有的事，不该他去替她承受。 　　房间里的灯关着，没有一点光线，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东西。 　　忽然间，淡淡的木质冷香闯入了这一片安静的氛围，还没等顾瓷反应过来，薄临就钻进了被窝里，从后面搂住了顾瓷的腰，盈盈一握，轻而易举地环住。 　　两个人彼此都保持着沉默，心照不宣地一言不发，直到一楼大厅的喧嚣散去，一切安静下来，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直到怀中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薄临才稍松了一下。 　　他想让顾瓷知道，他就是她的家人。 　　一直的家人。 　　玫瑰应该是一直美丽绽放的，不应该因为这些事而凋落哪怕一片花瓣。 　　- 　　第二天，顾瓷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 　　她从床上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昨天晚上穿的红裙，看来是薄临帮她换了衣服。一想到这，顾瓷脸上一热，起身下了楼，就看到一桌子的丰盛佳肴。 　　薄临从厨房里出来，手里拿着一盘糖醋排骨，目光落在顾瓷身上，唇上带着点点笑意：“发什么愣，去收拾一下，来吃饭。” 　　洗漱过后，顾瓷坐下来，看着满桌子的菜，有些难以置信：“这都是你做的？” 　　虽然顾瓷知道薄临会厨艺，但是一下子做这么一大桌菜，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薄临看着顾瓷微讶的表情，看她并没有陷在昨天晚上的事里，表情稍一舒，说：“当然，昨天他们都走了，现在这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言下之意，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一餐。 　　吃饭的时候，顾瓷想到昨天晚上他的生日派对，本来打算结束后问他的生日愿望，却因为突然到来的插曲给弄得忘了。 　　便问：“你昨天生日，许的什么愿望？” 　　闻声，薄临视线看过去，两人的目光相对，薄临从顾瓷的眼中看出，她是真的很想知道他的生日愿望，而且也非常想帮他实现这个愿望。 　　但是他的这个愿望，要是说出来，就不好了。 　　薄临开口：“现在还没有到能告诉你的时间，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顾瓷“嗯”了一声，低下头，温吞地吃着东西。 　　什么生日愿望还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告诉她？ 　　顾瓷呼吸乱想着，却想不到薄临的生日愿望。但无论什么愿望，她一定都会尽全力去帮她实现。? 第40章 玫瑰 　　五月份的时候, 摄影展已经筹备结束，薄临把时间定在了七月二十五，顾瓷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间。 　　摄影展筹办好后, 薄临临时有事离开了北宁市, 顾瓷也就回了家，忙着画四月份接的一些商稿。 　　刚一画完，准备休息一段时间，恰好接到了易正的微信消息。 　　易正是她大学班上的班长, 发消息通知她参加同学聚会。 　　大学毕业之后, 每年快到暑假的时候，班上都会组织这样的同学聚会。 　　顾瓷想也没想, 直接在手机上敲到“好”，发了过去。 　　- 　　同学聚会定在市中心的白阳会所, 九点的时候, 里面已经闹哄哄的。 　　一瞬间, 吵闹又安静下来, 所有人齐齐看向门口。 　　顾瓷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脸上的妆容也是清淡的, 像是没化妆，整个人的气质清新淡雅，和周围的富丽想比，显得格格不入, 也格外吸引人的眼球。 　　顾瓷一进来，目光扫过沙发的时候，一顿, 脸上生出惊讶的神色。 　　最右边的座位上, 一个染着金发的女人坐在那里, 穿着一身银色的吊带和超短热裤，白皙的皮肤仿若在发光。 　　许南不是在法国留学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瓷忽略停在她身上的视线，和一些戏谑八卦的声音，走到许南身边空位坐下。 　　等她一坐下，许南立即给了她一个拥抱，她身上的浓烈香水拢过来，熟悉的香味，好像一瞬间回到大学的时候。 　　初见的时候，顾瓷一到宿舍，许南也是这样一把把她拥入怀中。那时的她还陷在过去一年的低落失望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她在身边鼓励她。 　　顾瓷声音带着佯怒，说：“你什么时候回的国？到了北宁也不和我说一声。” 　　许南：“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嘛，再说，我这不是怕你太过重友轻色，等我一回来，就忽略了你的男朋友怎么办。” 　　许南的这一句调侃被身旁的人听到，便有人开口问：“顾瓷，听说你交男朋友了？我还以为你真的会喜欢那个不知名的人一辈子嘞，原来只是个拒绝别人时用的借口。” 　　说话人意有所指地看了陆深一眼，后者表情明显变了变，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一些人听了，才想起大学时陆深追顾瓷追了有多久多用心，最后却一场空的事，便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问：“陆深，你现在不会还……”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却已经将所有意思表达了出来，陆深笑了一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这一说，别人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话题又回到顾瓷身上。 　　有人说：“我倒是挺好奇，什么男人这么厉害，让顾瓷忘了大学时她喜欢的那个男的？” 　　听到这些话，顾瓷脸上生出淡淡的笑容，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字一句道：“他就是我当初喜欢的那个人。” 　　话一说出，其他人一时没明白过来，反应过来后，起哄的声音响起，此起彼伏。 　　“我的天，居然是同一个人？！” 　　“顾瓷不愧是我们公认的艺术界第一情种” 　　“越发好奇那位兄弟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顾瓷听着这些声音，想起薄临，不禁脸上露出点笑来。 　　喜欢一个人最值得的表现，应该就是你想起他的时候是开兴快乐的，而不是悲伤难过。 　　一群起哄的人之间，陆深一个人安安静静坐着，一口又一口喝着酒，像是根本喝不醉的样子。 　　他想把自己灌醉，想让自己不那么清醒，就可以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身旁朋友看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小声道：“早就劝过你了，非不听。” 　　包间内十分热闹，大学同学时隔一年的聚会，总有人有说不完的话要倾诉。 　　一般这样子的聚会，顾瓷都只是一个人沉默地坐在角落，不怎么与人交流。这次因为许南回国，她便和许南聊起了天。 　　这才知道许南已经毕了业，这段时间正在筹划要去哪里玩。 　　提到顾瓷的男朋友，许南就八卦起来：“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认识你那个国外的摄影师暗恋对象的？又是怎么拿下的？” 　　顾瓷就给许南大致讲了一下她和薄临之间的事。 　　听到顾瓷和薄临一起四处旅游拍摄之后，许南表情略有深意，说：“原来是日久深情，先同居在恋爱。” 　　闻言，顾瓷脸一红，刚想反驳他们不是同居，又觉得许南的话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住在房车里的那段时间，他们睡在同一个空间，做什么都在一起，好像确实跟同居没有什么区别。 　　最关键的是，她和薄临彼此都没因为互相闯入对方的生活领域而反感，甚至连一丝不适都没有。 　　一切好像都很顺理成章。 　　顾瓷和许南继续聊着，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薄临清冷的嗓音唱着《水星记》，在一众嘈杂的声音里显得格外让人内心安静，一字一音，都无比悦耳动听。 　　听见顾瓷的手机铃声，周围几个人安静下来。 　　顾瓷身旁一个女生听出这不是原唱，又好像也没听过这个版本的《水星记》，觉得唱的人声音挺好听，没多想，便问顾瓷：“这是谁唱的啊？之前好像没听过。” 　　闻声，顾瓷微微露出一个笑，第一次知道，听别人夸她的男朋友是这样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感觉比夸她自己还要高兴。 　　她抿唇，喝了一小口酒，说：“这是我男朋友给我录的。” 　　顿了下，又补充道：“专属于我一个人的。” 　　这话一说出口，周围听到的人立即连声起哄。 　　有人捂住自己的胸口，像是被无形地砍了一刀，说道：“天，单身狗的我此刻受到一万点痛击。” 　　“太宠了吧，狗粮满满。” 　　“被秀了一脸，艹。” 　　许南也“哟”了一声，拖长了语调：“不会是你男朋友打电话查岗吧？” 　　听许南这样说，顾瓷也以为是薄临，带着期许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显示的两个字时，表情一僵。 　　看到顾瓷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许南立即意识到这不是她男朋友的电话。 　　能让顾瓷出现这样表情的人，只有可能是她弟弟和爸妈。 　　一想到隔了这么久的时间，顾洲一打电话来就是问她要钱，顾瓷就不禁回忆起以往的事来，心情随之低落下去。 　　她挂断电话后，这次没有再犹豫，直接把顾洲拉进了黑名单。 　　……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再次响起。 　　顾瓷拿出手机一看，这次是薄临。 　　接听以后，清冷的声音从手机扬声器传出来，音乐般落入顾瓷耳中，莫名带着点暧昧。 　　薄临：“你们聚会结束了吗？” 　　“快要结束了，”顾瓷看了一眼时间，“怎么了？” 　　话问出，就听到手机那边的人说：“我去接你。” 　　顾瓷愣了下，反应过来后，语气带着点微讶，又很高兴：“你回到北宁了？”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说：“夏问语给我说了你去聚会的地点，我想快点见到你，就来接你了。” 　　顾瓷的手紧紧捏着手机，也回到：“我也想快点见到你。” 　　薄临到了之后，也没上楼，在楼下就给顾瓷发了信息。 　　收到薄临的信息后，顾瓷就起了身，说：“我有事要先走了，你们玩好。” 　　许南知道顾瓷的男朋友来了，也跟着走了出去。 　　见许南跟着走了出来，顾瓷刚相问她怎么也走这么早，看到许南一脸好奇的目光后，霎时明白过来：“你跟着我走出来就是想看我男朋友的长相？” 　　许南重重点了下头，义正言辞道：“哪有人不好奇自己的美女好友男朋友长相的？再说，你喜欢她那么久，我都不知道他人长什么样，我倒要看看要长成什么样的妖精才能把你迷惑成这样。” 　　顾瓷：“……” 　　突然就想知道，薄临听到有人说他是妖精是什么样的表现。 　　虽然薄临的长相清心寡欲、冷淡禁欲的，瞳色也浅，脸上表情始终不显露太多情绪，好像没有喜怒，但顾瓷觉得，用“妖精”这个词来形容薄临，莫名有些贴切。 　　响起她住在薄临家时，薄临的一些所作所为所说所语，好像是挺妖精的。 　　到了楼下，一辆奥迪R8停在楼下，靠在车上的男人穿着身简单的白衬衫和长裤，身高腿长，表情冷冷的，无声的一道风景，吸引了周围不少的人注目去看。 　　顾瓷下楼时，正好有几个女孩一起上前去要联系方式，被薄临简短的“有女朋友了”几个字打发走。 　　就连阅遍帅哥无数的许南看到薄临之后，也不禁夸赞了一句：“这就是你男朋友啊，难怪能勾引你喜欢他八年。” 　　顾瓷：“……” 　　这话听上去怎么感觉怪怪的？ 　　薄临不经意一抬眼，看到顾瓷的身影时，视线一顿。 　　顾瓷虽然只穿了件设计简单的白色长裙，从楼上走下来，露出来的皮肤白到发光，像是夜晚的月光倾洒下来，唯独青睐于她，尽数跑到她的身上。 　　一瞬间，他的眼前就亮了起来。 　　顾瓷目光与不远出靠在车上的薄临相撞，听到身旁的许南说：“好了，现在见到妖精本人了，我就先走了，不去做你们的电灯泡了。” 　　顾瓷和许南说完再见后，薄临也不等她过来，径直走向了她。 　　一个人闯进并且融入了他的生活之后，一旦分开，就会忍不住日日想她。分开的这些天，薄临是这样，顾瓷也是这样。 　　现在见面，明明只分开了十几天，却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下一秒，两人相拥。 　　顾瓷额头贴在薄临的衣料上，上面淡淡的木质香钻入鼻息，撩乱了她的心跳。 　　不远处，就在顾瓷刚刚出来的地方，陆深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 　　两人相拥的画面像是被定格，刻在她的脑海里。 　　这一刻，陆深知道，有的情感是时候该忘记了。? 第41章 玫瑰 　　一转眼, 到了七月末，北宁市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庆幸的是，摄影展当天, 雨停了, 迎来了久违的一场晴天。 　　前一天晚上，顾瓷就提前准备好了穿搭。 　　摄影展的主题是“星夜玫瑰”，薄临是“星夜”，她是“玫瑰”, 穿的都是符合主题的衣服。 　　摄影展的时间在早上九点, 八点的时候，薄临的车就已经等在了楼下。顾瓷收拾好了东西, 就下了楼。 　　远远就看到站在树荫下的男人。薄临上身穿的是一件黑色的衬衫，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罅隙洒在他的身上, 衣服上星星点点的光便显现出来, 就像是夜晚的星河一样。 　　顾瓷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薄临。” 　　听到声音, 薄临抬起眼, 目光移到一身红裙的顾瓷身上时，一顿。 　　顾瓷穿的是一件一字肩红色连衣裙, 领口处是玫瑰形状的褶皱设计，露出雪白的天鹅颈和精致的锁骨，线条流畅到像是用笔勾勒，黑发垂在肩上, 落在锁骨窝里，狐狸眼勾人，红唇诱人, 美德十分明媚。 　　薄临的浅眸在这一瞬间, 好像染上了几分颜色。 　　是抹不去的红色, 如她的唇。 　　等顾瓷走过去，薄临打开了车门，唇角淡淡扬起一个弧度，说：“请上车，我的……女朋友。” 　　周围来往的人路过时，不经都会把视线落在两人身上。一男一女，长相身材都极为出挑，又是精心打扮过，站在一起，很难让人不注意到。 　　顾瓷愣了下，被薄临这样的举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渐生出了点红晕，光洒在上面，像是含羞待放的玫瑰。 　　人群中有人不禁拿出手机拍照。 　　注意到有人拿拍照，顾瓷赶紧进了车，坐了下来。 　　薄临上车后，偏头看见顾瓷脸上的红晕，唇微微一样，又很快压下，倾身靠过去。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顾瓷怔了下，脱口而出道：“不要。” 　　听到这两个字，薄临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也不说一个字，伸手拉住顾瓷头边的安全带铁扣，扣好。 　　顾瓷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薄临刚才不是想要亲她，而只是单纯地给她系安全带。偏偏她刚才误会也就算了，还说了“不要”。 　　脸上的红晕颜色更加深了些，像是油画的颜料涂抹。 　　…… 　　因为这个小插曲，直到到了展览馆，顾瓷和薄临都没说一句话。 　　下车之后，薄临看顾瓷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尽，伸手捏了下顾瓷的脸。 　　顾瓷的脸小，看上去没什么肉，捏上去很软。 　　顾瓷抬眼看薄临，两人的视线相对，薄临慢悠悠说道：“我还没那么禽兽不如，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车里开始。” 　　顾瓷脸一红，嗔道：“谁知道呢？” 　　到了时间，展览馆开放，顾瓷和薄临进了展览馆，陆续也有不断的人进来。 　　展览馆里很安静，顾瓷的手被薄临握在手中，两人掌心相贴，温度交相传递，亲密得没有一丝距离。 　　这些摄影作品被按照主题玫瑰的种类放置，他们牵着手，走过一张张摄影作品，每一张前就停留一下。 　　看着一幅幅摄影作品，顾瓷回忆起他们这场漫长的旅程。 　　从加洛韦到西藏，从香槟玫瑰到白玫瑰，所有的经历，所有的故事，一帧一帧像电影一样在脑中播放。 　　顾瓷的手握紧了些。 　　感受到手上的力道，薄临垂眼，视线在顾瓷细白的手腕上掠过，又上移，目光落在顾瓷脸上，唇微微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看完所有摄影作品后，顾瓷隐隐发现不对。 　　薄临选定好的所有摄影作品她都看过，而且她不可能记错，一定少了一张卡罗拉玫瑰的摄影作品。 　　顾瓷偏头，将唇凑到薄临耳边，小声问：“你去掉了一张卡罗拉玫瑰的照片？” 　　薄临小声回应：“没有，只是不在这里。” 　　说着，他牵着顾瓷的手，带她离开了展览厅。 　　两个人一路走出展览厅，到了通道里，一直走到一个房间前才停了下来。 　　房间白色的门上标着“一七七”三个字，顾瓷疑惑地看着薄临：“你把那张摄影作品放在了这里？” 　　薄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简单地说：“进去看看？” 　　顾瓷将信将疑，推开了门。 　　房间是全黑的，顾瓷刚走进去，灯忽然亮起。 　　一切都被点亮。 　　正对着她的墙上，挂着两幅摄影作品。 　　左边，是那张少了的以卡罗拉玫瑰为主题玫瑰的“星夜玫瑰”照片，右边是一张她之前未曾看过的摄影作品。但她看得出照片中的人是仿着她画的那副“星夜之子”做的造型。 　　薄临专门去拍了一张“星夜之子”的照片。 　　两幅照片被巧妙地合成了一幅摄影作品。左边，玫瑰少女站立在星空之下，一只手提着红色的裙摆，另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了出来。 　　面前的星夜之子单膝下跪，手中拿着枚钻石戒指，正要给玫瑰少女戴上。 　　照片中，玫瑰少女是顾瓷，星夜之子是薄临。 　　星夜之子给玫瑰少女戴上了戒指，那么薄临…… 　　顾瓷反应过来，就见薄临走到了她的面前，打开了手中的戒指盒。 　　一颗宛如星的钻戒躺在黑色的盒中，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他们在一起见证无数次玫瑰花开，无数个繁星闪烁的夜晚，星夜之子对玫瑰少女产生了情愫，他们最终走到了一起。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 　　一些没有交待清楚的事会在番外里写。? 第42章 番外一：少女心事·大学篇 　　上大学之后, 顾瓷就和家里断了所有的往来。顾景尧和赵月兰不愿给她借钱读美术大学，她就去申请了助学贷款。 　　平时除了靠接私人画稿赚钱，节假日的时候, 顾瓷也会兼职, 找一些家教之类的工作。 　　大三上，十二月末，北宁市下了十年来最早的一场雪。一晚上的时间，学校里上上下下都覆满了雪, 银装素裹。 　　顾瓷和许南以及另外两个舍友晚上没有课, 一起到了操场玩。 　　操场上有不少的学生在玩雪，男男女女, 打雪仗，堆雪人, 有的直接坐在了地上, 用屁股滑雪。欢笑声、吵闹声在夜晚覆满雪的操场上荡漾, 好像一切的烦恼都被人抛在了脑后。 　　和舍友一起堆了一个雪人之后, 顾瓷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直接坐在了雪人旁边休息。 　　不远处, 有一对情侣正在堆雪人，离得太近，谈话声清晰地落入顾瓷的耳中。 　　女孩是个南方人，应该大一刚来北宁上学的学生。第一次见到雪, 说话的声音甜糯糯的，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开心。 　　“你们北宁每年都会下这样大的雪吗？” 　　女孩的男朋友笑着应答：“是啊。” 　　听到肯定的回答后，女孩的声音里带着点羡慕, 撒娇似的说道：“我家那边从来没下过雪, 好羡慕你哦。” 　　男生伸手抱住了撒娇的女生, 将她紧紧搂入自己的怀中，宠溺地说道：“羡慕什么，嫁给我，以后每年我们都能一起这样堆雪人。” 　　女孩推了一下男孩，像是生气，脸上却洋溢着笑容，娇嗔道：“你想得到美！” 　　…… 　　一下子，顾瓷突然想起她心里的那个人，抬头望着天空，黑夜深深，今天的夜晚没有星光，却依然迷人。 　　伦敦这个时候还是十二点多，universe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睡午觉？ 　　看书？ 　　处理照片？ 　　顾瓷猜想着，脑中浮现那一张冷淡禁欲的面孔，男人左眼眼尾的那颗小痣，有着她用笔也无法描绘出来的气质，像是宇宙间落下的一颗星辰，落在了掉落人间的星夜之子上。 　　不远处，陆深看到顾瓷坐在雪地上，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发现女孩并没有注意到他过来，陆深轻声喊她：“顾瓷？” 　　耳边的人声将顾瓷拉回神，偏头看见身旁的人：“陆深？” 　　对上顾瓷的视线，陆深脸上有点烧，不好意思地瞥开了眼睛，显得有些局促：“你一个人在这儿？” 　　顾瓷摇了下头：“不是，和我舍友一起。” 　　“哦。”陆深噤了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找话题继续聊下去，却发现他们之间除了专业的东西，什么共同话题也没有。 　　从她上次明确拒绝陆深之后，陆深就没有再继续说喜欢她的事，但嘴上不说，顾瓷心里也知道，陆深还是喜欢她。 　　她心里清楚喜欢一个人的滋味，更清楚漫无目的的等待的滋味，因而不想耽误陆深。 　　顾瓷望着天空，夜幕之上，即是广袤宇宙。 　　有的时候，她会安慰自己，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universe。 　　顾瓷开口说：“陆深，我喜欢他很久了，知道他的人很少，但每一个了解过的人都会告诉我三个字——‘不可能’，劝我换个人喜欢的话我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但是我不会的。” 　　陆深静静听着，问她：“可他在国外，你们连认识的机会都没有。” 　　闻言，顾瓷唇角淡淡溢出一点笑容，望着夜空，一双狐狸眼像是落进了光，熠熠生辉：“可就是这样，除非哪一天他亲自站在我面前拒绝了我，不然我是不会放弃的。” 　　听到顾瓷说的以后，陆深没再说话。 　　沉默良久，等陆深离开后，顾瓷用指尖划着地面上的雪，在那上面描摹出一个英文单词。 　　universe。 　　她想，终有一天，宇宙的光会洒落在角落的玫瑰上。 　　- 　　三月份，universe生日那天，他在INS上发了一条“twenty three”，下面一堆人评论到“happy birthday”。 　　顾瓷拿着手机，在手机键盘上敲了好几遍，最终打出了“生日快乐”，视线在输入框里停了好片刻，确认了好几遍，才点了确定。 　　评论里祝贺生日快乐的很多，顾瓷发的四个字很快就被淹没，像沉在水底的沙，水面上的人怎么也看不到。 　　也是，宇宙里的星星那么多，又怎么会独独注意到她这一颗微不足道的星。 　　第二天，上完早课之后，顾瓷打开INS，却发现自己收到了一个回复。 　　她用中文评论的“生日快乐”下面，universe用中文回复了两个字。 　　——“谢谢。” 　　这是他们第一次交流，虽然一共只有六个字，其中三分之二还是她说的，虽然universe只说了两个字。 　　但那所有的评论中，他只回复了她。 　　一整个下午，顾瓷都像是溺在了幸福的池里，脸上洋溢着笑，就差把“开心”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许南看顾瓷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天了，忍不住好奇道：“你中□□了，这么开心？” 　　顾瓷抱着手机，告诉了许南她开心的原因。 　　许南揉了下鼻尖，本来打算告诉顾瓷没准他回复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用中文发的，universe原本就是中国人，在国外看到国人感到亲切才回的。 　　仔细想了想，又没说。 　　有的事情，存一些幻想在，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第43章 番外二：薄临视角 　　五月份, 摄影展筹备结束后，薄临就开始筹划求婚。 　　正式在一起之后，薄临就想过以后的这些事, 想了许久, 还是觉得在展览当天求婚好。 　　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等顾瓷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薄临把她揽入自己的怀中。 　　对上薄临的视线，顾瓷的脸微红, 伸手, 指尖落在薄临左眼眼尾的痣上。 　　感知到顾瓷的动作，薄临轻声一笑, 语气暧昧：“以前不是喜欢我的喉结？” 　　顾瓷视线落在薄临左眼眼尾的痣上，她被这样紧紧地抱在他怀中, 可以很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木质香。原本冷淡的香味此刻却染上了几分的暧昧, 和她身上的玫瑰香交缠在一起, 不分你我。 　　顾瓷抬眸, 声线软了下：“我现在喜欢你的眼尾痣。” 　　薄临笑了一声，手落在顾瓷的腰上, 指节轻缓地摩挲着腰窝，时不时轻轻捏一下。 　　视线相对，薄临勾唇道：“没想到你还是个见异思迁的人，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顾瓷愣了下。 　　虽然两人成为男女朋友关系以后, 顾瓷就感受到了薄临的变化，但还是很少能听到薄临说这样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这些话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心撩乱，她低下头, 出神地说道：“你知道的, 我是一个很长情的人。” 　　薄临捏了下顾瓷的脸, 点了下头：“我当然知道。” 　　要不是因为这份长情，他们也没有可能在一起，他现在也不可能像这样亲密地抱着她。 　　也正因为这样，薄临才更想为顾瓷做些什么，不想那个默默付出的人，一直是顾瓷。 　　薄临低眸，才说起出差的事来。 　　“我明天要外出一趟。” 　　闻言，顾瓷愣了下：“要多久？” 　　薄临估计了一下，抛开不确定的因素，时间抓紧点的话，应该十几天就可以。 　　他说了个大概：“十五天左右。” 　　也就是半个月。 　　顾瓷沉默了一下，才点头：“我知道了。” 　　虽然心里难免有点失落，但顾瓷不像自己成为一根绳拴住薄临，也不想随时黏在他身边。 　　见顾瓷许久不说话，薄临垂眸看着她，轻而易举地看透了她的心思。 　　顾瓷还垂着头，下巴就被薄临用手指抬起，指尖微凉，她抬起眼，薄临看到她眼底的失落。 　　但这件事，他想给她一个惊喜，所以不能提前告诉她他要做什么，也不能带上她一起。 　　薄临声音里带着安抚：“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毕竟他想让她早一点成为他的未婚妻。 　　顾瓷点了下头。 　　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顾瓷想到薄临明天就要出门，说：“……那早点睡觉？” 　　闻言，薄临对上顾瓷的视线，眼神里的情绪晦暗不明，但在顾瓷的眼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原本平静如水的浅眸中，像是落进了一粒小石，绽开一圈圈涟漪。 　　他的眼尾微红，已然染上了几分情.欲。 　　顾瓷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 　　总感觉薄临出发之前，在今天的这个晚上，他会狠狠把她“折磨”一番， 　　但是……薄临应该没有这般禽兽不如吧？ 　　对上薄临的眼，顾瓷在心里否定了脑中的反问。 　　薄临有。 　　而且她早就领教过了、 　　…… 　　快到两点的时候，卧室里的灯还是亮着，照在床上的两人身上。 　　暧昧的氛围充斥在房间里，明明是初夏，却仿佛像盛夏一样燥热。外面下起了雨，室内的空气好像有点潮湿。 　　薄临起身，将被子好好盖在顾瓷的身上，然后俯身，在顾瓷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才钻进了被窝，将她揽入怀中。 　　薄唇凑到顾瓷耳边，撩着她柔软发红的耳垂：“我舍不得你。” 　　他难得用一种示弱的语气说话，声线都软了几分， 　　顾瓷听了愣了下，虽然心底很乐意听到薄临说这样的话，但这个时候并不是袒露心扉的好时间。 　　她抬眸看着薄临，神情认真：“你明天还要赶飞机，不要熬夜……” 　　想到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算熬夜了，顾瓷改口道：“马上睡觉，然后早去早回。” 　　薄临听着这些话，发自内心地笑了一声，答应道：“好。” 　　- 　　第二天，因为长时间早起形成的生物钟，一到时间，薄临就自动醒来。 　　偏头看身旁睡着的顾瓷，熟睡的女孩鸦羽般的睫垂着，眼尾微向上扬，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瑕疵，就是……唇微微发肿。 　　昨晚他居然吻得这样厉害？ 　　啧。 　　还真是急色。 　　薄临视线落在顾瓷的脸上，不由自主勾了下唇，然后小心翼翼起了身，下床洗漱收拾好了之后，就离开了北宁市。 　　他们的拍摄行程中，只有在犹他州天然桥保护区的主题玫瑰卡罗拉玫瑰是红玫瑰品种，薄临选了一张其中的照片，自然也要去这个地方拍摄另一半。 　　但去之前，薄临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去顾瓷的爸妈家中。 　　从夏问语那里了解到顾瓷的家人怎样对她之后，薄临就一直想着处理这件事。 　　已经他是顾瓷的男朋友，应该保护她，再过不久，她就要成为她的唯一了，薄临不想让任何不好的因素影响到顾瓷。 　　即便是玫瑰的刺被人削掉，失去了可以抵抗伤害的防御，他也会在她身前筑好一道坚硬的屏障，不让任何事情、任何人伤害到她。 　　他想看她的脸上一直带着笑颜。 　　绽开的玫瑰，最为让人着迷。 　　顾景尧唐月兰一家人一心只想着钱，薄临进去一说明自己的身份后，两口子张口就要彩礼。 　　美其名曰，他们养了顾瓷二十年，给他们钱是理所应当的。 　　薄临的目的只有一个，他想让这些人以后不再出现在顾瓷的世界中。 　　对于伤害过顾瓷的人，无论程度大小，薄临都不愿意和他们浪费时间。 　　给了他们一笔钱，两口子就欣然答应以后绝对不会去打扰顾瓷的生活。 　　薄临抬眼看了他们一眼，目光里是从未有过的冰冷：“还有你们的儿子，总而言之，如果以后你们再出现在顾瓷眼前，给顾瓷打一次电话，这笔钱就不是给你们的了……” 　　…… 　　到了犹他州之后，薄临和提前约好的摄影师朋友一起乘车到了天然桥保护区。 　　本杰明一听到他说拍照是在为求婚做准备之后，整个人愣了好几分钟，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大学的时候，他们还在赌薄临是要一个人过一辈子了，没想到转眼之间，这家伙居然背着他们有了女朋友，而且照这节奏，看来三十岁之前就要结婚了。 　　就很意外。 　　回过神后，还是替好兄弟高兴。 　　本杰明拍了薄临一掌：“哥们，不够意思啊，要帮忙的时候记得找我了，怎么交女朋友的时候没想到给我介绍一下？” 　　薄临笑了声，也没像往常那样推开本杰明扒拉在他肩上的手，勾唇道：“到时候请你参加我们中式的婚礼。”? 第44章 番外三·领证 　　戒指微凉的温度触到顾瓷温热的指尖, 不差分毫地圈住了她的无名指。 　　这一刻，一种从未有过的被爱意包裹的热意满满簇拥在她心头。 　　好像一下子，回到了17岁那个漫长又难熬的暑假。 　　封闭的房间, 一个人孤独又无助地坐在课桌面前。 　　微一抬头, 看到自己在北宁看完摄影展后带回来的纪念品。 　　一幅缩小版的星空照片。 　　和摄影展上universe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他的亲笔签名。 　　那个时候的她想，宛如星辰一般的他成功的路上会不会也遭遇过一些挫折和低估？ 　　这个问题，虽然顾瓷不知道答案, 但是她知道, 如果是universe，即便是真的遇到她这样的事情, 是不会一直陷在泥淖中，任由自己越陷越深的, 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冲出困境, 挣脱桎梏。 　　直到星光洒在他的身上。 　　能排除满天星河的人, 一定不会轻言放弃, 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顾瓷是那么肯定她的想法。也是因为这个想法, 顾瓷挺过了那漫长又艰难的一年。 　　当时的顾瓷，也不会想到，那个支撑她的人，会让她深深迷恋, 没有回应地喜欢了八年，更未想过—— 　　现在，他向她求了婚。 　　- 　　参观完摄影展之后, 薄临开车送顾瓷到了家楼下。 　　一路上, 顾瓷的心跳还没平复下来, 一直砰砰地在耳边跳动。 　　一下。 　　又一下。 　　明明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薄临单膝下跪掏出戒指的画面还是在脑袋里浮现着，画面像是定格在了眼前。 　　以前的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被求婚，有时候觉得电视剧里男主单膝下跪求婚的方式很尬。 　　她所认为的婚姻，很多时候并没有什么盛大的求婚，这样反而更像是一种胁迫，好像求了，就一定要答应。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发现在她买年前时，真的十分浪漫，十分让她心动。 　　八年的漫长等待，在那一刻，一切都值得。 　　有时候做梦，也不一定是白日梦。 　　车一停下，顾瓷回过神，偏过头，视线落在薄临的侧颜上。 　　薄临也转过身，两人面对着面。 　　男人的皮肤冷白，车窗外的光洒在他的身上，凌厉的脸部线条被柔和，冷眸不再是初见时的冰冷疏离，此刻，只有温柔。 　　薄临的视线收尽顾瓷的面容，从她微微泛粉的脸庞，到她的嘴唇。 　　刚才考虑到还在摄影展里，他稍微克制了下自己，吻得并不过火，但结束之后，顾瓷的唇还是被吻得“一塌糊涂”，口红被蹭的毫不均匀，唇周围沾的到处都是。 　　明明应该是一副邋遢不堪的模样，到了顾瓷脸上，却一点也不显脏。 　　相反，却更舔了几分蛊惑人心的诱引力，原本就染上红晕的脸，因为这一个吻，红意更加入木三分，像树梢上还没被人采摘的樱桃，一场雨后，色泽更加鲜艳了些。 　　顾瓷的唇微微翕动，她抬眸，对上薄临的视线。 　　车停下的时候，安全带已经被他给取好，现在她的身体没有任何束缚。 　　起身往前一靠，距离一下子拉近。 　　一个吻落在薄临的唇上。 　　柔软，带着点让人着火的温度。 　　薄临的喉结滚了滚。 　　但他即使克制住了。 　　他知道顾瓷想主导这个吻，因为按兵不动。 　　顾瓷尝试着在他的唇上磨蹭，伸出舌尖点了点，跟逗猫似的，明明很不熟练，像是个初入禁地的新手，却将薄临的心点得发痒。 　　像是一整天没喝水，格外口干舌燥。 　　感觉到吻顾瓷身体有些发颤，薄临搂住了她的腰，给了她一个着力点，顾瓷身体稳了些之后，才开始下一个动作。 　　咬了咬他的薄唇，再轻轻抵开他的双唇。 　　薄临的齿未合上，敞开着，像是在欢迎她的光临。 　　脑中的欲念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顾瓷将舌头探了进去。轻而易举地勾到了他的舌，然后交缠在一起。 　　…… 　　不知道是不是吻的方式有些不对，顾瓷的舌尖已经有些发麻，伴随着满满滋生的无力感，像是下一刻就要虚脱倒在薄临的怀里。 　　浅尝辄止之后，顾瓷即使撤离了，坐回副驾驶上，眼中的薄临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像是意犹未尽。 　　沉默了一会儿，顾瓷忍着脸上的烫意，只想落荒而逃：“那我走了？” 　　听到这话，薄临沉默半晌，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顾瓷的脸上，而后抬起手，修长的指节划过他的唇，指尖冷白的皮肤上旋即便出现了一道红痕。 　　是从她唇上蹭过来的口红。 　　沾染在他的指尖，无比刺眼，又透着几分暧昧的气息。 　　随着薄临抬手的动作，顾瓷的视线移到他的手腕上，袖口往后一扯，露出一颗小黑痣。 　　很小的一个黑点，落在他冷白的皮肤上，原本应该是一处瑕疵，却因为是他，而成了画龙点睛的一笔。 　　蛊惑人心。 　　顾瓷瞬间就想到这个词。 　　注意到顾瓷的视线，薄临目光落在她视线聚焦的地方，看到手腕处的那颗黑痣。意识到什么后，薄临的唇微微一勾：“又移情别恋了？” 　　顾瓷：“？” 　　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愣了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薄临说的是什么。 　　而后眨了眨眼，诚恳道：“没有啊，我喜欢你自然要喜欢你的一切，喉结，泪痣，还有手腕痣……” 　　视线随着说出的每一个部位转移到相应的地方，顿了下，补充道：“总而言之，你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我都喜欢。” 　　闻言，薄临的心底浮出一点别样的情绪，勾了一下唇，眼神意味不明，挑着字重复了一遍她说的。 　　“我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喜欢？” 　　闻言，顾瓷想到了一个不该想的地方，脸上一热。 　　想要解释，又觉得说不喜欢好像也不对。 　　说喜欢的话，好像更不对。 　　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看顾瓷脸又红了些，鸦羽般的眼睫微垂着，像是无措，薄临像是刚才什么也没说一样。 　　话锋一转，喊她：“顾瓷。” 　　听到声音，顾瓷下意识抬眸：“嗯？” 　　薄临才说出自己打算的事：“你未来老公想和你正式同居。” 　　听到“老公”两个字，顾瓷愣了下，垂眸看了一眼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看向薄临，点了下头：“好，我先和问语说一声，就这周末搬好吗？” 　　薄临揉了下顾瓷的头：“这由你决定，不必问我。” 　　只要是你，或早或晚，我都愿意等。 　　顾瓷点了下头，说：“那我回去了？” 　　薄临“嗯”了一声。 　　下了车，顾瓷进入小区楼，进了电梯。 　　电梯门一关上，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现在，不是她的男朋友，而是未婚夫薄临的声音，在唱着“着迷于你眼睛，银河有迹可循……”。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顾瓷的眼睫颤了下，而后按了‘接听’。 　　“薄临？” 　　“顾瓷。” 　　“嗯？” 　　“明天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顾瓷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心跳声霎时开始轰鸣，一下一下，擂鼓般响在耳边。 　　“好。” 　　- 　　晚上，等夏问语回来之后，顾瓷就给她说了薄临求婚的事。 　　忙着一整天的工作下来，夏问语原本是疲惫不堪的，躺尸似的倒在沙发上，一听顾瓷说薄临向她求了婚，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从沙发上弹起来。 　　“真的？！太好了！！” 　　顾瓷被她紧紧搂住，听夏问语高兴地说道：“真不愧是我们瓷瓷看上的男人，效率就是高，什么时候办婚礼？” 　　顾瓷摇了下头：“这些还没定，不过，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领证。“ 　　说这话的时候，顾瓷脸上带着笑颜，一双狐狸眼里洋溢着幸福的笑，唇也情不自禁地上扬。 　　任谁都能看出来顾瓷是真的很开，夏问语自然也看了出来：“所以你们什么时候正式同居啊？” 　　听到夏问语主动提起，顾瓷直接了当道：“嗯，我打算这周末就搬走……你不会介意吧？” 　　夏问语愣了下：“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顾瓷：“你不觉得我重色轻友吗？” 　　听到这话，夏问语没忍住笑了一声，顾瓷就是这样，特别在意别人的感受，关系越亲密，就越在乎。 　　“你放心，我不会觉得你重色轻友的，何况，重色轻友又怎么了？而且这几天刚好我男朋友说是要换个地方租房子，我正好可以让他过来。” 　　听到夏问语这么说，顾瓷松了一口气，抱了抱夏问语，两个人一直聊到深夜。 　　- 　　第二天一早，八点半的时候，薄临就在楼下等着了。 　　顾瓷穿了件白色的衬衫，下身是一条紧身的牛仔裤，勾勒出笔直纤细的长腿，线条流畅，吸引人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 　　薄临喉咙滚了下，抬手碰了下鼻尖，打开了车门：“上车吧，我的未、婚、妻。” 　　顾瓷听着他一字字说着未婚妻三个字，脸上有些烧。 　　怎么会有人声音这么酥，让人一听就忍不住心动。 　　民政局离得不愿，加上路上没有碰到堵车的情况，很快就到了。 　　下了车，顾瓷目光在“民政局”三个大字上驻留许久。薄临视线落在顾瓷身上，看她一直看着民政局门口，牵住了她的手。 　　手上温热的体温传来，顾瓷才被拉回现实。 　　真实的，无比真实。 　　这一切，都不是梦。 　　薄临轻声道：“进去吧，我已经等不及要改称呼了。” 　　顾瓷微怔。 　　“好。” 　　- 　　从民政局出来，顾瓷的手被薄临握在掌心，到了车门口，才松开。 　　薄临打开车门，做出一起“请”的动作，声线温柔带着宠溺：“上车吧，老婆。” 　　顾瓷微怔。 　　这是薄临第一次喊她老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字从薄临的口中说出来，带着她他那种禁欲的声线，无端被染上了几分暧昧的味道，格外蛊惑人心。 　　看顾瓷愣了下，薄临勾了下唇：“怎么，是不想我喊你老婆，反悔了？” 　　顾瓷还没回答，薄临就继续说道：“后悔了也没办法了，证都领了，你现在是我的合法妻子，我们的关系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哦。” 　　闻言，顾瓷说：“我没反悔，就是有点不敢相信，感觉现在的一切都太过美好，美好到已经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薄临牵住顾瓷的手，往自己的怀里一拉，伸手将她搂在怀里：“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且，你值得所有美好的事物，所以，记住，你值得所有。” 　　顾瓷微怔，眼眶已经有些湿润，喉咙一哽咽，声音都有些发颤：“谢谢你，薄临。” 　　薄临：“叫我什么？” 　　顾瓷顿了下，反应过来后，脸上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来。 　　“谢谢你，老公。”? 第45章 番外四·七夕 　　七夕节那天, 之前定做的汉服刚好到货，顾瓷就想在这个节日做点有意义的事，就提议薄临两人在今天穿古装, 分别扮作织女和牛郎, 弄一顿中式的“烛光晚餐”。 　　听到顾瓷的提议后，薄临笑了一下，勾唇道：“一切就听夫人的是好。” 　　这适应的还挺快。 　　顾瓷没忍住笑了一下，又觉得薄临这样的气质, 扮出来一定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薄临穿好服饰后, 从更衣室里走出来，顾瓷看得愣了下。 　　身材挺拔的男人穿着一套淡蓝色的广袖大氅, 手中持着一把墨扇，从更衣室中走出来的时候, 晃晃若天仙下凡。 　　就差头发, 就是活脱脱一古装美男。 　　对上顾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薄临微勾了下唇, 脸上霎时如同清风拂过静湖，令人心旷神怡, 忍不住着迷。 　　“牛郎准备好了，织女还不去换衣服？” 　　顾瓷回过神，脸上有点燥。 　　现在才发现，她还是个好色的。 　　虽然男色万千, 但她只好薄临一个人。 　　几分钟之后，更衣室的门被推开，薄临目光移向门口。 　　一道红色身影缓缓从门里走出来。 　　红色晕染薄纱对襟上衣, 搭配着一条同色的齐胸襦裙, 露出修长白皙的天鹅颈, 头发被一只蝴蝶簪子微微挽住，两缕碎发垂在脸侧，十分柔美。 　　薄临愣了下。 　　难怪织女会引得牛郎相思。 　　- 　　晚上七点的时候，北宁古桥上要举办一场七夕主题活动，名叫“鹊桥相会”。 　　由织女，也就是女方戴上面具，织女和牛郎分别从桥的两侧出发，牛郎寻到自己的织女后为她摘下两人面具，然后走到台上去，前三名分别有不同等级的奖品。 　　到现场之后，分别之前，薄临抬手托着顾瓷的脸，俯身亲在了她的唇上。 　　人潮拥挤，他只亲亲点了一下，并没有过分的举动。 　　然而两人都是模样出挑，又是古人的装扮，难免会吸引到一些目光。 　　被这些目光看着，顾瓷脸上有点烧，小声说了两个字。 　　“加油。” 　　薄临勾了下唇，笑了一声。 　　“好的，老婆。” 　　顾瓷微怔。 　　这个称呼，怎么能被人说的那么暧昧，好像是什么禁忌的词汇一样，让人一听就脸烧。 　　顾瓷的双颊原本就上了桃红色的腮红，现在一热，又红了几分，像沾了水润泽的玫瑰花瓣，颜色晕染开来，更加鲜艳欲滴。 　　分开之后，顾瓷来到桥的另一边。 　　参加这个游戏的情侣很多，桥的这一边有很多的女孩子，顾瓷一走到这边，就有不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有些不适应，但这些目光中没有含着恶意的，顾瓷也不很排斥，戴上面具后，那些目光自然而然移开了。 　　游戏开始。 　　桥上响起了一段古筝奏的音乐，玩转悠扬。 　　顾瓷起步开始走。 　　她走得并不急，对于这样的游戏，她一向注重于参与其中的沉浸感，对于输赢反倒不怎么在乎。 　　只是她慢吞吞地走着，身旁一个经过的女孩和她搭话道：“你怎么走这么慢？” 　　顾瓷愣了下，转过头，说话的女孩可能是考虑到礼貌，摘下了她的面具，露出一张极为可爱的面容。 　　女孩穿的也是汉服，只不过是宋制汉服，淡蓝色的衣料衬得皮肤皙白，仿若发光，头发用一根淡蓝色的丝带扎成宽松的辫子垂在右肩，一双杏眼圆圆的，十分娇小可爱。 　　顾瓷还从未见过这样娇小可爱的女孩。 　　一看就让人忍不住喜欢，想抱在怀里rua。 　　女孩看上去年纪比较小，顾瓷看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我想要我老公来找我。” 　　一听这话，唐酒愣了下，垂了下头，没让顾瓷看见她的眼神。 　　她也想要他来找她，想慢吞吞地走，可是她不行。 　　这个游戏对她来说，必须要比其他人快，她才有机会。 　　唐酒软糯的声音里带着点羡慕：“真幸福。” 　　话锋一转，戴上面具说：“那我就先走了。” 　　顾瓷和她说了再见。 　　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她还蛮想和她交朋友的，想画一幅画送给她。 　　到了桥的中间，顾瓷停下来，在人群中四处寻找薄临的身影。 　　薄临穿的是汉服，加上本身模样出挑，应该不难发现。 　　可她寻觅了半天，人来人往，始终没找到那一抹淡蓝色的身影。 　　去哪儿了？ 　　顾瓷喃喃自语。 　　刚一说出口，一双手就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木质的冷香萦绕过来，点点地包裹住她。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薄临将下巴枕在顾瓷的肩上，唇靠在她的耳垂边，吐出的气息撩拨着细软的耳垂肉。 　　痒痒的，有些发麻。 　　薄临清冷的嗓音带着些缱绻，蛊惑人心：“我找到你了。” 　　顾瓷身形一颤，脸上淡淡的红晕如涟漪一般散开。 　　薄临抬手摘下顾瓷的面具，对上的就是这样一张诱人红颜，任谁看了，都会着迷沉沦。 　　喉结滚了下，考虑到人多，还是忍住了心底的冲动。 　　“现在我们去台上？” 　　沉默了一下，顾瓷摇了下头：“我们就留在桥上看风景，好吗？” 　　薄临点头，轻轻捏了下顾瓷的脸。 　　宠溺道：“好。” 　　两个人走到桥的边上，一红裙一蓝衫，站于古桥上，分外般配，也惹眼，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古桥的下方，潺潺流经一条河水，河水上面，有一些七零八落的船，全是古船的样式，也有一些花灯的装饰。 　　很美，像是一幅画。 　　而他们，是走入画中的人。 　　薄临手握着顾瓷的手，双手交叠，掌心的温度传递。 　　蓦地，薄临想起自己另一只手上的折扇。 　　突然觉得古人的这扇子真是大有用处。 　　薄临喊了一声。 　　“顾瓷。” 　　闻声，顾瓷收回落在远处湖面上的视线，转向身旁的人。 　　还没反应过来，薄临就倾身而下。 　　两人唇相触碰的同时，薄临挥开折扇，扇面将他们两人紧贴的唇挡住， 　　气氛渐渐升温，变得有些暧昧。 　　顾瓷耳朵一热，莫名有种大庭广众偷情的感觉。 　　紧张，又有点刺激。全身的每一个感觉都被无限放大。清晰地嗅到薄临身上淡淡的木质香，唇部相贴、磨蹭的触感，就连他放在腰部的手感觉都很敏感，那一处的皮肤隐隐有些痒。 　　- 　　回到家之后，一进门，薄临后踏入门中，而后关上了门。 　　啪的一声。 　　下一瞬，顾瓷整个人被薄临打横抱起，双手下意识环住了他的脖颈。 　　四目相对。 　　男人的眼中染上了些许红意，欲念深深。 　　环住她腰肢的手有力，让人十分有安全感，顾瓷放下心来，松开了环住薄临脖颈的手，满满放下来，抓在了他蓝色的对襟外衣上。 　　指尖和掌背无意识地摩挲在薄临的胸膛，那处的衣料本就单薄，感觉就十分灵敏。 　　每一下触碰落下，就生出一点痒，酥酥麻麻的，像是刻意地撩拨。 　　薄临垂下眸，视线落在顾瓷抓在他襟口的手上。 　　修长、白皙，指尖带着点粉，很会画画的一双手，难怪会这样撩拨人。 　　一路抱回卧室，薄临抱着顾瓷放在了床上，顾瓷陷在了柔软的被窝里。 　　就在薄临松开手要起身的时候，顾瓷下意识伸手，一下子揽住了他的脖颈。 　　四目相对，距离暧昧到极致。 　　过分亲密。 　　薄临勾了下唇，动作亲昵地摸了下顾瓷的脸，明明都这样想了，怎么脸还羞红成这样。 　　但这样，又莫名让他心动。 　　像是反向的欲擒故纵。 　　招招致他的命。 　　薄临眼底晕开欲念，带着点浅浅的笑意，安静的房间里，声线清晰地带着缱绻。 　　“不着急。” 　　顿了下，又说道：“我还没脱衣服呢。” 　　顾瓷一愣，旋即松开了手，脸被他这一番话弄得通红，声音弱弱。 　　“我才没着急。” 　　明明就是你着急了。 　　像是看穿了顾瓷的心声，薄临眼中的宠溺更甚，坦诚道：“对，没错，是我着急。” 　　“我怕我再不着急，就把你弄丢了。” 　　顾瓷一愣，抬眸看着薄临。 　　偏偏这时，薄临脱下了身上穿着的所有衣服，淡蓝色的外衣从上至下褪叠在一起，落在地上。 　　顾瓷视线一热，恍然想到了一个词。 　　——坦诚相待。 　　他们坦诚相待过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明明唯一的不同就只是穿了汉服而已，却让她脸烧成这样。 　　一脱掉自己的衣服，薄临就上了床，倾身撑在顾瓷身上。 　　“现在，我来帮你吧。” 　　顾瓷微怔，却也没有开口拒绝。 　　薄临伸手拉着她齐胸襦裙上的系带，慢慢地拉着，蝴蝶结的系带缓缓滑出、解开，时间像是被放慢了几倍。 　　气氛暧昧，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到。 　　薄临就这样慢吞吞地解着，视线停留在系带松开的地方，像是在刻意享受。 　　好的风景，应该慢慢欣赏。 　　…… 　　空调没有开，房间里的温度很热，顾瓷能感到薄临的身体起了一身的汗，她自己的也是。 　　薄临将顾瓷搂在怀里，唇贴在她的脖颈间，落下一个吻。 　　玫瑰的芳香刺激着嗅觉，唇又能感知到脖颈皮肤的细腻滑嫩，入眼是一片白皙……任谁都受不了这样的蛊惑。 　　薄临没忍住，在顾瓷脖颈上吮吸了一下。 　　脖颈处的皮肤传来刺痛感，顾瓷一下没忍住，轻轻叫了一声。 　　听到声音，薄临放轻了动作，逐渐温柔了起来。 　　好的美食，也应该细细品尝才对。 　　而好的人，更应该认真珍惜。 　　感受到薄临吻得温柔了些，顾瓷轻声软语道：“没关系……也不必这样事事都依我，也要考虑一下你的感受。” 　　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亲密活动，而且，一直以来，薄临都挺让她舒服的。 　　所以，她现在想让薄临舒服一下。 　　闻言，薄临低声一笑，像是无比愉悦。 　　被人在这方面在乎的感觉，还真是不错。 　　只是…… 　　“织女。” 　　薄临顿了下，一字一句道： 　　“牛郎不能不顾织女的感受啊。”? 第46章 番外五·艺术情趣（上） 　　万圣节前一天, 北宁大大小小的恐怖主题公园都推出了相应的促销活动，顾瓷躺在沙发上，原本是想刷一下一些有关绘画方面的东西, 不经意就浏览到一条消息。 　　#想要鉴定你的男朋友/女朋友是否真的爱你吗？来“情侣鬼屋”一趟吧# 　　下面是一堆另类的广告词。 　　配图是一张男女背对背, 上面有一只漂浮的‘鬼’的概念图片。 　　顾瓷看着看着，倒没有生出要去鬼屋玩的想法，反而是有点……想画鬼了。 　　仔细一想，她什么都画过, 好像确实没有画过恐怖画风的图。 　　这么一想, 她先找到了鬼屋的公众号，买了两张票。 　　然后丢下手机, 钻进了身旁薄临的胸膛，蹭了蹭。 　　薄临原本在搜最近国际上一些摄影展的作品资料, 怀里一钻进人, 他也关上了手机, 垂眸, 看着呈现在自己眼底的面容。 　　顾瓷的皮肤很白，脸颊上透着淡淡的粉色, 像是粉色的玫瑰，狐狸眼上的睫毛又长又密，根根卷翘，如同鸦羽一般。 　　对上顾瓷的眼神, 薄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有什么事，说吧，老婆。” 　　顾瓷握住了薄临垂下来的手, 说：“我想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玩鬼屋。” 　　“鬼屋？好啊。”薄临没做犹豫, 爽快答应。 　　和顾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 他自然知道顾瓷并不害怕这种游戏式的鬼屋，而他本人，也对这种人为的恐怖并不害怕。 　　虽然去鬼屋感受不到害怕，但和顾瓷一起去，就是另一种情趣。 　　- 　　晚上九点的时候，顾瓷就到了情侣鬼屋。 　　在鬼屋入口的时候，排在顾瓷前面的是一个女孩，穿着身淡紫色的针织上衣，下身是一条短裤。 　　身材娇小，看背影有些眼熟。 　　就在顾瓷在脑海中搜索她是谁的时候，女孩开口和她身边的男人说话：“西醉，你害怕吗？” 　　男人笑了一声，语气有些戏谑：“我害怕什么？” 　　听到男人这样的回答，女孩垂下了眸，声音很小地说：“那我害怕，等会，你可不可以保护我？” 　　说完这句话后，女孩没有等到男人的回答，气氛一直保持着沉默。 　　顾瓷猛然回想起七夕节那天，在‘鹊桥相会’活动中碰到的那个女孩。 　　抬头看向她身边的这个男的。 　　这应该就是她喜欢的人吧。 　　顾瓷的目光落在男人的背影上，停留了才片刻，身后就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嗓音。 　　“六十秒了，”薄临语气淡淡，有些冷，“你已经看了一分钟了。” 　　顾瓷微怔。 　　偏回头看着薄临，目光掺杂着些疑惑。 　　他这是吃醋了？ 　　怎么会有人连女朋友看别的男人的时间都要数？ 　　一定是吃醋了！ 　　一想到昔日冷淡禁欲的薄临会有一天因为一件小事就要吃错，顾瓷都觉得有些恍惚不真实。 　　但是不可否认，她还挺喜欢薄临这副吃醋的样子的。 　　进了鬼屋之后，分别有男女两条通道，顾瓷和薄临就分开走了。 　　鬼屋里的光线昏暗，顾瓷一踏入通道，迎面过来一阵邪风，有点冷，吹得人身体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 　　通道十分狭长，两边的墙上涂得有红色的液体充作血迹，应该是油漆之类的东西，除此之外，还密布着蜘蛛网一样的东西在头顶。 　　顾瓷走着走着，突然，头上垂下来一个什么东西，凉凉的，抚摸着她的头。 　　——一条悬挂的丝巾。 　　通道走尽之后，到了一个呈正方形的房间，右手边的角落有一个巨大的弧形台，里面站着一个‘鬼’，确切地来说，是个人。 　　那个人身上穿着白色的，很普通的装鬼的服饰，上面涂得有红色的血，披头散发，面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粉末，右颊上还有一道骇人的疤痕。 　　顾瓷和那鬼对视一眼，缓缓露出一个笑。 　　看到顾瓷的模样，鬼似乎愣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她不害怕很奇怪。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 　　顾瓷觉得无聊，走得更加快了。 　　她发现一个问题。 　　因为她潜意识里就知道这是人扮的，所以压根不会觉得恐怖。在鬼屋里玩带给她的体验还不如观看一部超级恐怖的电影。 　　还是想找到薄临一起出去，这样说不定还有时间一起去看场电影。 　　顾瓷这样想，加快了步伐。 　　一声尖叫将她弄回神，声音就是从前面不远处传进来的，顾瓷循着声音过去。 　　还没找到声音的源头，就碰到了薄临。 　　彼此都没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受到惊吓的神色，对视一眼，薄临勾了下唇，语气带着点惋惜：“我还以为我能把害怕的你揽入怀中呢，这鬼屋做的一点都不好。” 　　顾瓷笑了一声，上去环住了薄临的腰，靠在她的怀中，佯装害怕，声音娇软带着嗔意：“我好怕哦~” 　　啧。 　　演得一点都不像。 　　薄临抱紧了她，语气宠溺：“没事，有老公在。” 　　房间角落里藏着的‘鬼’无辜被撒了一身狗粮，都懒得出去吓他们了。 　　出了鬼屋之后，顾瓷就给薄临说了去看电影的想法，两个人就一起去了电影院。 　　最近的一家电影院离鬼屋并不远，走了没多久，就到了。 　　他们挑了一部恐怖片。 　　然后旧事重演，顾瓷平静地看完整部片子。倒是身旁一直幻想顾瓷害怕的薄临有点失望。 　　突然觉得，女朋友胆子大还真不是个好事。 　　- 　　回家之后，就要准备睡觉。 　　顾瓷看薄临兴致不高的模样，突然想起自己几天前买的一件衣服。 　　当时还是在朋友的怂恿下买的，到货之后拿出来看了一眼就丢在了一边没管。 　　没准这衣服能稍微让万圣节前夜上增点趣味。 　　想到这，顾瓷拉住了薄临的手，撒娇似的道：“老公，今天你一个人先洗澡，好吗？” 　　薄临愣了下，垂下眸，视线落在顾瓷的脸上。 　　这是又有什么小心思？ 　　“好。” 　　薄临点了下头，去了浴室。 　　一听到浴室里洒水的声音，顾瓷就跑回房间，将深藏在衣柜下的衣服取了出来，用浴袍裹住，不会被人看出来里面是什么。 　　等薄临洗完澡之后，浴室门打开，顾瓷抱着团浴袍，走进了浴室。 　　薄临垂眸，视线掠过顾瓷手中的东西，勾了下唇。 　　隐隐猜到她要干什么，又不敢确定。 　　不过，要偷偷摸摸干的事确实不多。 　　洗澡后要干的事也不多。 　　好像综合起来，总和那件事能扯上关系。 　　浴室内，顾瓷洗完澡，摊开浴袍，穿上了里面的一件‘衣服’。 　　衣服的设计与寻常的比起来，有点反人类，长镜里的她，该遮住的地方没遮全，蕾丝花纹欲盖弥彰，若隐若现。 　　几分钟之后，呈现在薄临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幅朦胧美。 　　视线被极具诱惑力的发了感才能吸引，一刻也移不开。 　　薄临的喉结滚了下。 　　两人的视线相对，顾瓷脸上一红，有些不太好意思，垂着头，视线落在自己的胸口，更加不好意思了。 　　薄临的视线肆无忌惮游走在顾瓷的身上，从上至下，来回游离，浅眸中渐渐生出了一点红意，带着点暧昧的味道。 　　落在顾瓷身上，带着点灼热的温度，所游离之处，像被触碰一样，肌肤滚烫。 　　顾瓷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偏偏薄临也始终保持沉默，什么话也不说。 　　顾瓷咬了咬牙，抬腿爬上了床，薄临的视线随之转移，一双笔直纤长的腿落在眼前，白光微微打在上面，白皙到发光，像是瓷器一般光滑，让人移不开眼。 　　目光落在她微微发红的膝盖上面，那一块地方像是打上了腮红，明明是人腿上唯一硬处，陷进柔软的床单里，似乎比床单更软。 　　等顾瓷主动钻进她的怀中，薄临环住了她的不盈一握的腰肢，手指轻按在她的腰窝上，声线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平静清冷，镀上了几分呼之欲出的念想。 　　勾了下唇，道：“原来是想给我看衣裳。” 　　顿了下，又补充道：“为什么要和我分开洗澡？浴室里不也是一个很好的T台吗？” 　　顾瓷微愣了下，说荤话也就算了，偏偏薄临说这些话面不改色心不跳，还委婉地不说色词，让人想要反驳都无话可说。 　　顾瓷觉得，比起摄影师，薄临更像是一位语言艺术家。 　　沉默了半晌，顾瓷忍着脸上的烫，主动扒拉开薄临的衣服，露出男人富有肌肉线条的胸膛。 　　都是艺术家，又不是只有他会艺术的撩法。 　　顾瓷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红唇微微嘟了一下，落在薄临眼里，格外可爱娇气。 　　他没说话，视线就停在顾瓷的动作上，想看看她的下一步计划。 　　然后，胸膛和腹部就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白皙修长的指尖落在了他的皮肤上，游离着，泛起一点点温热触感。 　　——顾瓷用手指在他的上半身画起了画。 　　薄临忍着内心的冲动，视线从顾瓷的指尖移到她的眼睛上。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现在她的一双狐狸眼，却格外认真，好像是真的在搞艺术。 　　在拍摄“星夜玫瑰”的主题画的时候，顾瓷不是没在人体上画过画，但她只在自己的身上画过，从来没有尝试过在别人的身体上作画。 　　但现在在薄临的身上画画，指尖沾上他皮肤的温柔，可以细腻地感知到他的肌肉线条，不仅仅是视觉，还有触觉。 　　蓦然，顾瓷想起之前在新西兰特卡波小镇，薄临在她的背上画玫瑰的时候，虽然当时薄临用的是笔，她现在用的是手指，也能感同身受当时薄临的心境。 　　意志力还真是强。 　　然而，顾瓷却不知道，此刻她眼中意志力很强的薄临早就已经忍到了极限，快要支撑不住。 　　她垂着眸，没注意到薄临的表情，认真地在他的上半身画着玫瑰。 　　却在落下最后一笔，点在虚无的花瓣上时，手腕被薄临抓住。 　　顾瓷抬眸，对上他的眼神。 　　愣了下，慢慢意识到不对。 　　薄临嗓音低哑，生出点欲望。 　　“你在画什么？” 　　“玫瑰。” 　　顾瓷以为薄临是想画别的什么东西，便问：“你不想我画这个？” 　　薄临勾了下唇，眼底欲念深深，晕开一层红色。 　　倒映在顾瓷眼中，像是染上了玫瑰的色泽。 　　“不，我对你画的玫瑰很满意……” 　　停顿了下一秒。 　　“只是对你画的地方不满意。” 　　“那你想画在什么地方？” 　　“你猜。”? 第47章 番外五·艺术情趣（下） 　　“所有的艺术都是情-色的。” 　　这是奥地利知名象征主义画家克里姆特说的一句话。 　　顾瓷学习绘画的中期, 在了解国外画家的时候，知道了这个人，也知道了这句名言。当然, 她本人并不认同这句话。 　　但现在, 她的意识逐渐不由自己掌控时，脑中却浮现出了这句话。 　　当她的指尖停在那个让薄临满意的地方作画时，滚烫的温度传递，不禁在想, 他们现在的行为算不算艺术。 　　好想是。 　　又好像不是。 　　薄临额头上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这是隐忍的表现，眉头微微蹙着, 过了片刻，便将顾瓷揽入了怀中。 　　鼻尖靠在顾瓷的脖颈处, 细细嗅着玫瑰的芳香。 　　浓郁, 带着点滚烫的温度, 令人陶醉不已。 　　想一辈子陷在这样的温柔乡中。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 薄临自己都有点惊讶，轻声一笑。 　　声音落在顾瓷的耳边, 她手上动作停了下，抬眸看他，一张白瓷般的脸像是染上了桃红色的彩釉，眼睫上沾了星星点点的水珠。 　　真没想到, 有的人害羞，是会哭的。 　　薄临有一种欺负人的感觉，抬手揉了下顾瓷的头发, 哄道：“不想画的话可以不画。” 　　顾瓷摇了下头。 　　“我不是不想的意思, 只是想知道你在笑什么。” 　　她的声音本就好听, 一软下去，说话的时候，像是棉花落在心口上一般，让人心头一软。 　　薄临的手放在了她的腰肢上，盈盈握住，搂紧了些。 　　嗓音低哑：“就是觉得……我还挺昏庸无道的。” 　　顾瓷微怔。 　　反应过来后，细细品了一下薄临说的这话。 　　认真道：“你说的不对，要是我这样你都能坐怀不乱，倒是真的成了禁欲和尚了。” 　　听到这话，薄临没忍住笑出了声，搂着顾瓷，让人能明显感觉到他胸腔的颤动，一下一下，传递在她的身上。 　　本就是毫无庇护地坦诚相待，感觉变得十分清晰，让人难免脸红。 　　沉默了一下，顾瓷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搞艺术了，抬眸认真问：“还要不要继续？” 　　这句话落入了薄临的耳中，他收起了笑，勾了下唇，声线暧昧：“我的老婆真是敬业。” 　　顾瓷：“嗯？” 　　“这么夜以继日地搞艺术。” 　　顾瓷：“……” 　　怎么有人能这么坏。 　　顾瓷手指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嘴上不甘示弱：“受益的还不是你。” 　　薄临闷闷“哼”了一声，亲了一下顾瓷的唇，回击道：“我免费给你当画布，按理来说，你也很受益。” 　　……鬼画布。 　　顾瓷说不过他，便动起粗来，凑上去，咬了一下薄临的下唇。 　　也不敢重咬，只轻轻靠了一下。 　　下一瞬，她便迎来了男人星星点点的吻。 　　一下又一下，如雨滴般落下，吻的时间也逐渐拉长，从秒到分，最后雨停了下来，变成绵长的水流。 　　薄临手伸到顾瓷后脖颈上，让她的头微微仰着，面对着他，然后用唇抵开她的唇，唇齿相贴，猛地一下，抵开了她的牙关，将舌头伸了进去。 　　气息交缠，温度渐渐上升。 　　一个绵长的吻后，薄临停下了动作，将用了的东西摘掉扔进了床边的垃圾桶。 　　顾瓷又羞又燥，在薄临起身的时候，扯过被子遮挡住了自己的脸。 　　薄临回头的时候，只看到她裸-露在外抓紧被子的手，很白，指节上染着点红，像是蜜桃一样。 　　好看。 　　技术也不错。 　　是搞艺术的好手。 　　顾瓷头埋在被子里，半天没听到薄临的声音，缓缓露出了一双眼，刚好对上薄临的视线。 　　电光火石之间，又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越是沉默，气氛就越是暧昧。 　　薄临视线漫不经心一瞟，掠过顾瓷身上刚才穿着的衣裳。 　　原本布料就少到可怜，在过程中被他扯了几下，已经变得完全看不出是一件衣服了。蕾丝的边的线脱了出来，轻轻一扯，便拉出一条长绳来。 　　啧，有点劣质。 　　下一次，得给老婆买个质量更好的。 　　…… 　　不久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还是薄临真的懂绘画，他们的卧室中，就挂了一幅克里姆特的画。 　　与此同时，薄临还送了顾瓷一件高质量的衣服。 　　不能穿出去，只能在他面前穿的衣服。? 第48章 番外六·故地重游 　　万圣节过后, 他们就开始着手婚礼的相关事项。 　　场地和邀请名单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剩最后一些步骤。 　　这次他们的婚纱照，顾瓷和薄临商量了一番, 一致决定了选择“星夜玫瑰”这个主题。 　　只不过这次的拍摄, 模特不止一个人，而是他们两个人，摄影师也不再是薄临。 　　再一次踏上旅程的时候，顾瓷心情已经和之前大相径庭。 　　空间没有发生变化, 但时间却让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从北宁国际机场踏上去英国伦敦的飞机之后, 顾瓷的手被薄临紧紧握在掌心。 　　她转过头，对上薄临的视线, 此时此刻，薄临的眼神已经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含着满满的爱意, 让人一看就陷进去。 　　想到在一起之后薄临的各种嘴上功夫, 顾瓷没忍住想要刁难一下她, 佯装出有点生气的模样：“记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薄临看她脸色，笑笑不说话。 　　顾瓷像是抓住了薄临什么把柄样的, 一字一句说道：“合、作、伙、伴。” 　　听到这四个字，薄临想起以前自己的态度，说过的话。 　　就挺蠢的。 　　越想，越觉得当时自己很笨。 　　看薄临的眼睫垂了下去, 顾瓷计策得逞，正要开口哄他，却看到男人勾了下唇。 　　薄临抬手揉了揉顾瓷的头, 眉眼尽是宠溺, 语气温柔：“抱歉, 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顾瓷微怔。 　　有种自己给自己撒狗粮的感觉。 　　很幸福。 　　到了伦敦，坐车到了家中，安顿好了之后，时间还早，顾瓷从房间里出来，提议两个人出去逛街。 　　伦敦难得有一个好天气，薄临也欣然答应。 　　两个人行走在伦敦的大街上，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家花店门口。 　　蓝色的满天星和红色的玫瑰靠在一起，分外般配。 　　顾瓷和薄临不约而同停下来，视线像是被牵引着，停留在两束挨在一起的花上。 　　蓝色的满天星簇拥着红玫瑰，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而玫瑰虽有刺，却没有一根扎在满天星的花枝上，两束花彼此依偎着，亲昵又暧昧。 　　就像他们一样。 　　顾瓷看着，一双狐狸眼生出恬淡的笑意，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与此同时，花店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门口的风铃声发出清脆碰撞的音乐声，十分悦耳。 　　丁玲丁玲…… 　　萦绕在每一束花上面。 　　一个年迈的老奶奶从花店门口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位年轻人时，老奶奶愣了下。 　　视线在薄临身上停留了一瞬，好像回忆出了什么。 　　来她的花店买花的年轻人不少，但外国人却不是很多，每次遇到国外的人，老奶奶的印象都会比较深。 　　记起了薄临之后，老奶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目光转移到顾瓷的身上。 　　女孩很漂亮，身上穿着红色的毛衣，长相明艳优雅。 　　她记得当时眼前的年轻人买花的时候，她好奇问了一句：“怎么就选了红色的玫瑰花？” 　　年轻人告诉她女孩的名字就叫rose。 　　而且，是一位玫瑰般的女孩。 　　现在他口中玫瑰般的女孩就站在她的面前，真的如同玫瑰一般美，任谁看了都喜欢。 　　顾瓷看老奶奶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老奶奶有一个顾瓷这样大的孙女，看到和自己孙女同龄的女孩，感到很是亲切，也很愿意和这些年轻人谈话，便邀请顾瓷和薄临进店休息一下。 　　顾瓷心底一暖，欣然答应。 　　一踏入店中，顾瓷就愣了下。 　　现代的花店她看过不少，大多是商业性的，走进去的时候，视野被大面积簇拥在一起的各种花的颜色所占据，其实并不能感受到多大的美感。 　　但这家花店，里面摆放的花的品种却不多，也不杂，色彩冷暖有度，让人一走进去，就能感受到一点点温馨的氛围。 　　收银台上放置着一张相框，里面是老奶奶和她的孙女。 　　顾瓷和老奶奶聊天的时候，薄临一个男人站在里面插不上话，便自觉出去，坐在了外面花棚下的藤椅上。 　　从小到大，因为家庭原因，顾瓷很少和自己的长辈坐在一起这样心平气和地聊天，亲切感让她心情舒畅起来，和老奶奶说了不少话。 　　听到两个人已经领了结婚证，成为合法的夫妻，老奶奶脸上露出笑容：“没想到上一次你们来还是男女朋友，现在就已经成了夫妻，是不是再下一次来的时候孩子都有了？” 　　顾瓷弯了下唇，又解释道：“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还不是男女朋友，只是……合作伙伴。” 　　听到这话，老奶奶愣了下，仔细想了想，自己的记忆难道出问题了？ 　　“可当时我问你老公是不是买花给女朋友，他没有否认啊……” 　　听到这话，顾瓷微怔。 　　门一打开，风铃声又响起。 　　坐在藤椅中的薄临回过神，站起身，刚一转身，一阵玫瑰芳香扑进自己怀中，热烈而张扬。 　　顾瓷紧紧靠在薄临身伤，淡淡的木质香包裹着自己，声音软了下来。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反驳是给女朋友买花？” 　　薄临愣了下，想起第一次来这里买花时的情景，却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没有反驳。虽然他是个不喜欢多言的人，但是面对平常的一些有必要澄清的误会，他还是会开口。何况这个误会还是男女关系上的误会。 　　当时的他为什么没有反驳？ 　　出刀伦敦的时候，薄临还没有对顾瓷动心，按理说，他不会让别人误解两人之间的关系。 　　可他就是没有反驳解释，就让老奶奶这样误解了他们BaN之间的关系。 　　沉默良久。 　　起了一阵风，门上挂着的风铃被吹得泠泠作响，卷起地上的玫瑰芳香和点点满天星的香味，两相融合，萦绕在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周围。 　　薄临的声音落在耳边。 　　“我对你的心动起始，很早，很早。” 　　早到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能就在第一次遇见时，星光便照到了玫瑰上，一切早就命中注定。 　　男人声音低哑，在风铃声中参进了一些暧昧。 　　一粒星光落在了顾瓷心底，勾起以往每一帧渴念的图景。 　　并不是所有的等待都一无所获，也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不值得。 　　重点不是行为本身，而是那个人是谁。 　　- 　　接下来的这几天，顾瓷和薄临就在邮寄婚礼邀请函。 　　婚礼邀请函是由顾瓷和薄临一起设计的，有纸质和电子两版。 　　纸质的封面是顾瓷画的一张星夜的画，上面用红色的笔简单勾勒了她和薄临的轮廓外形，两个人手牵着手，女孩穿着婚纱，而男孩正要把戒指戴在女孩的无名指上。 　　电子版的邀请函是一朵玫瑰，点开以后，玫瑰会化成红色的星光，绽开一朵玫瑰似的星云，然后在中间出现邀请函的字样。 　　英国的邀请对象基本都是薄临要好的一些大学同学，恩师，还有行业领域里的一些朋友。 　　在贝尔格拉维亚寄完所有的邀请函之后，他们才一起出发去加洛韦森林公园。 　　最初的这一趟旅程，他们的拍摄还局限在景物上面，那时候顾瓷还没有成为模特，因而这一次的拍摄，又是所有拍摄中最特别的。他们在这里，第一次拍摄的人物照片，就是他们的婚纱照。 　　这一次拍摄，请来的是薄临在英国伦敦的摄影师好友史密斯。拍摄所要穿的婚纱也是特地运到拍摄的地方，以及化妆这些都是提前预约好的国内的化妆师。 　　夜晚来临之前，黄昏的时候，顾瓷就开始打扮。 　　化妆师看着顾瓷的一张脸，一边画着一边赞叹：“新娘的脸太完美了，都不需要怎么化就很漂亮。” 　　另一边，薄临已经穿好了西服，发型也弄好了，利落干净，虽然还是往常那副清冷的样子，但是却多了些温柔，尤其眉眼。 　　一旁摆弄好相机的史密斯看了，啧了一声：“没想到你小子居然有一天会结婚，我还真当你要与孤独为依呢。” 　　顿了下，史密斯调整了一下镜头的焦距，又接着说道：“你不是对爱情不感兴趣的吗？” 　　闻言，薄临撩了下眼皮，视线看过去。 　　下一瞬，史密斯听到他这位禁欲冷淡的朋友说：“当时不是还没遇到顾瓷吗？” 　　史密斯被噎了下。 　　果然，有的人禁欲禁久了，一旦有了爱人，说起话来都带着股恋爱的酸臭味。 　　两个人正说着话，房车就传来了动静。 　　薄临转过身，目光落在从车中走出来的人身上。 　　顾瓷一身白色的婚纱，鱼尾拖裙垂落在身上，往上是收紧的腰线，仿佛他两只手便可完全握住，再往上是一段优美的弧线，隆起的高度引人遐想，玫瑰样的褶皱形成了紧身的长袖，气质优雅迷人。 　　美得不似凡间所有之人。 　　宛若从天降落的天使。 　　顾瓷抬眸看着她，见薄临的视线在她的身上，脸上生出点淡淡的粉晕，面容也因此添了点娇美。 　　一双似落了星光的眼睛看着他，薄临呼吸滞了下，心跳声响在耳边。 　　一旦喜欢上一个人，这个人会让你一生都能如第一次动心那般心跳轰鸣。 　　有的美，不是任何画作可以描绘，也不是任何照片可以展现。 　　此刻在他眼前的，就是这样的美。? 第49章 番外七·婚礼 　　婚礼的前一天, 顾瓷扑进薄临的怀中。 　　玫瑰的香味涌进怀里，丝丝缕缕牵引着他的鼻尖，薄临垂下眼睫。 　　两人的视线相对, 男人的眉眼染上几分情·欲, 呼之欲出。 　　须臾，顾瓷用手挡住了薄临的视线。 　　带着淡淡香味的手指遮在眼前，明明是躲闪、却无端勾人，有种欲抱琵琶半遮面的暧昧感。 　　手指覆上去的时候, 浓密纤长的睫毛触在她指尖皮肤上, 掠起一点点痒意。这样用手遮住他的眼睛，只露出下半张脸, 薄唇如笔勾勒，挺鼻如峰, 线条凌厉。 　　原以为薄临的冷淡全靠一双浅色的眼瞳, 现在这么遮住了他的眼睛, 却好像遮住的不是冷淡, 而是温柔和……欲念。 　　模样依旧好看，只是有点蛊人心魄。 　　禁欲系的最高境界就是他禁欲, 却能轻而易举地勾走别人的心。 　　要是他的眼睛被什么东西遮住，一定会让她忍不住立马摘下来。 　　顾瓷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她放下手，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了一条黑色的领带。 　　薄临看着缠绕在她白皙玉指上的黑色领带, 明明黑色最为沉闷压抑，却因为所执之手的白皙而染上了几分不可言说的情愫，在这样安静的夜里勾着人, 让人忍不住想弄出点什么声音来。 　　啧, 他还真是欲不可求。 　　唇不自觉地勾了下, 弯起的弧度里，几分暧昧藏匿。 　　顾瓷回过头，看见薄临唇角勾起的弧度，红唇轻抿了一下。 　　虽然但是，今天还是不行。 　　回到床上，顾瓷双膝靠在跪在床上撑起上半身。她只穿了件薄款的吊带，距离一下子拉近，诱人的弧度映入眼帘。 　　薄临的喉结滚了下。 　　真希望今天就是洞房花烛夜。 　　顾瓷垂眸，看到薄临视线对着的地方，脸上一红，指尖也生出点滚烫的热度来，没说话，手拿着领带绕到薄临后脑勺。 　　黑色柔软的领带覆到了眼睛上，视线被遮住，目之所及是浓郁的黑色。 　　视觉一下子削弱，其他的感觉却因此更加敏感。 　　玫瑰的香味萦绕在鼻尖，落入耳中的呼吸声，分不清是他的还是顾瓷的。 　　领带系好之后，顾瓷坐下来，看着眼前的面孔，呼吸停滞了一下。 　　须臾，她唇微微翕动，说：“睡吧。” 　　薄临：“我戴着这个睡？” 　　顾瓷“嗯”了一声，开口道：“防止今天晚上你对我做些什么。” 　　听到这话，薄临勾了下唇，语气暧昧：“这么不放心我？” 　　然后，顾瓷又补充说道：“还有，我想锻炼一下我的意志力。” 　　“不被你轻易地蛊惑。” 　　黑色领带的遮掩下，薄临的睫翼颤了下，整个人极其愉悦地开始笑，胸腔微颤，颤得睡衣的领口松了些，露出胸口处冷白的皮肤，以及两侧隐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顾瓷视线一热，急忙把眼睛移了开。 　　一整晚，两个人都安分守己。 　　- 　　第二天，婚礼现场。 　　一身白色婚纱的顾瓷站在面前，面容被层层叠叠的婚纱笼住，隐隐约约可以窥见面纱之下，漂亮的脸蛋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粉晕，红唇诱人的颜色。 　　他们的婚礼上，星空灯投射的浩瀚星空在天花板上流淌，流光溢彩，往下是大片的红玫瑰花海，星光照耀到红玫瑰的花海上，红色的玫瑰花瓣上，落下点点的星光。 　　今天，星光唯独眷恋玫瑰，唯独青睐于她。 　　他们彼此对对方说出“我愿意”，做出承诺，在星夜下，在玫瑰前。 　　面纱下的顾瓷，眼眶已经蕴满了泪水。 　　面纱被掀起的一瞬间，一滴泪划过顾瓷的脸庞。 　　这一刻，薄临吻上了她的唇，泪水流进了薄临的唇中。 　　甜甜的。 　　薄临伸手，指尖抹去顾瓷脸上的泪水，亲昵地揉着她的脸。 　　他时此刻，他终于让喜欢的人成了他的妻子，可以名正言顺地喊她老婆，可以日日夜夜和她在一起。 　　可以在没一个她难过的时候，哭泣的时候，对她说。 　　“别怕，有我在。”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薄临说出那些承诺的话语时，顾瓷还是没忍住落了泪。 　　一个期盼已久的愿望成真，八年的等待有了美满的结果。 　　17岁。 　　27岁。 　　——十年。 　　十年前，他们互不相识。 　　十年后，他们成了夫妻。 　　下一个十年，又是什么样的呢？ 　　作者有话说： 　　这章本来打算详细写婚礼的，但是没生活经验（跪），就比较简短。? 第50章 番外八 　　顾瓷离开以后, 每到假期的时候，夏问语一个人闲在家里没事干，就会去她常去的酒吧喝酒、玩。 　　在酒吧偶尔有看得上的人, 夏问语会上去主动聊天, 但也只是逢场作戏聊几句，顶多加个微信好友，聊天不过几句话就躺列了。 　　但这些大多是夏问语去酒吧的意外收获，原本的目的只是去喝酒放松一下, 并不是专门为了去认识他们。 　　但唯独这一次不一样, 夏问语是真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专门为了一个人而去的酒吧。 　　她从朋友哪里听说, WINK酒吧新来了一个调酒师，男的, 超级帅。 　　名字好像叫……西醉？ 　　夏问语想去见识下, 这个传说中的头牌调酒师到底有多帅。 　　前一天晚上没睡, 一直到第二天十点左右的时候, 夏问语才去睡觉，一直睡到晚上九点, 夏问语就起床开始打扮。 　　化好妆后，夏问语从衣柜里翻找了半天，犯起了选择恐惧症，最后闭着眼睛, 选中了一条蓝色的吊带紧身包臀短裙。 　　收拾好了之后，夏问语就出发去了WINK酒吧。 　　WINK酒吧处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街道上，不是很繁华, 但酒吧的门面却装饰地高端大气, 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夏问语进去的时候, 虽然没看到调酒师的真面目，却也感受到了这个调酒师的厉害——点酒区前聚集着一堆女孩，一堆大长腿好身材簇拥在一起，看着就赏心悦目。 　　夏问语看过去，在缝隙间看清了男人的模样。 　　男人长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目光落在簇拥在吧台周围的女孩脸上，眼神含情脉脉，唇微微扬起，带着点笑。 　　老实说，这人一看就是个浪子。 　　见过长相之后，夏问语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了。刚好酒吧有人来把簇拥在吧台周围的女孩引走，夏问语就走上前去点酒。 　　看到又一个女孩过来时，西醉还以为是要微信的，淡淡一笑，一双桃花眼霎时生出点暧昧来，整张脸如沐春风：“不好意思啊，今天的好友申请人数已经够了，要不你明天早一点来？” 　　听到这话，夏问语勾了下唇，只脸上表情不咸不淡，也不反驳。 　　“我要一杯威士忌酸。” 　　反应过来女孩只是单纯地点酒之后，西醉也不尴尬，语气有点无奈，解释道：“不好意思，每天来加我的人太多了，男的女的都有，所以……你懂。” 　　夏问语：“……” 　　她还真就不懂。 　　西醉收起开玩笑的姿态，开始给顾客调酒。拿出一个古典杯，在摇壶中放入六十毫升的威士忌，紧实有力的胳膊压着压汁器，两只手指拿着银黑色的量杯，倒入了些糖浆，就连最后打蛋清的动作也十分…… 　　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眼前这个调酒师，确实一举一动都莫名帅气。 　　西醉将冰块加进摇壶，用力地摇着，冰块和酒精等混合碰撞摇壶内壁的声音清脆。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摇杯的调酒师的长相，竟让人还没尝酒就下意识认为，这酒一定很好喝。 　　最后将古典杯里放个冰块，把摇好的酒放入杯中，放入一片柠檬片以作装饰。 　　“好了。” 　　西醉将盛满酒的古典杯推到夏问语面前。 　　夏问语出于礼貌说了句“谢谢”，接下来也都只是在安静地尝着酒，没有和西醉交流过一句话。 　　西醉也不是那种会主动打扰别人的人，就认真地干起了自己的调酒工作。 　　安静地喝了不到十分钟的酒，男人的声音就再次打断了她的思路。 　　“你怎么来了？” 　　夏问语回过神，往旁边一看，是一个长相十分可爱乖巧的女孩，穿着身白色的泡泡袖连衣裙，扎了个小丸子头。眼睛是圆圆的杏眼，星眸琼鼻，嘴唇红润，像是颗小樱桃，让人忍不住采摘。 　　又可爱又清纯的长相。 　　很漂亮。 　　听到西醉问的话，唐酒垂下眸，不敢对上他的视线，手捏攥着裙子的下摆，沉默了半晌，才支支吾吾说道：“我是来酒吧喝酒的。” 　　听到这话，西醉轻笑了一声，像是在质疑：“你来喝酒？” 　　唐酒点了下头，想起之前西醉说的话，又点了下头。 　　语气坚定：“我成年了，可以来酒吧喝酒。” 　　说完这句话，唐酒顿了下，回忆着自己来之前看的酒名，犹豫了一下，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眸，对上西醉的视线。 　　“我要一杯长岛冰茶。” 　　她记得视频里说，酒量不错的女生，一定要尝试一下“长岛冰茶”。她点这种酒的话，西醉说不定会对她的定义稍稍有些改观，不再只是单纯地认为她只是一个学生。 　　可她现在上大学了，也已经成年，不是个小孩子了。 　　对上女孩的视线，西醉愣了下，而后勾唇一笑，锋利的眉眼一下子温柔含情起来。 　　“好啊，我给你调。” 　　说完这句话，西醉没再看唐酒，在杯子里放好冰块，搅拌过滤掉冰水，再在调壶倒入金酒十五毫升，朗姆酒十五毫升，伏特加、龙舌兰各十五毫升，白橙皮力娇酒十五毫升，加入青柠檬汁十五毫升，调和之后倒入杯中，倒入适量可乐。 　　顿了下，又在上面杯沿处插了一片青柠檬，放入了一根吸管。 　　调好后，西醉将酒杯拿在手中递到唐酒面前，语气不咸不淡。 　　“给你，喝吧。” 　　唐酒沉默地接过酒杯。 　　西醉的视线在女孩身上停留，半晌后，看到女孩红唇将吸管含入口中，两腮微微一收，酒顺着透明的吸管流入她的口中。 　　酒流到舌尖的一刹那，唐酒的眼睫微微一颤，却还是没有停止喝的动作，佯装无恙地一直喝着酒。 　　一旁的夏问语看着闷闷喝酒的女孩，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孩并不经常喝酒，说不定还是第一次喝酒，酒量可想而知。 　　她大致能猜到眼前这个女孩出现在这里喝酒的原因。 　　——因为这个叫西醉的调酒师。 　　他……还真是个蓝颜祸水。 　　夏问语不想多管闲事，但又打心底心疼眼前这个女孩，也不避讳调酒师人就在跟前，直接对女孩说道：“这个人不值得你喜欢。” 　　怕说服不了女孩，夏问语目光转向男人，在他的脸上停留一会儿，思考了一下，收回目光。 　　诚恳道：“他就是一个以色事人的男人罢了。” 　　谁料，唐酒听了她说的话，摇了下头。 　　“他不是。”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一个曾经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的人。 　　听到女孩这样说，夏问语也不好怎么多说。 　　听到唐酒说的话，西醉勾了下唇，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玻璃杯外壁上，指尖一下一下轻敲着。 　　他确实不是什么以色事人的男人。 　　但这……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 　　西醉拿出手机，垂眸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人民，蹙了一下眉。 　　“叶因祈？这小子又有什么事？” 　　接了电话之后，西醉和手机那头的人聊了几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唐酒乘着这会儿功夫，缓了一口气。 　　难怪是建议酒量好的女生喝这个，她刚才一直小口小口慢慢吸着，喝得并不多，却已经受不了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必逞强点这个酒。 　　要是喝不完，西醉怕是真的要一直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了。 　　不行，再受不了也要喝完。 　　唐酒唇刚一触到吸管的顶端，一只手就伸过来握住了她的酒杯。 　　对上西醉落下的目光，唐酒微怔了下。 　　西醉一言不发夺过她手中喝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酒，语气像是命令：“不准喝了。” 　　听到这几个字，唐酒知道自己又被否定了，低下头，鸦羽般浓密的眼睫上染上了水，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酒渍。 　　漫长的沉默对峙。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场沉默。 　　“哟，西醉，你又乱抛眉眼四处留情不负责任？”叶因祈一进酒吧，看到一个女孩站着垂下眸，和西醉之间的磁场不对，调侃道。 　　再一走进，看到坐在位置上的夏问语，又啧了一声：“还是两个？” 　　西醉桃花眼剜了叶因祈一眼，此刻更是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也不解释，直接说：“你在这替我一下班，我去处理一下事。” 　　说完这句话，不等叶因祈开口答应，就拉着唐酒的手走了。 　　叶因祈愣在当场。 　　从男人一进来的时候，夏问语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身高腿长，长相隽秀，还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气质。 　　最重要的，夏问语注意到，这个男人的手很好看。 　　又白又长，骨节分明，食指上戴了个黑色的戒指，衬得手指更加…… 　　性感。 　　夏问语很少在男人身上想到这个词，但此刻却自然而然想到了这两个字。 　　注意到夏问语的视线，叶因祈目光移到她身上，两人的视线相对。 　　这一刻，像是有无声的烟火在心底点绕，视线便成了纵火行凶的导火索。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一个词。 　　芳心纵火犯。 　　有的人，张扬到仅仅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点燃芳心。 　　叶因祈目光微微生出点笑意，垂眸，视线掠过夏问语手中拿着的酒杯。 　　威士忌酸。 　　一款起源于美国的鸡尾酒。 　　然后，他抿了下唇，说道：“美女，西醉那小子调的酒根本不好喝，我来给你重新调一杯。” 　　夏问语笑笑：“我有名字，夏问语，夏天、问题、语言。” 　　叶因祈回到：“叶子，因为，祈祷。” 　　- 　　另一边。 　　唐酒的手被西醉紧紧握住，掌心的温度传递，带着独属于他的温热。 　　风吹得有些大，白色的衣裙被吹得乱舞，像是白色的蝴蝶在飞舞。 　　西醉一直将唐酒拉到人少的地方，才松开后，转过身，两人面对着面。 　　唐酒垂着头，视线落在西醉的衣服上，沉默着，一言不发。 　　良久，西醉主动打破了这一番沉默。 　　他开口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唐酒听后，沉默良久，半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抬眸，对上两人的视线。 　　北宁夜晚的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大过。 　　唐酒的脸侧的碎发被吹得飞舞，裙子像是要飞起来。 　　她的目光里含着深切的感情，极其认真地说道。 　　——“我想要追你。” 　　从高中到现在，她是第一次有勇气说出这样直接的话来表明她的心意。 　　说完，唐酒沉默着，等待着西醉的答复。 　　一秒。 　　两秒。 　　三秒。 　　…… 　　一分钟过去了。 　　西醉的目光一直落在唐酒身上，一刻也不曾转移。 　　这句话有不少的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表达爱意的话更是多得数不过来。 　　“我想追你。” 　　“我喜欢你。” 　　“做我的男朋友好吗？” 　　“我们在一起好吗？” 　　以往这些话，他总会在女孩开口的下一瞬拒绝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唐酒视线的那刻，他竟然一时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甚至……没有拒绝的念头浮现。 　　理智和感性好像在此刻达成了一致，都在告诉他——不要拒绝。 　　可是这么乖的女孩，被他欺负了…… 　　岂不是显得他禽兽不如。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